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帆白了他一眼:“出息。叫叶青舟来。” 他脸色一变,立马屁颠屁颠往人肩上靠:“不就凶了你一句嘛,至于吗,咱们多少年交情了,这就喜新厌旧不太妥吧?” “闭嘴吧,少贫。这小子屋里全是毒品。” “有多少?” “够判他两个死刑还有得多了。这屋子根本就是一毒品展览室,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只有你不认识没有你想不到。” “不夜城也有?” “我回去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再告诉你。” “行,那你快着点。” 徐帆点了点头,刚迈出去一步,又撤回来看了眼手表,已经是快四点了,加把劲应该能赶得上饭点,于是拍了拍他肩膀:“早点干完,晚上哥们请你吃小龙虾。” “好,我就指望你救济我呢。” 他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按住后腰匆匆背着箱子又赶回市局,他今天也算奔波了一天,这老毛病实在扛不住。 “老大,那我们到底叫不叫叶队来?” “废话,当然叫了,毒品这一块又不归我管。我给他打个电话,等会再去问问冯小月的那个什么室友。” 顾宇哲「哦」了一声,问了老张,确认冯小月的那个室友叫蒋欢欢,还在楼上301里等着,应呈跟着他们一块上楼,简短几句话把电话一挂,便敲开了房门。 开门的就是蒋欢欢,有个女警在旁边陪着她。她还穿着风凉的「工作装」,脸上浓妆没卸,硬是哭出了烟熏妆的效果,用力一吸鼻子往里一让:“请进。” 房间逼仄狭小,用破旧的床单隔成了左右两间,两边各放了一张上下铺,靠墙角放着一张大桌子,堆满了姑娘们的各种化妆品和隔夜的外卖盒,卫生间就在门边,门可能已经坏了,姑娘们只能搬了一块不太严密的三合板挡住,唯一的一扇窗户正对着走廊,这样的天气里连空调都没有,只有床边放着一个直径比手肘长不了多少的风扇,导致屋里弥漫着一股温热的恶臭。 然而,在这样艰难困苦的条件下,窗台上依然用矿泉水瓶插着一朵雪白的百合花,虽然香味已经被掩盖,却也不啻为这屋子里唯一的生机。 蒋欢欢对此习以为常,指了指左边那张床的下铺:“小月姐的床,你们查吧。” 顾宇哲简单一翻,床上整整齐齐,被子叠的一丝不苟,只不过都显得有些旧,她又提醒了一句:“底下那个行李箱也是她的。” 他拖了出来一看,行李箱地盘已经磨得一塌糊涂,冯小月的全身家当,全部塞在这个小箱子里,然而除了几套衣服以外,竟什么都没有。 他不得不回头确认了一遍:“她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了?这怎么连件厚衣服都没有?” 蒋欢欢突然一笑,满脸轻蔑,对着顾宇哲挺了挺胸脯:“警官不会看不出来我们是干什么的吧?在我们这一行,穿得少才有钱赚。” 顾宇哲被她一噎,脸色烧红,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你们冬天总不会冻死吧?” “我们白天,就在房间里睡觉,晚上呢,你们这些人休息了,我们才开始上班。警官难道觉得,我们也和普通小女孩子一样,白天还能出去逛街?” 应呈就坐在床沿,裤子剪裁得十分得体,他一坐下就拉扯着露出了一截脚踝,意味深长地问:“不能说?” 她看了应呈一眼,沉默着思考了一下,才摇头:“不能。” “没关系,那我们说说别的,冯小月平时为人怎么样?” “如果你的意思是小月姐会不会杀人的话,她一定不会。” “那个死者,马晟,你认识吗?” “不认识,也没从小月姐那里听说过。” “那她最近有没有突然出手阔绰或者花钱大手大脚?” “她的东西都在这,你们也看了,像是出手阔绰的人吗?” “她是何洋的女朋友?” 蒋欢欢突然又冷笑了一声:“平时不是。但要是谁出了事,进局子了,需要捞人了,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是他的女朋友。” “懂了。这么说你听说了冯小月杀人的事了?” “都闹上热搜了,城西就这么点大,还有什么传不开的?” “但是……冯小月三个字,可没上过热搜。”应呈往前一倾,微微一笑目光里自成一种骇人的压迫感,“五层楼,每一楼四个房间,除去一楼,假设一个房间住四个女孩,那就是六十四个姑娘,结果现在只回来了你一个,那其他人呢?你不会是知道我们想跟冯小月身边的人谈一谈,才特意回来的吧?” 蒋欢欢直视他那双眼,笑容里有些轻蔑和深深的不信任,抿唇思考了很久,才开口说:“你问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回来?那我告诉你,何洋不是老大。他上面还有人。像我们这样的姑娘还有很多,金都一出事,我们就被第一时间转移走了,转移的时候,我看到了同屋的两个姑娘,但没看到小月姐,我起初也没想到是小月姐出了事,还以为她是趁机跑了,所以我也偷跑回来收拾东西,跑两个人,总比跑一个人要更难抓一点。结果谁知道,我一回来就发现到处都是警察,才知道出事的,是小月姐。” 这一番说辞,几乎滴水不漏。 “这么说,是楼下警察,告诉你杀人的人是冯小月?” 她点头…… 应呈回头骂了一句:“张叔!你平时怎么带的!一大把年纪了,离退休了搞这一出?你看看你分局的人从早上开始出了多少错?