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色忘义!” “没办法。”他们进站了,季繁云才悠悠地说,“被我迷得要死要死的。” 这次声音很小,但神态很得意。 肉眼可见的得意,这次不是刘均的解读。 上了车之后,季繁云还告诉刘均:“我故意不戴口罩的,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你很熟。” 还是这辆面包车,还是同样的小镇道路,上一次是接姜莱和邱韦来平宁港,那天很热,蝉鸣循环在耳边,那天的刘均还在克制投向季繁云的目光。 而今天车内放着一样歌单,那时候听来是酸涩如今倒能听出甜美。 “导演要我忘记人物小传,也不让我通过听邓丽君的歌入戏。”季繁云准备换音乐,哼哼了两声调又说,“我爸妈都很喜欢邓丽君,我很小的时候就会唱她的歌。” 刘均开着车,回想自己看过季繁云写的拿份人物小传的内容,不过因为切了新歌,跳动的节奏突然响起,刘均便没有开口。 平宁港的秋天除了夜间稍微有点冷,白天阳光穿透车窗,依旧晒得人暖烘烘,刘均再开口是问季繁云要开窗还是想开空调。 季繁云要求开窗户。 开了窗,风伴着这个沿海小镇独有的咸味徐徐吹进额间,季繁云开始大笑,说自己刘海不长不短太丑。 小镇的道路多是三轮车电动车,没什么规整的机动车道划分,刘均开得很慢,在季繁云笑得正高兴时,他有点破坏气氛地讲:“我三十岁那年因为查出父亲是杀害全家的真正凶手,我被怀疑对案件有所隐瞒接受拘留和调查,后来因为政审被革职,以后也不能再从事任何公职。” 季繁云坐直了身子,慢慢看向刘均。 “小姜是孤儿,小邱是我的表外甥,他们一直都跟我生活在一起。”刘均一贯的平淡口气,却是认真在向季繁云讲诉自己的未来,他说,“事务所每年接委托的数量不一定,收益并不稳定,但足够维持还算不错的生活质量。” 刘均想到季繁云为孟连写的人物小传,也想到邱韦从网络上收集给他季繁云的成长经历,他想,如果季繁云曾经走过的路不那么平坦,那他年长许多,完全有能力为季繁云创造一个安稳的未来。 但刘均的表达有限,而且看到季繁云渐渐收起之前得意的神采,他就断了话。 “你是想跟我求婚吗?”季繁云的表达比较直接,得意不见,却骄傲了起来,摆手道,“才认识多久,我考虑考虑。” 等绿灯停下车后,刘均转头看他,季繁云已经藏不住高兴,双脚都跟着音乐在打节奏。 发觉到刘均的目光,他也不掩饰,对刘均说:“下午要拍很压抑的情节,我怎么入戏,要不你打我一巴掌?” 刘均只是好笑地伸过去牵季繁云手。 车直接开到片场外,因为时间不多,季繁云不敢放肆太久,后来一路沉默,刘均时不时看到他在要笑和要凶之间调节。 大概是调节失败,到了片场要下车前,季繁云突然坐正,他跟刘均说:“我不是天赋型演员,拍戏总是很累,出戏和入戏都很困难。许笑建议我选的几个专业都跟戏剧没有关系,可是我七八岁就开始在片场生活,如果不做这一行我适应不了,但其它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能做什么,我的未来好像还有一段时间是模糊的。” “我不模糊。”刘均说,“只要你需要,我愿意做你未来人生的指明灯。” “啧”季繁云摇头嫌弃说“太老土了”,接着,很小心地注意车外,然后低头吻了一下刘均的手背。 面包车上印着旅馆的店名,车很破旧,开门时会发出不顺畅的“咔嚓”声,季繁云跳下车时一边跟刘均说再见,又说:“一个人在旅馆要是太无聊了,可以过来看我拍戏。” 刘均说他把车还回去之后要去警局一趟,季繁云便又说了一遍“再见”,但倚着车门也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去完警局就来这边,到时候要麻烦许笑带我进大门。”刘均话音一落,季繁云就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进片场。 季繁云下午的戏份是孟连和思雪之间较为露骨的情节,照理不适合让刘均来。 刘均被王缕叫去警局,照理不能空出多少时间。 只是,他们都需要邀请和参与来更近一步走向彼此。 季繁云从踏进片场的大门就开始控制着让情绪低沉下来,上了妆,站到镜头前随着导演的一个“Action”,他是阴暗的孟连,是别人人生的演绎者,他在叙述一段荒凉又残破的故事。 区分剧中和戏外,季繁云花光他几乎全部的能量,以为不会再好了,以为不能恢复了,这几月,意外收获了满满的糖果,续上了能量。 彷徨当然不是立刻就消失,可从此有了能邀请的人了,好像连走路时每踏出的一步都变得坚定。 这是很古怪的感觉。 刘均到王缕那儿,看了他们整理的结案报告,然后非常应酬模式地见了几个领导,其中不乏听领导为他的事业表示惋惜,如果姜莱在,姜莱肯定会不屑地回击“我们有钱”。 他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淡漠,对事业,对坚持很久的信念,崩塌之后一直都是迷失的状态。 在下午无聊的应酬流程里,刘均多次想到季繁云,很为自己提出要当季繁云的指明灯感到惭愧。 这几月,充满意外和惊艳的相遇里,季繁云点亮了他的生活,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再一次得到惋惜言论后,刘均很坦然地回应:“都过去了。” 不完全是放下了,经历就是经历,许多回忆永远在噩梦里,遗憾不是一件轻易就能够填平的事。 都过去了,是因为看见了值得期待的未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 番外
