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一问而已,并未多言。 忙了半天的阮书梵总算出现,看见应程后,讶异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东西忘拿了。” 应程随便找了个借口,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怕热想吹空调。 “上去拿吧,”阮书梵说完,看向唐星辰,“好了,你可以走了。” 后者不满地发起牢骚:“我给你看这么久店,连点儿好处都没有?” “那正好,”阮书梵说,“上面有两盒糕点,你俩一人一盒分了。” 不知人间险恶的大少爷,立马从沙发上弹起,飞速奔去二楼。 木梯蹬得咚咚响,不多时,又抱了两盒糕点跑下来。 他走到应程跟前,自作主张的分配:“我一盒半,你半盒。” 应程很有先见之明:“你两盒,我不要。” 唐星辰奇怪地看他一眼,大概是觉得这人很没口福。 也没留意什么馅儿,拆了一块直接往嘴里送。 三秒后。 唐星辰:“……呕。” 他满嘴糕点,想咽咽不下,想吐又觉得丢脸。 最后只能手脚并用的,向旁边看好戏的两人求救:操!水! 应程被他乌青的脸色弄得差点破功。 善心大发递过去一杯水。 “没谁跟你抢,”阮书梵给他拍了拍,“吃这么急干什么。” 唐星辰仰头灌水,三口作一口吞下去。 反复在噎死和难吃死之间徘徊,人都快上阎王那报道了。 总算缓过劲儿后,他将两盒疑似垃圾堆生产出来的不知名产物,干脆利落推给应程。 “我一个,你两盒。” “……” 应程最终还是没憋住笑了。 低声骂了句“神经”。 阮书梵嫌吵,不想和两个闹腾的小鬼待一块儿,挥手赶人。 “走,赶紧走你俩,要关店了。” 老板丝毫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喝西北风,开关店门时间非常任性。 应程和唐星辰一起离开赝品,带上了那两盒糕点。 好歹也是某位充满猎奇心女士的好意,如若不收,人八成第二天就会杀到他跟前。 应程单手拎着滑板,唐星辰说:“上回就看见你拿了,还没见你滑过。” 应程朝他面前一递:“试试?” “我?” 唐星辰想说我不会。 可转念一想,男人的字典里怎么能有“不”字。 他接过来:“行啊。” 两人去到宽敞一些的地儿,附近不远处就是西泉河。 西泉河上搭了一座优雅的白色拱桥,江边栽种着不少高垂柳树。 此刻临近傍晚,太阳落下去了大半,橙金色的天映在清澈碧绿的江河里。 花香伴随微热的风吹拂,绕过街巷小道,飘向桥上三三两两散步的大人与小孩。 舒服惬意的环境。 让人心底不自觉漫出一股平静怡然。 唐星辰右脚横向踩住滑板,尝试用一种看起来“我很会”的姿势上板。 应程身体斜靠树干,双手插兜。 腰间绑了件格子外套,他扯下外套边挂着的黑色鸭舌帽,随意扣在脑袋上。 静静观赏唐星辰怎么硬着头皮把逼装下去。 从对方第一脚踩在板上,他就知道他肯定没滑过,完全的新手姿势。 滑板刚换了新轴承,不是太灵活。 可唐星辰感觉它比火箭还顺溜,上板就会把帅脸摔烂。 右脚推过来推过去,踩踩前桥钉,又蹬蹬后桥钉。 像个修滑板的。 “看完了没?”应程拖着嗓子,慢声说,“看完就上板。” 唐星辰慎重考虑了半分钟。 得出结论,丢脸比烂脸好。 他拉着滑板走回去,恭敬呈上:“你来。” 应程眼底浮现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嘴角依然平直:“不试了?” 唐星辰委婉表示:“它和我不熟。” 应程哂笑,放下手中糕点,拿过滑板小跑两步。 滑板撞地,双腿接连起跳,动作利落又帅气地上板。 没有过多停留,他先是带板腾空,划出上下波浪线,做了个ollie。 紧跟着一只脚落地推动,加速向前滑行,片刻后再次收脚倒滑内转,右腿横侧向踩住板头,稍一用力,板面起跳翻转一百八十度。 完美的尖翻。 橙金色落日铺满西泉河边每一根柳条,也覆盖在玩滑板的少年身上。 帽檐遮住了部分眉眼,光从侧脸溢进去,描摹出略为细长的丹凤眼。 应程是内双,眼睑内勾外翘, 看人的眼神通常是淡漠与无所谓。 而当有情绪时,便看起来格外冲,带着骨子里的戾气倨傲,显得瞳孔颜色更深。 高直的鼻梁,薄淡的嘴唇,缺少起伏的面部表情。 这种类型的长相,很容易给人刻薄不驯的第一印象。 又由于年纪小,身上傲气藏不住。 总让人误以为是个无法相处的刺儿头。 然而此时肆意地玩着滑板,每回翻转起跳,腰间的格子衬衫也跟随飞动。 像是无拘无束的烈焰,聚集周围的光和热,成为最鲜明的焦点。 唐星辰无意识看了半晌,对这人印象又变了些许。 似乎也没那么欠揍。 他手指环了个圈,抵在唇边,吹了个响亮清长的口哨。 应程做完最后一个尖翻小乱,掉转方向,往唐星辰跟前移去。 他并没有刹板,而是围着唐星辰和身旁那颗树,一圈一圈地滑行。 唐星辰从兜里摸出棒棒糖,抛过去,毫不吝啬夸道:“真帅啊,连我都被比下去了。” 应程举起胳膊,五指收拢接住。 薄薄的唇角微勾,笑了下。 