现在更厉害了,还敢透露案件细节了是不是?” 老张接到他目光,也算是老搭档了,立刻顺着台阶就下,心照不宣:“好好好,应队您消消气,我回去再收拾那帮小兔崽子。” 说完扭头给先前陪着蒋欢欢的女警使了个眼色。 应呈于是继续追问道:“那你知道冯小月家里的情况吗,我听说她是个大学生?” 蒋欢欢抽了根烟,手抖,点了两次才点燃,一屋子大老爷们谁也不介意,只听她吐出一口烟雾,又缓缓说道:“小月姐家里苦,没爹没妈的,还给她留了个弟弟,叫冯小星。是她奶奶捡垃圾供她念的书,为了供她,没让她弟弟念,就为这事,小月姐一直觉得过意不去,不过她弟弟本来读书也没她好,也没记恨这事。 后来她念大学的时候,奶奶没了,差点辍学,是她弟去黑煤场打工供完她大学的,那个时候她缺钱,被骗了,答应大学一毕业就跟着何洋干,谁知道何洋给她安排的活是陪人睡觉,本来她是不肯的,谁知道她弟又病了。 具体什么病我也不记得,反正挺花钱的,小月姐这些年,一直在凑钱给她弟弟看病。” “她家在哪?” “叫什么什么村,挺拗口,我没记住,不过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回去。” “为什么?” 蒋欢欢幽幽看了他一眼,又吐出一口烟雾,竟显得有些深沉:“她弟,上个月病死了。” 闷热昏暗的小房间一时沉寂,应呈盯着她有些颤抖的手,沉默了一会才问:“那你觉得她可能会去哪?” “不知道。她没钱,而且我们的身份证都在何洋手里扣着,可能……在哪个角落里躲着吧?” 应呈问完了,再给老张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那行,感谢你的配合,你跟这位老警官过去再做个记录,等有了新的进展,我再通知你。” 老张一点头,跟那个女警一起把蒋欢欢送到了楼下,带分局去了。 应呈在走廊上站了一会,确认她上了车,这才带着顾宇哲下楼:“走,咱们再把周围探一探,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监控。” 顾宇哲安静了两步,还是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老大,这个蒋欢欢的话,你信?” “你信不信?” “不信。” “那你还问。” “这不是好奇嘛。开会的时候张叔说了,分局那边他已经敲打过了,前脚才刚挨过骂,后脚不应该再犯泄露案情细节这种低级错误吧?那蒋欢欢到底是怎么知道冯小月是我们的嫌疑人的?” 应呈手插口袋,溜溜达达走到门外,在向左还是向右的问题上犯了难,索性停了下来:“要么,蒋欢欢早就知道冯小月要杀人,她在骗我们。要么……她本来就是同伙。” 蒋欢欢的这一补充,反而让本来已经逐渐清晰的案情更加扑朔迷离,冯小月先前为了弟弟误入歧途,现在弟弟既然病死了,她已经举目无亲,似乎连买胸杀人这一动机都说不过去。更何况,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也确实没有收到钱。 顾宇哲连忙掏出手机要给局里打电话:“我让他们查蒋欢欢的账号,说不定钱是打在蒋欢欢卡上了。” “你手里揣着一笔杀人越货的巨款,还跑回来找警察?” “也是……而且说不通啊,按照秦一乐那小子的思路,这蒋欢欢要是同伙,她也没有回来的道理,那她是不是真跟这案子没关系?” 应呈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乖啊崽,你脑子没人家严谨就别学人家动脑了,人各有长,你安心鼓捣你的手机就行。” “哦对,手机!受害者的手机!” “怎么了?” “他手机被格式化过,技术科在想办法恢复记录呢,要点时间,目前只恢复了一部分,通话记录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他手机上下过一些APP,就是在他回国以后到他临死之前这段时间下的,根据登录记录,像是一次性使用,下载下来,登陆一次,再删除,再下下一个。 而且根据格式化的时间,他是在三点十五分,几乎是一进入金都以后,就把手机格式化了,很有可能是他自己格式化的。” “什么意思?” “目前还不清楚,得等技术科把这些APP的具体访问记录和聊天记录都恢复出来才能知道。” 应呈点了点头,本身这案子就错综复杂绕成了一个摸不出头的线团,结果这死者身上的问题也没少到哪里去,沉默了一会,扭头就问:“认路吗,我们随便转转,看看这何洋能往哪跑,再往金都那边绕绕。” “这边离金都不远,周边监控我让分局同事都拷回去,我们直接去金都?” “好,那就走吧。”应呈刚说完,就「嘶」了一声。 “老大!怎么了?” 他按住肋骨下方的位置,脸上很快凝出了冷汗,紧紧皱起了眉,骂了一句:“该死的,果然不该吃隔夜的东西!” 顾宇哲连忙把他扶住,继续往前走:“我记得前面有家药店,我带你去买点药先。” 胃绞痛发作起来又快又狠,哪怕是抗得了刀刃挨得过子弹的应呈也很快双腿发软,冷汗涔涔,后背的衬衫湿漉漉的黏在背上,把牙咬得「咔咔」直响,顾宇哲见状更加心急,连扶带抬,一抬头却瞥见巷子口有个人鬼鬼祟祟,脑袋里「轰」一声巨响,激扬而起的责任感让他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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