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颜寒道:“载月,不如我替你去查莫府?” 谢载月一惊,想着颜大人这又是要帮自己开挂。他虽然平时不拘小节,也总会让颜寒施些法术,但那都是锦上添花,并非破案的根本所在,如果颜寒此时帮他,那便是靠着后援破案,他不想颜寒因为这个看不起他,况且他也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突破口,于是摇摇头,坚定道:“还有三天,足够了。” 颜寒明白谢载月心性,看着和善好相与,实则心志坚定,最是傲然,便也决定再不提此事,转而认真的思索起对策。 他将现在的线索整理一番,言道:“莫桥然被陷害,和莫松风恐惧之事,你觉得有联系?” 谢载月沉默片刻,答道:“于思晚说这是‘报应’,莫松风提起他姐姐,也像见鬼一样,我总感觉这两件事有牵扯。” 颜寒想了想,道:“莫桥然现在承认了去青楼,名声败了大半,可本朝没有明令禁止狎妓,他说到底也算不上犯法,只是言行不一而已,只要陛下不追究,他还是能继续做官……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丑事,比他去青楼还严重,还需要遮掩?” 谢载月难以置信道:“杀人?” 颜寒点头:“八九不离十,虽不一定是杀人,但可以肯定不是作风问题。” 段乾坤曾提起过,本朝天子英明勤奋,大臣总体上也清廉正直,莫桥然怕违法乱纪的丑事被发现,落个丢官弃爵的下场,也在情理之中。 有了这个猜测,谢载月忽觉豁然开朗,他道:“咱们不如去查查卷宗,看看有没有和莫府相关的案子。” 本朝立国之初,审案多由当地行政长官负责,刑部和大理寺只有复审核查之权,可因为每任尚书和寺卿都想多揽功绩,渐渐也插手办案,有了绕过行政长官,接手案件的权利。 至于汴城,首善之地,府尹统管一切民生,自然也负责断案缉凶。 好在断案分三家,卷宗却都在大理寺中,省得他东奔西跑,白白浪费时间。 谢载月推算莫桥然一双儿女的年龄,打算查近十年卷宗,陪着来的郝一点一听,两眼一黑,赶紧推说胃疼,溜之大吉。 吓跑了凡人,吓不走神仙,颜寒气定神闲的站在层层叠叠的书架之下,默念几句,那些卷宗居然同时升空,一张张自动迅速翻页,里面的字也随之时隐时现。 颜寒负手站在中央,神色未动,眸光却闪闪发亮,不过须臾间,那些书又轰然回归,一本挨着一本,密密麻麻,秩序井然,除了经年累月的灰尘消失不见,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颜寒道:“左边第三个柜子,从上往下数第二排,右手第五本。” 谢载月点点头,运起轻功,取下那本卷宗。 颜寒又道:“第二十页。” 谢载月赶紧翻到相应页数,垂眸粗略一扫,不禁眉头深锁。
第八十七章 谢载月将那卷宗递于颜寒,解释道:“此案的确和莫府有关,但和莫桥然一家四口却没什么关系。” 这案子说的是莫府仆从莫浪被一名唤水沧浪少年殴打、奸|污之事。 卷宗提到,这水沧浪下手极狠,被害人奄奄一息,险些魂归地府,汴城府尹依照本朝例律,判水沧浪吃十年牢饭。 水沧浪这个名字对谢载月和颜寒来说,极为陌生。还有,看卷宗日期,这水沧浪刑期应该还有五年,并无作案可能。 至于这个莫浪,谢载月猜测正是莫家失踪的仆人小浪。不过大理寺和莫府都在找他,目前还杳无音信。 谢载月顿觉泄气,卷宗提到的两人,一个消失,一个还在大牢,似乎这条线索意义不大。转念一想,又道:“卷宗记得简略,我们可以去问问当年审案的府尹。” 颜寒颔首,收起那卷宗,二人便准备去寻段乾坤。 可到了段乾坤处一问,这府尹审完那个案子没多久,便告老还乡,回老家带孙子去了。 谢载月站起身,在堂下走了两圈,阴恻恻道:“不如再去找莫松风……” 段乾坤赶紧拉住他,头一回对谢载月露出祈求的神情:“谢大人,别去招惹他,我还不想这么快得罪前宰辅,大理寺卿的位置万一坐不稳,对咱们地府也有弊无利。” 见谢载月没有回答,又道:“这莫桥然还是当朝尚书,对付他们父子似乎也不好用不入流的法子。” 谢载月一扬眉毛,道:“可现在除了他们父子,这案哪里还有突破口?而且真凶找不到,这莫桥然不怕自己当了替罪羊?” 段乾坤无力笑道:“皇上不相信这事是莫桥然做下的,莫桥然就当不了替罪羊。” 一直没说话的颜寒忽然开口:“我想去牢里见一见水沧浪。” 段乾坤双眼一亮,登时松开谢载月的衣袍,奔向他的主子,称颂道:“对啊,这法子好,这法子妙,这法子谢载月他想不到。” 谢载月:“……” 段乾坤忽然又想起些什么,忽然严肃道:“陛下,这水沧浪是哪年进的大牢?” 颜寒不明所以,答道:“五年前。” “五年”,段乾坤凝眉细思,“这期间好像有什么大事,容我想想。” 沉默有顷,段乾坤激动道:“在这期间有过一次大赦,非十罪的犯人应该都出狱了!” 颜寒和谢载月对望一眼,俱是一喜,所谓柳暗花明,便是这般感受。 段乾坤像锅烧开的水,颇不平静地走来走去:“五年前,是永固十年,皇后册立是在永固十三年,当年大赦天下,水沧浪应该就已经出狱!” 