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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太紧了。”莱纳多伸手推了推他，话语间带了些短促的气声，“约纳斯……” “如果真的要面对死亡，”约纳斯没有松手，只是偏过头去亲吻对方的耳垂与侧脸，“你能用你真正的身份来和我告别吗？” 莱纳多推拒的动作僵了一瞬，他听见约纳斯低沉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很抱歉再次相遇的时候我没有记起你，卡萨帕·迪·埃斯波西托教授。” 沉默一直延续到二人坐上潜艇。 带挖掘功能的潜艇相比较其他常用潜艇来说，机头所占位置更大，但整体的体积却并未做出明显改变，所以其需要的体积只能从驾驶舱内克扣。 莱纳多窝在副驾驶座上调试设备，神情平淡到仿佛刚才那个主动仰头继续原本只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的人根本不是他。 “设备一切正常。”莱纳多按下耳机边的按钮，叮咚声传入他的耳中，“通讯设备正常。”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约纳斯：“PU102，可以执行打捞任务。” 他承认在刚才从约纳斯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是惊喜的，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心尖被人攥了一下又很快放开，几近心慌。 那是他阔别了五个多月的真实身份，也是他等了五个多月的期望。 可当一个人戴上另一幅面具的时间越久，却会莫名从心底生出一股不愿让人揭开那张皮的希望。 约纳斯揭开了那层面纱，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内容有做过改动~
第37章 失去药效 和其他潜艇不同，约纳斯和莱纳多此次并不是从太平洋海底基地直接出发入海，而是通过海底基地底部修建的一条特殊通道进入海洋底部八公里深处，然后再经由那条管道的尽头进入整片太平洋的洋底。 挖掘作业一直都是自从RHC计划成立以来排在十大危险系数最高排行榜上的一向操作之一。 身处漆黑无比的海底岩层中，情况远比处于海水之中更加多变复杂。虽然在此之前，地质学家都已经对海底岩层的分布情况做出了基本的测绘以及评估，而且整个具备挖掘功能的潜艇也有着一套完备的针对不同岩层情况而配备的挖掘工具。 可即使是这样，还是难保会遇到一些复杂的地底情况。 海水的侵蚀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而潜艇与海底沙砾顶部之间的距离是通过机械测算之后不变的，这便会导致潜艇在挖掘前行的过程中触碰到两种岩层相交之处，从而发生一些短暂的故障。 虽然这些故障在大多数时间内都能被快速修复，但对驾驶员的心理来说，却还是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影响与压力。 更何况原本在海水中适用的三维成像仪器在四周皆为坚硬岩石的地底化为一台废铁，除去那份坐标仪器以及下海前地质学家提前制作的岩层分析图，驾驶员再也没有任何能够参考的标准与物体，一切都只能凭借经验与直觉来定夺。 所以这十二年以来，除非实在无法解决的特殊情况，不会启动海底挖掘作业的方式来执行任务。 从约纳斯与莱纳多驾驶着PU102号挖掘潜艇从基地出发到现在，他们已经穿过了基地建造的长长海底通道。 潜艇前方的挖掘机械臂展开，巨大的轰鸣声与爆破声即使隔了一层厚厚的盔甲与降噪耳机都能清晰无比地传入二人耳中。 三维成像仪器上，潜艇周围被无数漆黑的密布小点所包围，约纳斯转而去看最上方的坐标显示仪器。 根据推算与预估，那块掀起巨型漩涡流的磁石位于将近太平洋中心的位置，而整个太平洋海底基地位于全大洋东侧靠岸处。 如果他们此次任务过程中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困难或是突发情况，那么最乐观的估计，也需要花费整整十天的时间。 “呼叫总台，PU102号开始挖掘作业。”约纳斯按下耳机边的按钮，“目前一切正常，作业正有序进行。” 片刻后，两人的耳机中收到总台的回复，那是洛尔研究员的声音：“收到，总台将在PU102号失去信号前密切关注你们的动向。” 磁石的影响范围正随着漩涡流的不断扩大而增强，同样的，他们此次征途的后半程都将因为磁石巨大磁极性的干扰而失去与总台之间的联系。 在那样的情况下，整个潜艇内部需要用到雷达或是任何探测设备的仪器都会受到影响从而陷入瘫痪的窘境，包括他们赖以确定自身所在位置的坐标显示仪。 到那时候，约纳斯和莱纳多只能通过挖掘里程来进行粗略的判断。 耳机那边在一片寂静后重新响起沙沙的电波声，紧接着，洛尔研究员的声音从几十海里外传来：“一路平安。” “谢谢。”约纳斯呼出一口气，略微放松了些许。 潜艇外部，被爆破后碎裂的岩石通过潜艇下部的机械臂与机械轨道被运送到整台机器的后部，填补上后方挖出的那块漏洞。 莱纳多轻轻靠向后背，看着面前那排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曲起手指，拇指指腹不断摩挲着食指指侧，不知道究竟在思考些什么。 “……”约纳斯扭头看向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微微张了张嘴，将喉头的那句话重新咽进肚子里。 