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攀突然开口问,“如果这位女士现在跟你走,你会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么?” 男人笑了,仿佛敖攀问的是个十分可笑的问题,“如果你是我,你会允许,自己的妻子生下出轨后的产物么?就算我允许他出生,你觉得,在未来漫长的十几年里,我看着这样一个,以不光彩行为来到世界上的生命,会不憎恨?会不想发泄自己积压在心里的愤怒与耻辱?所以,我现在这么做,也是为他好,至少我避免了他有个悲惨的暗无天日的童年。” 敖攀叹了口气,“你还可以放这位女士离开,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我的骄傲,不允许背叛。” 敖攀看向黑曼巴,“那就没有办法了。我给过他机会了。所以,这次,你应该遵守我的原则,而不是你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包围着他们的雇佣兵,一个接一个倒地不起。 黑曼巴亲了亲敖攀的手,“亲爱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为你改变所有的原则。” 随即,他看向男人,依然还是那么绅士,那么彬彬有礼,“现在,我们可以走了么?我是说,我们三个人。”
第9章 酒店的夜里,总是有人的。 哪怕在这个人口只有三千的小镇,在这个小镇上唯一的酒店里。 午夜时分,大厅的招待吧台后,也依然坐着个昏昏欲睡的侍者。 随着大门处的风铃响起,侍者睁开迷蒙的双眼,然后,他使劲揉了揉眼睛。 因为他看到,那位已经拥有了极美情人的日耳曼男人,身边又多出位美丽的女士。 美人环绕,左右逢源,相处和谐…… 这恐怕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理想生活了。 然而,侍者也只是在短暂的愣神后,就赶紧低下脑袋,仿佛桌上摆放的,不是酒店的登记簿,而是他的情人为他写的情书。 直到,吧台被有节奏的,礼貌的叩响,“请为这位女士,安排一个房间。” 敖攀从浴室里出来时,看见黑曼巴正斜靠在窗前,对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默默啜饮着这家酒店能拿出来的最好的红葡萄酒。 他走过去,从黑曼巴的手中取过酒杯,抿了一小口,柔声问,“你似乎,不太喜欢茱莉?” 黑曼巴揽住敖攀的腰,轻不可闻地叹息,“你知道,毒蛇对危险,都有着极高的敏感度。不知为何,今晚看到她后,我的内心便有了一个神秘的声音,那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着我远离,却又不告诉我真正的原因。亲爱的,我找不到本能排斥她的理由,这让我,十分困惑。” 敖攀直视着黑曼巴的眼睛,“亲爱的,别担心,当我们放弃刻意地寻找,我们就会发现,需要找寻的东西,其实就在我们触目可见的地方。” 黑曼巴不再说话,而是就着他的手,灌进嘴里一大口酒,然后低头,将酒一点点度入敖攀的贝齿之间。 待分享完那一口酒,黑曼巴终于找到机会,与敖攀就白天提及的那个有关快慢的问题,继续进行深入浅出的探讨。 直到远方的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两人才就这个问题,达成前所未有的统一。 黑曼巴和敖攀在一起时,几乎从未吃过早餐,至少在黑曼巴的记忆中,从未。 他们的一天,都是从正午开始的。 他们的三餐,也是从午餐开始的。 当他们走进楼下餐厅,一眼就看见,昨晚跟他们一起回来的那个女人,正头戴黑纱坐在窗前。 此时,在餐厅里就餐的人,并不算少。 鬼才知道,这个人口只有三千的小镇,每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选择在酒店吃饭? 然而,就餐的人虽然不少,却依然任由茱莉一个人,占了个靠窗的六人桌。 茱莉也一眼就看见了走进来的黑曼巴和敖攀。 事实上,她的座位,正对着门口,更像是在故意等待他们的到来。 黑曼巴拉着敖攀的手,不急不缓地走到茱莉面前,十分绅士地一点头,“您的气色不错,看来这家酒店,还没有那么让人不堪忍受。” 茱莉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果可以的话,请叫我‘茱莉’就好。” 黑曼巴拉开椅子,等敖攀坐好,这才在他身边落座。 “你们看上去,就好像天生就应该在一起的。”茱莉浅浅啜了一口柠檬冰水,“我的意思是说,并不是所有的情侣,都表现的像他们以为的那么和谐。” 不知是不是受到黑曼巴的影响,敖攀觉得,茱莉的这句话,听上去更像是习惯了撒谎的政客们,嘴里时不时冒出来的社交用语。 身穿黑色小马甲侍者的出现,适时化解了即将到来的尴尬。 茱莉果然是在这里等他们,因为她也点了一份海鲜沙拉,做为自己的午餐。 “我很好奇,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 “事实上,我们并没有找你,我们只是被告知,你在那里而已。” 敖攀的回答,完全符合实际情况。但茱莉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她垂下眼眸,神情哀伤,显得那样楚楚可怜,“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黑曼巴微微一皱眉,拿起冰水喝了好大一口,这才把冲到喉咙口的话,强行咽回肚子。 敖攀不动声色的问,“我们见到你时,很显然,你已经得到了安森遭遇不幸的消息。我也很好奇,你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 茱莉没有抬头,就好像问她的不是坐在她对面的敖攀,而是放在她面前的那碗海鲜沙拉。 “我们说好了见面的时间。他从来都是个守诺的男人,以前他从没有失约过,从来没有。