谢载月思索道:“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印象,当时听师傅提起,说汴城多了些游手好闲之人,都是出了大狱无所事事之人,没有家人,没有手艺,只有心肠歹毒依旧。” 段乾坤点点头,道:“没错,不少人出狱后,还是作奸犯科,没过多久又被抓了回去。” 谢载月:“水沧浪不会在此列吧?” 段乾坤:“先翻翻户籍册,如果不在大牢,就能知道此人如今居何处。如果又进了牢房,户籍册也会记载。” 谢载月见此案总算有些眉目,松了口气,正要随着段乾坤出门,却见宋流光火急火燎而来。 原本午饭过后,宋流光对上班的三分钟热度已经耗尽,说着街上逛逛消食,实则溜回王府睡了一觉。一觉睡醒,又想到楚洛之死,心中郁郁,干脆在院里热酒弹琴,将大理寺的任务暂时抛之脑后。 可风雅的一下午,却让位不期之客打断。 来着是如玉书屋的东家,自称姓姜,说王府有位姓颜的客卿去他们那里寻书,他很想见这位公子一面。 宋流光听着下人禀告,立刻便明白过来,颜寒不想打草惊蛇,故而给如玉书屋的人说自己是平头百姓一个。可颜大人并非汴城人士,在此也没什么朋友,所以假称是王府中人。 宋流光想颜大人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啊,心里暖洋洋甜蜜蜜,让下人请那姓姜的去喝茶,自己则一会骑马一会轻功,亲自来大理寺报信。 颜寒一听,嘱咐段乾坤去翻水沧浪户籍,同谢载月立刻赶往静王府。 颜寒换了身豆绿长衫,谢载月做书童打扮,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王府花厅。 谢载月从没见过颜寒穿白色以外的颜色,现在这身豆绿虽然还是素净,但已经让颜寒去了三分凉薄,添了几分生气,更显风姿俊秀。 他傻傻望着颜寒绰约的背影,迷恋又迷茫,如此美人,楚楚动人,到底是怎么将自己压了去?也不知道漫漫余生,有没有翻身那一日? 进门前,颜寒转头看他一眼,顾盼流彩,煞是动人,可美人冰凉道:“谢载月,擦擦口水。” 谢载月:“……” 当日在醒醉楼,颜寒远远地瞧见过姜公子,姜公子被挡在门外却没有看见他。所以今日乍见颜寒,难免目露惊艳之色。 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后他便恢复正常,温文尔雅道:“在下姜濯缨,想必您便是颜公子?” 颜寒在听到对方名字的时候,神色微动,接着毫无波澜的点点头,淡淡道:“正是。” 姜濯缨立刻用一种崇拜的眼光看着颜寒,语调颇为激动:“颜公子,我看到您留的字条,就想一定要来拜访,您这一笔字实在是太好了!飘逸灵动,自然天成,实乃大家风范。” 一番溢美之词,颜寒居然不为所动。 谢载月知道这是阎王他老人家不通人情世故,并非故作姿态,连忙在身后圆场道:“我们公子就喜欢写写字,看看书,不像姜公子,年纪轻轻就经营如玉书屋,更是了不得。” 姜濯缨一笑,道:“如玉书屋是我义父产业,最近才交由我打点。” “哦?”谢载月显得十分感兴趣,“不知您义父是?” 姜濯缨自豪道:“姜忆桑。” 谢载月前世穷小子一个,对这些玄武街上的浮华知之甚少,根本不知道姜忆桑是谁,但见姜濯缨的模样,似乎对义父很是尊崇,便笑道:“原来您是姜老义子,难怪如此气度不凡,正是虎父无犬子。” 姜濯缨含笑道:“和义父比,姜某还差得远。” 谢载月打量着姜濯缨,又道:“我上次和公子去醒醉楼,听楼里的姑娘提起,什么古籍您都能找到,所以今天才去拜访。” 听到醒醉楼,姜濯缨神色不变,依旧温声道:“从前在下也是如此自诩,可今日看了颜公子留下的字条,却有些为难。” 谢载月道:“哦?这是为何?” 姜濯缨:“颜公子想要的这几本书,皆成书于好几百年之前,那时多用竹简,保存困难,是故鲜有原本留存,且时间实在太久,找寻起来难度堪比考古,这......请恕在下力有不逮。” 颜寒不以为意,道:“无妨。” 谢载月一直看着姜濯缨,想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些什么,毕竟莫松风听到他名字时候的反应,十分耐人寻味。 思及至此,谢载月道:“公子,这些书都是莫松风莫公子让您找的吧?” 听到这三个字,姜濯缨不动声色的瞥了颜寒一眼。 颜寒会意,道:“是受他所托。姜公子,这位莫公子也是位爱书之人,不知可去如玉书屋寻过书?” 姜濯缨文雅一笑:“莫公子?在下并不认识此人。” 谢载月笑着解释道:“他是礼部尚书之子,还未及弱冠,人却很是风雅。” 嫌恶的神色从姜濯缨面上一闪而过,接着他摇摇头,一副迷惑神情:“礼部尚书?姜某不是官场中人,对这些大人实在不了解。” 说罢,淡定的喝了口茶。 谢载月一见,赶紧拎起茶壶,从颜寒身后绕至姜濯缨面前,为其续上茶水。 就在那一瞬间,谢载月忽然双手一抖,猛然抬头,茶水洒了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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