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戎与祁宇在狭长走廊里,避无可避,打了照面。 “恭喜。”竟是辛戎先开口。 祁宇欣然地耸耸肩,“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那马鞍,你追得这么紧,看来是真心喜欢?要不然……送给你?” “祁先生好大方,数十万美元的东西,就这样随便送了?会不会太贵重?”辛戎说这话时,其实脸上并没有任何向往。 祁宇不管对方话里真心还是假意,自满地说:“我不是说了吗?戎戎,我想跟你停战和好,投其所好,应该的。” “真的?” “真的。”祁宇笃定。 辛戎注视着他,不再磨嘴皮子,眼角一弯,“那你敢不敢赌?” “有什么不敢赌的?”祁宇动了动眉毛,“你想赌什么?” “赛马。”辛戎笑了笑,“赌外围,赌一千万美金,你敢吗?”
第15章 14 14 “一千万——”祁宇怀疑自己听错了,“美金?” 辛戎抱臂,懒洋洋倚在墙边,点点头。 祁宇哈哈大笑起来,“你做梦呢,赌一千万?” “做梦?”辛戎耸耸肩,“我看是你没那个胆子,不敢赌吧......算了,就没打算你会接招,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你还是一条走狗而已......走狗嘛,没有人格,当然做不了自己的主。” 祁宇脸色一变,褪成灰白,跟辛戎靠着的那堵墙的颜色无异。 “辛戎——”他压低声音,拖长的尾调里夹杂愤怒,“你不会以为谁都愿意为服伺老头的男宠赌上全部身家吧?” 辛戎无惧,不在乎被污蔑,仍保持那幅吊儿郎当模样,嘴唇微微翘起,笑中带点不屑,像是早做好了准备,等着他爆发。 祁宇只恼怒了几秒,便清醒了。激将法,呵呵。他不中招。 当年,辛戎骂他是不得好死的赌狗,怎么现在风水轮流转,倒是想要煽动他上赌桌? 做一名合格的赌徒,好运气必不可少,可最重要的是审时度势,作出选择。他已足够有钱、有余裕,能操纵赌局,胜券在握。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赌已经不单单是赌,他若要赌,就要将“赌”变成一场大冒险,能够让手心冒汗、心跳加速、呼吸骤停。跟赌命无异,那才是真正的赌。 这样一想,辛戎胆大妄为的提议,也不是不行。他跟许多人玩过、赌过,怎么就不能陪辛戎玩玩呢? “你想怎么赌?”祁宇脸上一扫阴霾,换成笑脸,甚至有了巴结意味,“戎戎,刚刚是我急了,口无遮拦,原谅我好不好?赌嘛,可以,有什么不能赌的,只要你开心就行!” 辛戎在心里骂,神经病。祁宇前一刻还鄙夷地讽刺自己,可下一刻就能放下身段,百般示好,不是精神分裂,又是什么?祁宇从以前就阴晴不定,现在看来,不见缓解,情况又加重了。 他懒得大惊小怪,咽一口唾沫,“这样吧,我们分三次赌,就压德比、比利时锦标、贝蒙锦标,怎么样?” 三冠赛?祁宇迟疑地皱起眉。按照经验,像这种大名鼎鼎的赛事,全球千万双眼睛盯着,监督会十分严格,敢在这种赛事上动手脚,操纵赛局,还能瞒天过海,那势力可不是一般庞大,完全凌驾在规则之上,鬼佬已经玩得这般嚣张了吗......可万一呢,赛事干干净净,辛戎只是想凭运气跟自己赌一把?不,不可能,辛戎如此自信满满,一定有猫腻。 “你是不敢,还是不信我?”辛戎换了个姿势,摊开两只巴掌,像在展露坦诚,“我们提前用一个小赛事,热一次身如何?你做主,按你们香港常玩的玩法也行。” “做主”二字,似乎引起了祁宇极大的兴趣,他与辛戎对视,“说说看。”笑得喜气洋洋,像是得了某种逞。 辛戎说,你先来。 “独赢、位置、二重彩*?” 辛戎没什么反应。 “孖宝、三宝*?” 辛戎抿唇,假笑了下。 这还不行?难道看不起这些玩法?祁宇又说:“那这样吧,你押一匹马,我押十匹马。如果你输了,你就不用赔......我要是赢了......” 辛戎打了个哈欠,一副意兴阑珊模样,他提醒祁宇,“既然都玩小比赛了,那肯定我有十分把握当庄,你是闲,光你提出的这些玩法,我随随便便派马上去,就能赢面很大,你何妨不敢大胆一些?” “你是庄,我是闲?”祁宇冷笑了一下,“好,随你们出马,想怎么跑就跑,就赌那一整天的赛程。” “那你要在我这里的外围投注。” “没问题,”祁宇说,顿了顿,“怎么算赢?” “你决定。” 已经狮子大开口了,还会有这样好的事?管他呢。祁宇铁了心要占尽便宜,“那这样吧,我只要赢一场,都算赢。” “行。”辛戎说。他忽然靠近祁宇,中指猝不及防点在祁宇额头,指尖彷佛变成了枪口,足以威胁人,“但是,如果你输了,那么你得要继续跟我赌,把接下来的三场比赛,无论发生什么都得赌完,一千万美金,一分不能少,一分也不多。一言为定?” 祁宇愣了愣……赌马向来盘大,一千万美金,沧海一粟。个人要拿出这么多,若不是富可敌国,谁敢这般亡命?算了,没关系,他自有办法摆平。 他慢慢握住辛戎的手指,皮笑肉不笑,“一言为定。” 辛戎一言不发,将手指从他手里抽开了。 当晚宴会结束,辛戎送完达隆,电话约兰迪出来喝一杯。