不知怎么,每次见到唐星辰,他的心情都会短暂变好一点。 哪怕短到只有几分几秒,存在感也不弱,很强烈。 挺奇怪的。 分明才第二次,他却用了每次这个词。 也许以后还会又一次遇见。 从个位变成十位数,再变成足够用“每次”形容的数字。 唐星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背对这边,懒洋洋抬起胳膊告别。 “下次再碰上,麻烦也教我耍个帅。” — 随手邀了辆的士,报出小区地址,唐星辰用手机拨了个电话。 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起,开头就是一句:“给你三秒,讲。” “三你大爷,”唐星辰骂了句,“姓路的敢挂电话你完了。” 电话倒是没挂,姓路的不耐烦嘶一声:“什么事?” “问你礼物选好了没,”唐星辰说,“我刚也从赝品回来,定了个无敌酷的小玩意儿,江儿肯定喜欢。” “低于一万的不要。”那人说。 “滚啊,抢劫呢?”唐星辰笑骂,“又不是送你的。” 继而补充:“就怕定制时间太长,赶不上生日,他下月是不是还得出去竞赛?” “不确定,晚点再给也没事。” “行,反正是你哥,你说了算。” 两人随便闲聊几句,挂断电话,目的地到了。 唐星辰给钱下车,熟门熟路地来到某个单元楼,乘电梯上去。 刚掀开门,屋内飘来一阵让人胃口大开的咸辣香。 唐星辰边换鞋边喊:“你背着我偷吃什么?” 过了片刻,厨房门拉开,里边出来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五官和唐星辰有点神似。 他惊讶道:“你又来了?” 唐星辰更惊讶:“我怎么不能来?” “你在我这住一个多月了,”男人说,“住宿费什么时候交?” “不是,”唐星辰气笑了,“你好歹也是我亲哥,上这儿住几天还得给钱,你脸呢?” “是堂哥,”唐密纠正他,“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唐密刚从首都读完硕士回来,才定下居所,这倒霉弟弟直接拎包上门入住,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唐星辰大摇大摆晃进客厅,往沙发上一杵。 “就不走,也不给钱,有本事儿你把我从窗户扔出去。” 唐密走过去,揉了把他额前的卷毛:“小屁孩,还没和你爹吵明白呢?” “吵不明白,”唐星辰坐没坐相,腿搭茶几上,“老东西这几年越来越讨人嫌,我懒得和他掰扯。” “没大没小,录音了啊,”唐密踢一脚他的腿,“拿下去。” 唐星辰不情不愿拿开,又搭上了沙发:“厨房里捣鼓什么呢?香味儿都飘隔壁老太太家去了。” “爆辣火锅鸡,”唐密转身往厨房走,找了罐冰可乐抛给他,“辣死你。” 唐星辰噗呲一声拉开易拉环,不屑一顾道:“世界上没有这种辣椒。”
第5章 老巷子 应程回到家时,正巧到饭点时间。 王阿姨把那老四样端上桌,因为应廉也在,又破例多加了样猪肚鸡。 应廉坐主位,见他回来,招呼说:“吃饭了,小程。” 秦歆竹坐右手边第二个位置,第三原本是应程的,三个人位置固定不变。 但他早不坐了,每次看心情,想坐哪坐哪。 滑板扔去一边,应程挑了个离两人最远的。 尽管这个季节的菜已经快吃吐了,不过他今天有些饿,懒得费心思点外卖,直接端着碗埋头扒饭。 意料之中的,王阿姨又开始在耳边念经:“饭桌上应该先让长辈夹菜,等长辈说可以吃了,小辈才能动筷。” 这样的说教屡屡上演,跟举行什么饭前仪式似的。 应程有点麻木的习惯了。 甚至会在对方开口前,脑子里先自动替她冒出要背诵的“条文”。 他没空搭理她,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送进嘴。 “你的滑板别放在客厅,”斜对面的秦歆竹说,“很脏。” 应程夹菜的动作停住。 半晌,放下碗筷,掀眸看去。 很多年了,秦歆竹始终是同样的装扮。 黑色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穿着同一类花色的旗袍,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吃饭、睡觉、坐在家里修剪永远修不完的花枝。 一成不变。 应程随意而敷衍地笑了笑。 该说什么? 他的亲妈是如此了解自己儿子,总是知道怎么用一句话,就能让他的心情跌落至厌烦无比的状态。 “我天天拿着它,”应程淡淡开口,“要不我也别待在客厅?” 秦歆竹平静道:“你不要恶意曲解……” “吃饭,”应廉阻止了母子俩继续争论,“有什么事等会儿说。” 应程吃饭的兴致短短几秒内消失殆尽,他起身,屈膝踹开身后座椅。 和很脏的滑板一起滚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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