就算有变动,他也会想办法提前通知我。可这次,他却让我空等了一场。我很担心,我以为他受了伤或者遭遇到其他无法前来见我的理由。可我必须要见到他,我想告诉他,我怀孕的事情,我必须赶在被发现前逃走。他曾经告诉过我,他的父亲住在哪里,于是,我只花了很少的一点钱,就从他父亲的手下嘴里,得到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说到最后,眼泪,顺着她姣好的面颊,缓缓滑下。 很美。 珍珠白的细滑肌肤,衬在全黑的装束下,我见犹怜。 于是,黑曼巴和敖攀自然也不再追问下去。 他们轻声表达过歉意后,便专心致志地享用起面前的午餐。 牛排煎的恰到好处,红酒酿的清涩回甘。 黑曼巴吃的还算满意,如果对面,没有个看似柔弱的电灯泡的话,就更完美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黑曼巴抹了抹嘴角,问茱莉。 茱莉蓝色的大眼睛中,是让人无法视而不见的哀伤,“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了麻烦?” 她用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虽然尾音有些含糊,但黑曼巴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他两眼微眯,缓缓放下手中的刀叉,就在这时,一只手,抚上他的大腿。 他知道,这时敖攀在暗示他,稍安勿燥。 于是,他举起酒杯,啜饮了一口,待酸涩的液体缓缓滑过喉咙,他才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回答道,“怎么会?女士。您,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恰恰相反,如果能为‘安森’做些什么的话,‘我们’会义不容辞。” 大腿处的手,奖励般的揉捏了他一把,随即,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 真是,非常的,令人遗憾。 对于黑曼巴的咬文嚼字意有所指,茱莉的脸上,并未露出丝毫不悦或者尴尬,但敖攀还是注意到,她握着叉子的手,指尖泛白,没有血色。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可以去的地方,我们会找人护送你过去,并在当地对你加以秘密保护。” 茱莉哀伤的轻轻摇头,“我现在,哪儿也去不了,因为亚瑟知道我所有能够落脚的地方。” 亚瑟,就是昨天那个,被敖攀一招之内,变成孤家寡人的,茱莉名义上的未婚夫。 “看来这段时间,你只能暂时跟着我们了。不过,我们在这里也有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希望,在我们外出办事的时候,你最好能躲在房间里,不要出去。虽然这将有些无聊,但总比没命要强,你说,是么?” 黑曼巴的语调,温柔的像在读情诗,但同时,又威严得让人不敢违背他的意愿。 茱莉勉强的笑了笑,“你们放心,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想活下去。” 说着,她擦了擦嘴角,从随身的坤包中抽出一张纸币。 敖攀连忙阻止,“女士,请给我们,为您买单的荣幸。” 目送茱莉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敖攀看向她吃剩的沙拉碗,悠悠地开口问,“你说,一个怀了孕的,拼命想保下腹中胎儿的女人,会肆无忌惮的吃下那么多的蟹肉么?” 黑曼巴耸了耸肩膀,“别问我,在这方面的经验与知识,我与你一样匮乏。再说,女人这种生物,你根本无法为她们冠上,有逻辑,可预知,理性……这类形容词。她们可以一边叫嚣着减肥,一边对甜点来者不拒。” 午后,阳光略刺眼。 既然昨晚夜探二十三号家的行动被打断,那么做事有始有终的黑曼巴,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再走一趟。 昨夜被敖攀挥手之间撂倒一片的雇佣兵,此时尸体已全都不见。 只有摆放的歪七扭八的桌椅,提醒着来人,昨夜这里发生过什么。 如此看来,那个亚瑟,倒也不是泛泛之辈。 房间里应该已经被人搜查过一遍,手法粗鲁,毫无章法可言,一看就不是暗网所为。 可到底是茱莉所为,还是其他什么人干的。目前还没有头绪。 原本,做为十七号的秘密情人,茱莉并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只是现在,毒夫夫二人组,已在她的身上,烙上了个大大的问号。 一楼只有会客室、餐厅、厨房以及不能洗浴的卫生间,整体来说,这里的布置,走的是简约风格,处处都彰显着,单身汉特有的生活痕迹。 就在二人准备到楼上查看一番时,敖攀的腕表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戴好蓝牙耳机。 黑曼巴站在楼梯上,回看敖攀。 就见他取下耳机,脸色不太好地抬头盯着黑曼巴的脸,一字一句道,“鸽子中了毒,虽然暂时保住了一条小命,但仍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连King请来的,最顶级的神经毒素方面的专家也不敢保证,他还能不能,能不能清醒过来。” 他难过的闭了闭眼睛,继续沉声道,“那毒,与你让鸽子拿回总部化验的,致女招待立即毙命的毒,属于同一种成分。”
第10章 看到一张从台历上撕下来的月份纸时,你会想到什么? 毫无用途和意义的垃圾? 可是,如果这张台历纸,被昏迷不醒的鸽子死死攥在手心中的话,你,还会这么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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