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简单做了饭,二人吃完余谨之想帮忙收拾,被周生一句话也不说地按在椅子上。周生自己收拾完后端了药放到余谨之面前,余谨之一口喝完,无端的觉得这药真苦。 这次周生没给他糖。 周生拿起碗转身,余谨之连忙拉住他,周生转头看他,余谨之咽下嘴里的苦味半晌才开口:“你…你明日帮我去书院带个信,我这两日不去,若是有叫傅谓的来找我,便让他到此处来找我。” 余谨之不看他,只低头牵着周生衣袖,周生不走也不坐,仍站在那:“傅谓是谁?”语气有些冷。 余谨之攒紧了手里的衣袖,“师爷,他是官府里的师爷。”余谨之声音发涩。 周生沉默着站了良久,他将碗放到桌上,回身蹲到余谨之面前抬头看他,余谨之垂眸与他对视。 “我…。”周生顿了顿又开口,“我不是想逼问你,只是……。”周生再难开口。面前的人轻易牵动他的心绪,可他不敢也不该告诉他。两个男子这般惊世骇俗的事,他不应纠缠着余谨之进来,现在这样就该满足。 周生丧气地垂下头不再看他。余谨之伸手抬起周生脸颊,摸上他的眼角,那处有些泛红。眼里的情谊也暗藏进眼底。 “我知晓,我都知晓…。”余谨之轻声呢喃告诉他,周生摇摇头靠住颊边的手。 桌上昏黄的烛火快要燃尽,屋内不似之前光亮。 周生抬手覆上余谨之的手,摩挲片刻便抚上他的臂膀将他拉近。二人额头相抵,鼻息可闻。余谨之看着周生低垂的眼眸,手指轻轻拂过周生眼睫,痒意让周生闭上眼。 桌上那点余晖也熄灭,霎时间屋内漆黑一片,只听得见细微的水声。 余谨之轻吻上周生的唇,轻触一下再离开,轻触一下再离开,像采蜜的蝶,动作轻巧却直刺进周生心里。几次下来周生忍不住跪着直起身,追上余谨之的唇,将他拥入怀里。 余谨之搂上周生脖颈,伸出舌舔舐周生的唇缝,周生张开唇,含住他的舌轻轻吮吸,将他抱得更紧,喘息着吻得更深。 吻毕,二人抱在一起,漆黑的屋里只听得见擂鼓般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第28章 周生一早出了门,余谨之还未醒。他记着昨晚余谨之说的话,去集市前便去了私塾跟门童打了招呼,还特地嘱咐如若有徐家的人来找谨之就说不知道,嘱咐完周生塞了颗糖给门童,门童高高兴兴吃了糖,满口答应。 没过两日,傅谓便找上门。那是早间,周生在集市上还未回来,余谨之站在院里的梨树下看落花。傅谓从山底小路上来,这路崎岖难行,走得他浑身冒汗腿也酸痛。远远看见余谨之一时高兴,脚下不察在落叶上摔了个结实。 余谨之一惊,回头便看见傅谓撑着腿从落叶堆里爬起来,余谨之笑着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哪怕是对男色毫无兴趣的傅谓见余谨之回眸一笑,也不忍感叹当真是天人之姿。 余谨之带着他进了屋,泡了壶茶。傅谓喝着茶歇了会儿便问余谨之为何在此处,余谨之只道自己借住在朋友家,过两日便回去。见他不欲多言,傅谓点点头说起那日考虑的事。 “谨之,那日所论的事我答应你,只是…。”傅谓停下来看着余谨之有些犹豫,余谨之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傅谓定了定神道:“我想将姻儿先送过去,她在此地我不太放心……。”傅谓说着声音低下去,他不确定余谨之是否会答应他。 余谨之晃了晃手中茶杯,端坐在椅子上,一双凤眼不带情绪看着他,这眼神让傅谓胆寒,他强撑着与他对视,道:“谨之,姻儿走了,我便再无后顾之忧,你所托之事我也更能放下心去做。”傅谓言及余谨之所托之事,语气却带着些祈求的意味。 余谨之不做声盯了他半晌,他放下手中茶杯,起身去里间拿了准备好的拜帖与银两。他将这两样放到桌上,傅谓看过去自嘲一笑。 “谨之早已算到我会答应么。” 余谨之喝了口茶:“算不上早已算到,只是觉得你与傅朝应不甘在此蹉跎一生。”他每每提及傅姻都叫她傅朝,这是傅姻为自己再取的名字。 余谨之分出一半银两道:“余下的等事成我再给你,出城的车马也会替傅朝备好。等她到了,让她将拜帖递上去自就会有人接她进去。”余谨之说罢看他一眼,“傅朝将来或大有作为。” 傅谓苦笑:“她虽是半路出家,但比我确实强上许多。”若说傅谓完全不羡慕傅朝是不可能的,他苦读多年,科考也去了多次,但都没什么结果,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一朝受难竟迸发出如此才气。“或许因着那事,她受了不少刺激才有了这份才气吧。”傅谓道。 余谨之撇开眼:“这种才气,不要也罢。” 傅谓干笑一声,不再说此事。 “收起来吧。”余谨之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傅谓将东西收拾好又道:“有一事,还必须得告诉谨之,是关于余菀。” 余谨之皱起眉,开口问他:“是何时的事?” “陈旗死后两天。那会儿大约是刚开春。”傅谓答道。 “还请傅兄完完整整地告诉我。” 傅谓点了点头将那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 陈旗死后两日,尸体让上涨的河水冲到下游岸边,被人看见报了官,官府便派人去将尸体抬回去。