为了确保研究员的安全以及对潜艇进行及时的监控，太平洋海底基地的所有潜艇不论是内部还是外部都装有航行记录的黑匣子，同样的，也具备对研究员执行任务期间一举一动的监控。 比如那两幅头戴式耳机就具备实时将研究员的对话传递到监控室内的功能，甚至就连莱纳多和约纳斯身穿的作训服内部都具备监测其心跳呼吸血压等一系列基本生命体征的仪器。 莱纳多的真实身份过于敏感，他不能，起码在整艘潜艇还没有收到磁石影响而彻底失去与总台之间的联系前透露出哪怕一点点的不同寻常来。 潜艇在地底的挖掘作业虽然艰难，但其挖掘速度并不慢，短短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们已经向前行进了将近十海里的距离。 “还有最多一天的时间我们就要到达漩涡流的最外围了。”莱纳多早已解开座位上的安全带，微微挺直了脊背活动了些许。 约纳斯转过头，目光不由自主投向了莱纳多的腰间。 自从那次地震伤到腰背后，莱纳多似乎一直都没有恢复好，或许是因为那次同样遇到漩涡流的最终考核拖延了他尚未痊愈的伤势，造成二次伤害后便积压成了长期慢性的旧疾。 与平常在海水中航行不同，整个潜艇都因为不停的爆破与挖掘而微微颤抖着。 “我去一下洗手间。”几分钟后，莱纳多取下头上的耳机，起身的时候下意识撑了一把座椅扶手。 从他起身，直到走进洗手间，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步路都不到的距离，约纳斯的目光都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分毫。 折叠门被关上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约纳斯轻轻垂下眼，轻轻笑了一声后才终于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显示屏上。 莱纳多刚才无论从走路姿势或是步速来看都没有任何变化，他或许只是多虑了而已。 这就是把一个人完完全全放在心上的感觉吗？ 约纳斯微微靠进柔软的椅背中。 挖掘潜艇内部的座椅相较之普通潜艇来说增加了减震功能，整体来说便也变得更加柔软。约纳斯屏息感受着座椅上的震感，虽然仍有些细微的抖动，但总体来说仍是较为平稳舒适的。 洗漱台边，莱纳多躬身低头。撑在洗漱台上的两手用力到指尖发白，似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全部转移到了支撑着洗漱台的双手之上。 后腰处的伤势确实因为上一次的二次伤害转为了一种慢性长期的疼痛，上一次遇到鲸爆时他驾驶潜艇飞速后退的时候又因为惯性与潜艇的不稳定性而又一次引发了旧疾。 从启航以来长达四个小时的久坐，就算座位的减震功能已经替他缓解了极大一部分的震感，但还是让莱纳多感到有些难以忍受。 后腰处的酸胀感几乎要让他坐立难安。 但他不能，也不想在约纳斯面前将自己的痛苦铺陈展现。 他松开一只撑在洗漱台边的手，背过去缓缓按揉着酸胀处试图缓和这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慢性折磨。 面前的镜子中映出莱纳多此刻的样子，他沉下肩，镜子中的莱纳多与现实中的卡萨帕缓缓靠近。 墨绿色的眼睛看着镜面中的那个人。 他有着一头微卷的栗棕色头发，瞳孔的颜色却并没有与发色相近，眉眼立体，肤色白皙，右眼眼下有一颗小小的黑痣，整个人带着一股浓重的地中海风情。 这就是莱纳多的脸，但却又有哪里慢慢发生了改变。 比如那混进了些许浅色毛发的睫毛与头发，比如那双从一开始就与容貌格格不入的墨绿色眼睛，再比如，那颗出现在眼下的小痣。 他抬起另一只手，缓缓摸过自己的脸。 一个月前，这里还没有出现这颗小痣，他的头发里更没有出现那一丝一缕的金棕色。 耐药性的反应已经出现，他的基因链很快无法接收药物的支撑而发生既定改变，而是正在慢慢朝着原生的方向，甚至更加混乱，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 今天是第一百八十七天。 莱纳多记得很清楚。 距离彻底完成任务回到太平洋海底基地最快还需要将近十五天的时间。 他不是生物学家，也无法确定真正到达药效节点时他在容貌上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不在第二百一十天的时候及时断药并继续服用另一种常用药物，那么他浑身的基因链会在瞬时间断裂，最终会和木下礼依一样在全身上下的逐渐腐烂溃败，经受不断的肌肉溶解后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副骨架。 “莱纳多。”门外传来约纳斯的声音，“你怎么了？” 他已经在洗手间内待了十多分钟的时间，这对于执行任务期间必须要保证同行研究员安全的要求来说，已经严重超时了。 “没事。”他已经下意识挺直了腰背，等到洗手间的那扇折叠门被拉开的时候，他看起来与往常并无异样。 “我只是有点累。”他抬眼看着约纳斯，甚至在这样坐立难安的痛苦中扯出了一抹微笑，“我们回去吧。”
第38章 缺失记忆 潜艇内舱中除了因为挖掘机械臂的不断工作而传出的声响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莱纳多不说话，约纳斯也没提。 一天的时间不快也不慢。 潜艇内部始终亮着一盏小灯，和身处基地中不同，这里没有天，更没有地，有的只是这小小的一方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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