兰迪坐在计程车上即将到家,挂了电话,连忙拍司机肩膀,要他立马掉头。 辛戎坐在临窗,从他下车那会儿,就看见了他,隔着玻璃朝他招手。 他进店,径直走向辛戎,还未坐下就问:“什么事,这么急?” “兰迪,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忙?” “我得做出好戏,威风给人看。” 听辛戎一五一十说完,兰迪差点将含在嘴里的酒喷出来。 “这是你、你跟他的赌法?” 怎么会有人蠢到这样赌?辛戎不是第一天玩马,不像没常识的人啊。 小赛事,想要坐庄很容易,谁上场的马多,谁就控制比赛。可辛戎赌的是具体的。 就算是再小的赛事,要编排哪匹马赢、哪匹马输,需要外围和内场同步配合,这配合在时间上一点纰漏都不能出,才能艰难赢下,否则会招致赛马协会起疑、倒查,得不偿失。最坏的情况,祁宇首战告捷,他辛戎还未出招,就已经败了。 他怀疑辛戎中了对方早设好的圈套,羊入虎口。 “你们赌的大吗?” 辛戎迟疑了一会儿,撒谎道:“如果我输了,会把手上持有的所有马的股份转给他。” 本来还以为辛戎和祁宇之间暗流涌动,关系暧昧,这样祭出全部身家的赌法,除了仇人外,实在想不出别的关系了。 兰迪双手捂脸,嘴里念叨着数个“Fuck”,仿佛世界末日、全部玩完的样子。 “那你会看着我输吗?”辛戎佯作委屈地问。 “不会,”兰迪撤开手指,抬脸,从喉咙里挤走无奈,真诚盯着辛戎,“杰温,我想让你赢,只让你赢。” “兰迪,你真好,”辛戎淡淡笑着,酒窝若隐若现,“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呢。” “别、别客气。” 无论这是客套话,还是真心话,反正兰迪很是受用。 比赛就在周末,肯塔基的一个小型马场。场上枱底马*,近三分之二出自达发马房。今天会跑六场。 兰迪在马场,辛戎坐镇外围,在那间酒店根据地里与祁宇交锋。 辛戎已经跟兰迪商量好对策。 简单,祁宇买哪匹马赢,他就买输,砸钱将这匹马的赔率砸下去。即使这匹马当天炙手可热,他就算用光外围投注额,也得将祁宇看中的马狠狠压制住。 至于赛道上的事,兰迪自有操作,只要确保知道了祁宇每一局的买法即可。 他跟祁宇也提前讲好规矩,必须将今天跑的所有场都买齐,这样就能防止祁宇在第一局胜了退出。 祁宇笑,“行,还有没有什么规矩,一旦开跑,我可不接受临时变更,你得想好了。” 辛戎平静地说:“没有。” 祁宇在香港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庄,今天当了闲,感觉是有些稀奇。当庄当多了,他自然能猜出庄家行动,故意磨到最后,一直到倒计时五分钟,才下第一局的注。 辛戎发现这人狡猾得狠,将每一注都下得很小,押了一匹大热门的独赢,还有另外两匹大热门的位置、连赢。 待辛戎这边将消息完全传到兰迪那边,马已经入闸,根本来不及排兵布阵,好在有惊无险,第一轮,祁宇没有一样买对,暂输。 第二轮开始,祁宇如法制炮,依然挨到最后快开跑才下注,押了三匹热门马的三重彩,还有四匹中阶马的位置。 辛戎看不出他的章法,这时,手机震了。兰迪得不到指示,来电询问情况,辛戎起身,走到一边,小声解释。兰迪说知道了,我按照上场,还是去掉大热门。辛戎无辙,也决定赌一赌。 大概真得幸运女神眷顾,祁宇没买对,又输了。辛戎观察祁宇反应,像是根本没当回事。祁宇发现他的注视,反而笑了笑,与他聊起天来,故意问他,是不是假洋鬼子帮他在赛道上操盘。 假洋鬼子?辛戎拧紧眉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是在讥讽兰迪。 第三轮,祁宇恢复正常,以极快地语速报出自己的押注,辛戎全部记下,再转报给兰迪。 兰迪得到押注,正要吩咐手下去安排马匹进闸,隐隐有种不详预感。他觉出端倪,不放心,亲自去摸了几匹马,是祁宇没有押注过却赢了头马的,有两匹开始冒冷汗,亢奋异常,状态不对劲,看来有人动了手脚。 这场结果出来,祁宇依旧没能赢。 辛戎盯着赔率屏幕,口气幸灾乐祸,“可惜。” 祁宇不骄不躁,“有输有赢,家常便饭,我有点口渴,给我倒杯茶喝吧。” 辛戎抬手,召人过来,嘲弄问:“光喝茶够吗?要不要来点烈酒,压压惊?” “不用,茶就好。”祁宇说完,神清气爽地向后一仰。 茶端来了,喝茶间,辛戎接到一个电话,神色肃穆地聊了一小会儿,第四轮开跑了,他都没顾上。 祁宇紧盯屏幕上的赛事,一张脸完全看不出输了三轮的颓态,他似乎胸有成竹,完全赢家气势。 辛戎结束通话,一脸冷漠地将手机倒扣在茶几上,“你的人在窗口下注?” 祁宇一惊,状态瞬间散了,装傻结巴道:“你、你说什么呢?” “你是不是还找人给马打了药?靠着我这里的内部消息,赚我砸出去的钱?在我的场子里,搞这种小动作,你以为我不会发现?你可真是贪婪啊祁宇,太好了,你一点没变呢,自私自利、自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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