“我以前见过你的母亲。”老刘缓缓说到,给了孟盛夏一个意料之外的信息。 “什么?”孟盛夏一愣。一个警察和自己提起“见过”,难道他曾经因为什么案件和母亲接触过吗?“妈妈她……怎么了?” “这牵涉到其它的案件,我不能告诉你。” “……”孟盛夏沉默了一会儿。一个答案在他的内心呼之欲出,但他光是想到,就感觉自己的唇齿像是锈蚀的齿轮无法卡合。 “也是因为……郑天海吗?”他艰难地询问到。这个名字,他最近提过太多次,以至于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受:似乎所有人的命运,都牵系在这个人的身上。 “你知道?” 一切事端都是围绕这个人发生的,再是迟钝,也能明白其中的关键:“我了解一些事情。” “除了遗产的事,你对他有多少了解?”老刘反问到。 孟盛夏知道老刘在试探自己,以来把握要如何控制和他吐露实情的尺度。他叹了口气:“他在做违法的实验吗?” 老刘若有所思,他的大拇指和拇指摩擦着,慢慢说到:“你已经了解到这步了。” “……有人希望我知道。”孟盛夏不得不承认,他目前得知的情报,也许大半都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结果。 “你觉得是谁?” “严骛。” 这个答复似乎在老刘的预料之中,他接着问到:“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还不明白……但我想,和白衍有关系。” 只要他卷入其中,白衍也会牵涉进来……难道这就是严骛偏偏选择了自己来作为接近牧周文身边人的缘由吗?那么他和严恩的“友情”,是否也是一种计划之中的结果? 在感知到这点的时候,孟盛夏不免感到了惶恐。 他好像一个身处摄影棚当中、却一无所知的演员,直到某一天摄制组的拍摄过程中出现了纰漏,他才觉察到了其中的异常。又或者,是谁恶意地揭开了他身处虚假之中的事实,才推他不得不面对未知。 “不单纯和他有关。”老刘否定了他的说法。 “那么……是和郑天澈也有关系?” 老刘没有应答他的提问,而是小声说到:“我刚才和你说的所有内容,不要和其他人提起。包括何理群。” “他也不能?” 老刘点了点头。 难道老刘并不完全信任何理群?孟盛夏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却感到了疑惑:“你们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陌生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老刘伸手取出手机,先前从容的表情忽然一变。 TBC.
第76章 76. 金蝉脱壳 “怎么了?”孟盛夏忍不住开口问到。 老刘却没有及时回应他。对方陷入了沉默,然后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很快拨出了一通电话。 “是,计划有变。” 孟盛夏知道这或许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事情,但他还是好奇地去注意了老刘和对面的通话内容。 “是。”孟盛夏听不见话筒那端在说什么,只听到老刘不住地应着对面的话,然后否定到,“我不能离开,这里没有人在着不行。” “送他过去?”这句话意外的语气,和老刘投过来的视线,让孟盛夏有了一种预感:自己必须去疗养院一趟。 “要让我过去吗?” 老刘将手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别说话。然后继续说到:“好吧。谁来接管这件事?……不行,我不同意。”他争执到,“他是我们这边的底牌。” 两边的意见似乎不统一。孟盛夏关注着老刘的表情变化,对方好像对对面提出的方案不太情愿,但最终还是妥协到:“……好吧。我让他接电话。 他招了招手,孟盛夏慢慢走过去,接起了电话:“喂?” “孟盛夏?” 一个陌生的女声从听筒那端传来,孟盛夏回想了一会儿,确定这不是自己听过的声音。于是他礼貌地问好到:“你好。” “长话短说,我要你来疗养院。” 对方语焉不详的话语有些让孟盛夏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那边需要我过去吗?” “你的父亲要见你。” “什么?!” “让老刘送你,快。” 消失好几天却没有任何消息的白衍,居然出现在了疗养院,难道他是为了孟清如而去吗?那为什么又指名要见他?孟盛夏脑海中一团乱麻,但他还是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我需要带什么吗?” “人过来就行。” 孟盛夏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挂断了电话。 “她就是这个性子。走吧,我带你过去。” …… 孟盛夏第一次清晰感知到力量的缺失带来的可怕,他甚至没法一个人走太远,还是老刘出了一只胳膊架着他,才勉强送他进了电梯。 接应的车已经到了停车场。孟盛夏心里不免勾勒出了一个风风火火的形象。 刚才他通话的女性,比何理群的职务还要高上一级吗? “到了那,她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 孟盛夏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自己的位置,没有多余地询问那个女人的姓名。 “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见你?” 老刘的问题有些古怪,至少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这样。一个父亲想要见到他的儿子,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但对象是白衍……从未亲眼见识过父亲的阴暗面、却从各种细节之处瞥见过他真实本性的孟盛夏,不免和老刘一样产生了疑惑。 “妈妈不在那儿了……他是不是想见她?”只是这种念头刚刚跳出来,孟盛夏就自己否定了,“不……他应该发现你们带走了她。” “只是为了见你,有这种可能吗?” 孟盛夏的第一反应是不。但他的内心还是稍微动摇了:“我不知道……” 老刘也沉默了。 孟盛夏转念一想,一种不妙的预感在他心头浮现。难道白衍打算—— “你父亲不论打算做什么,你都要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老刘低声到。 “……我知道。”所谓虎毒不食子,孟盛夏也不相信、也不愿相信白衍真的会对他做什么。他所担忧的,反而是突生变故的可能。 白衍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举报了郑天澈,自然会牵连出一系列的幕后,那些人又会“放他一马”吗?况且,他身上也背负着深重的秘密…… “我担心他……” “不论你对你的父亲有多少了解,或者你有什么样的打算,你都要稳住他的情绪。”老刘和他所想的相同,“他必须活着,为了对他所做的一切负责。如果做不到,就保护好你自己。” “我……知道。”孟盛夏艰难地从自己的喉咙里挤出词句。 活着,面对应该承受的一切审判,不论过去犯下何等的罪业——曾经对于孟盛夏来说,正义只是一个浅薄的影子。在潜移默化之中,他的潜意识也开始将它放在了心里的高位。 牧周文所留下的影子,依旧挥之不去。就算是他的父亲,他也渴望对方能够遵守这样的准则。 但如果他最坏的推测都成真,那么白衍会…… 他感到老刘拍了拍他的肩膀。孟盛夏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明白。” 将会“失去”父亲的感受,头一次清晰地出现。年少轻狂的过去,他也曾想过全世界包括自己通通消失就好,而如今,却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他的成长,总是伴随这样的苦涩和恐惧……或许也是对从前他的张扬跋扈的偿还。 孟盛夏抹了一把脸,他不想因自己的烦闷和沮丧,在老刘面前露出脆弱的姿态,于是他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但他的眼睛还是暴露了他的心绪不宁,老刘伸手拍了拍他放在座位上的手,宽慰他道:“你做得很好。” 这句听上去有些讽刺的话,叫孟盛夏心中刺痛。有谁会真的情愿在这样的事情上“做得好”呢?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服从警方的命令,无异于背叛了自己的亲人。但他也明白,这是他必须做的事。 那些罪恶,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所有一切冤孽,应当在他们这一辈有所了结。 “你和你的母亲……很像。我说这句话,不单纯指的是你的外貌。” 孟盛夏向他望去,看见老刘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悲伤的神情。但他收敛着自己的情绪,使得孟盛夏无法揣摩他究竟对于孟清如抱有什么样的态度。 “等这件事结束了,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孟盛夏有些意外。 “你母亲留下的。” “妈妈……”孟盛夏一愣,他不知道老刘和孟清如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她竟然会将东西托付给他。 “她应该为你高兴。” 一种消极而痛苦的感觉因为这句话涌现出来,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他的心头。孟盛夏想问,你知道她曾经想要杀了我吗?可转念一想,那时候的孟清如大概已经失去了理智,无法辨别自己的行为,他实在没法计较其中的是非过错。 “也许。” 他只能给出如此轻飘飘的,不置可否的答复。 老刘没再说什么,于是车内陷入了沉默,只有车辆运行时的颤动。他们从主城区一路向郊外而去,车辆越来越少,绿色覆盖的面积也越来越大。 到了那片小山丘的时候,孟盛夏蓦地想到,或许他从前,应该多来看孟清如几次。即使看不到对方的面容,能把花送到她的手上,也是好的。 他忽然有许多遗憾,遗憾自己过去做得太少,留下的回忆太少。可怀缅那些缺憾,也不能拽住时间前行的步伐了。 他要去面对了,要去面对他暴露了另一重身份的父亲,那个他实际上并不了解、充满了谜团的男人。 他们的车顺着山上蜿蜒而下的路一直往上走,孟盛夏的手心不住地出汗,等到了疗养院大门的时候,他的汗已经浸透了衣领。 车就停在院内,很快有人前来接引他们。 孟盛夏对自己的父亲究竟做了什么一无所知,别人同他介绍了当前的情况,他才有所了解。 白衍“劫持”了疗养院的院长,正与警方在山崖边缘僵持着。院长年纪不小了,在被挟持的这几个小时内状态很是糟糕,如果再无法成功营救,恐怕有生命危险。 孟盛夏想不明白,白衍和对方又能扯上什么关系呢?而且,能把院长带到那种地方,想必两人应该也是认识的……既然如此,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他抱着疑惑的心情赶往那儿,看到视频上警方只留了一个人在崖前和白衍谈判,指挥对方的女人见他来了,立即迎上前来。 “我送你上去。” 她的语气比电话中更加焦急,孟盛夏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话,就被她往山崖上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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