第42章 番外一 造物者的光荣 01 “靠!” 姜莱很暴躁,吼了一声把旁边在开车的邱韦吓了一哆嗦。 邱韦回过魂就安抚她:“多大的事,咱们什么世面没见过。” 姜莱大气一出,骂了几声脏话,说:“他这是故意整老大,给老大下套你看不出来!” “不会吧,人家多大的官会跟我们这种小喽啰过不去?”邱韦是真的在安抚姜莱而已,自己态度也不怎么坚定,“再说了,是老大自己答应下来这个委托,他会有分寸的。” “他分寸都丢在平宁港了他!”车慢慢停靠到边上,姜莱还是咽不下气,骂骂咧咧讲着,“那个狗逼前领导,他就是摆了道等在这里,凭什么……” “行了行了,”邱韦催促她,“赶紧下车。” 姜莱下车,那门摔得响,邱韦差点又吓破魂。 他们来的是机场,接刘均,不过两个人都没什么好脸色,见了面就是一阵阴阳怪气。 姜莱说:“呵,舍得来了。” 邱韦说:“异地恋分得快,你有点心理准备。” 刘均戴墨镜,神色都掩着,问了一句“车停在哪”,直接绕过这两个满脸不痛快的人,往机场大门的方向走,交待说:“先去见卢平。” 不痛快的人依然气焰很足。 紧跟上步伐,姜莱说:“呵,还有闲情逛街买衣服。” “买件衣服都能上热搜。”邱韦接茬,“你们知不知道收敛?” #季繁云风衣# #季繁云法医刘某# 南方天气还在夏末初秋之间随机徘徊,北方已经寒风凛冽,刘均身上的长风衣是登机前临时买的,季繁云挑的。 先前送姜莱和邱韦的时候,在平宁港车站,刘均已经见识过季繁云在大众视线里的认知度,这次他要离开平宁港,季繁云刚好有空挡,直接送出了平宁港送到市里的机场。 尽管戴着口罩季繁云还是被路人认出来,不过他倒一点不惧围观拍照,大大方方地接受别人过来要签名,甚至和路人聊起来。 衣服是在机场商场买的,试穿那会儿季繁云就跟出门逛街一样,十分自在,高高兴兴挑选,给自己挑给刘均挑,十分坦荡,还会跟店员交流那件好看。 买了同款式的外套,抢着买单,被拍照就笑笑回应,分别时短暂的拥抱,然后上热搜,被热烈讨论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关系并不那么寻常。 刘均一下飞机,手机刚开就收到一条来自季繁云的信息。 季繁云说:“我可以开一个讲座,专门给同行传授恋爱防拍技巧。” 其实根本不算技巧,只是一个国民形象过于乖巧,另外一个情绪表达过于含蓄,他们逛街吃饭,拥抱告别,照片视频传开了,怀疑是外套品牌软广的声音明显更多。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车上,姜莱翻出网络上的留言给刘均看,然后说,“你们的关系连一件外套都不如,网友都在讨论衣服。” 邱韦开车不忘附和:“但你们胆子够大,机场那么多的人,你们都敢演依依不舍,牛逼。” 估计也只有知情人看得出他们——依依不舍。 刘均在聊天界面上回了“已到达”,抬眼看姜莱递过来的网页,然后说:“把照片传给我。” 姜莱又吼了一声:“靠!” 姜莱的暴脾气持续很久,邱韦转移了话题开始抱怨他这几天水土不服、鼻炎复发、加薪需求,一人一句吵着刘均。 刘均习惯了他们的呱噪,除了说要直接去委托人的住处之外,一路都是冷淡应对,不回任何话。 委托人是个十八岁高中生,更确切的说是刘均前领导的安排。 可能都不好说是委托了,而是当初前领导答应帮忙游说立案调查程国盛的条件,要刘均给这位前领导曾经的同僚洗白。 前领导有个老朋友是首都某一区派出所片警,能力虽然不错,但脾气差,几十年时间一直因为性格原故晋升不上去,上一个月还暴力审讯犯人,上了年纪扛不住,殴打犯人结果自己急性猝死。 “洗白”是姜莱的说辞。 姜莱和邱韦提早来了些天,把该问的、能查的都查了一遍,没悬念,所以才这么生气,她认为前领导就是想让刘均做个体面的翻案报告。 他们的车停在老胡同巷口,秋末的街道满地是金黄,风一吹动,脚边全是落叶环绕。 刘均站在车外发信息,顺手拍了张落叶照片发给季繁云。 还没等到回复,先听到车内姜莱不耐烦恼敲车窗提醒,刘均收起手机抬头,看见他们的‘委托人’卢平放学回来。 姜莱生气的另一个原因是,这起委托完全就是热脸贴冷屁股。 卢平跟本不待见他们,见了人甩头就走。 前些天,姜莱还有耐心追到家门口,结果吃了几回闭门羹,现在见刘均跟进了胡同,姜莱和邱韦连车都懒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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