那仵作验了尸确定陈旗是被人杀害,只是尸体在河里泡了两天,除了颈项上的刀口再没什么有用的线索,官府的人也不乐意再查下去,便草草结案让余菀将尸体认领回去,到此这案子本该就这般了结。 然而余菀来官府时却被知县看到,那知县这几日知道徐玉琢到此地的消息,正百般巴结,却愁着不知道送什么能合徐玉琢心意。跟着徐玉琢的那群纨绔里有他安排的人,正巧那人前两日告诉他徐玉琢找过两次镇上卖豆腐的余娘子,看着正在认尸余菀,知县计上心头,这不是正好送上门么。 知县让人将余菀请进里间,好茶招待。看着余菀有些惶恐的样子,知县道:“如今你孤身一人成了寡妇,生活怕是大不如前,不如就跟了徐公子,徐公子这样的家世,能攀上他可是你的福气啊。”知县话说的动听,但谁都知道小镇里籍籍无名的姑娘,还是个寡妇,怎么可能长久的跟着徐玉琢,不过是养着玩的玩意儿,玩腻了便扔罢了。 余菀断不肯从,知县气恼,竟如此不知好歹,脑里突然想起这几日镇上的流言——余菀与那屠夫周生有些不清不楚。他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陈旗,脖颈上刀口狰狞,不如就用这屠夫试试。 “陈旗是被人用刀杀的吧,听说镇上屠夫善用刀,正好此案也缺个凶手,你看如何?”知县笑眯眯地摸着胡子看余菀。 余菀愣在那里,未曾想到知县竟如此无耻,她无力的扶着墙。本以为陈旗死了,她独身一身能好好活着,却不想还有这一遭。老天为何如此待我!余菀悲怆的看向地上的尸体想还不如就这般一起死了。 知县看着她目如死水,便知有戏,继续道:“余娘子可要想清楚,若想一死了之,那周生可就要背上两条命了。”余菀腿软地跪到地上,周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断不能就这样将周生拉入这浑水里恩将仇报。今日她只能答应知县,余菀的手指扣进地里,指缝里卡得渗血,她面色灰败,答应了知县。 “识时务者为俊杰,余娘子也算得上是俊杰了。陈旗的尸体就由官府代为保管吧。”知县笑嘻嘻地将她扶起,又朝后头的燕策道:“将余娘子送去徐宅。” 燕策从知县手里接过有些虚弱的余菀,余菀拂开他的手,自己撑着墙站住,看着知县道:“还望知县您说话算话,不要将无辜的人拉进来。” “那是自然,本官一向说话算话。”说罢摆了摆手,燕策意会带着余菀去了徐家。 傅谓站在知县身后目睹一切。 “啧,没想到真跟那屠夫有一腿,长得这般清纯,原是个浪荡妇人。”知县咂咂舌,“不过要不是那个徐玉琢,我倒也愿意尝尝这荡妇的滋味,毕竟长得花儿似的,是吧?”知县看向身后的傅谓,傅谓低着头退后两步诺诺应了两声。 —— 余谨之站在窗边听傅谓说完,春日里的阳光晒在身上却发凉。原来,原来如此。之前他百思不得解的便是阿姐为何跟了徐玉琢那么久,以至于孩子都有了,依着阿姐的性子就算是死也不会跟着徐玉琢才对。今日才知,原是知县以周生性命要挟余菀,他阿姐那般良善的人,断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视他人性命如草芥,更遑论是救命恩人。 余谨之放在窗槛的手狠狠捏紧,神色晦暗,眼底恨意闪过,余菀之仇他必报。 —— 周生回来时,傅谓已离开。他看到余谨之站在梨树下,似是兴致不高,周生慢步走过去。身畔落叶微颤,余谨之听脚步便知是周生。 “怎么了?”周生问他。 余谨之侧头看他,日光正好,不冷不燥。几片花瓣落在周生有些毛躁的头发上,他定定看着余谨之。周生外表的样子实在跟温柔沾不上边,余谨之却觉得他眼里蓄满柔情。他伸手拂落花瓣,周生看见飘在风里的花瓣笑起来将余谨之圈进怀里。 余谨之背靠着周生胸膛,二人一起看梨花飘荡。 “你还记得我阿姐吗?”余谨之问他。 “余菀?记得啊。”周生下巴靠在余谨之肩上,在他耳边说到。 “她很疼爱你吧,有一会跟我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你少时的事。”周生说着抓住余谨之垂在身畔有些凉的手。 “她还说…。”周生笑着停了下才继续道:“还说我们很相像,说我们若是相识,应当会很合得来。” “合得来?”余谨之笑着回问。 “嗯,合得来。”二人都笑出声,周生抱紧了怀里的人,若是他与余谨之早早相识,怕是早早就会沉迷于他。 余谨之含笑靠着他回握住他的手,偷偷决定不告诉他余菀的事。 二人站了半晌,周生松开手问余谨之:“今日暖和,去林里转转吗?”余谨之点了头,周生拉着他朝院外走去。 春日密林,枝叶还未舒展开,地上还是去年落叶,多走两步偶尔便能碰到正在开花的野果树。林间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停,野兔松鼠偶尔窜过,余谨之看不清便被吓得一惊,周生笑着扣紧他的手带着他走。 “小心脚下,有些落叶容易滑。”周生叮嘱他。 走了一阵,二人都有些冒汗。听见前头潺潺水声,余谨之快走几步,周生拉住他朝一边儿看了看:“慢点儿,看脚下。”余谨之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一个近一丈深的大坑在一边,稍不注意就会滑进去。 余谨之往后靠了两步问周生:“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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