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河性子急,憋不住气儿。 他不比沈长言一件事情压在心里五六年都能记你这仇。 这家伙素来讨厌,也就陆清河心思浅、度量大,不爱和他计较。 否则就沈长言这厮,就他这脾气他这性格,他长这么大活了二十五六年,他还能有个朋友? “真是懒得和你玩这幼儿园小朋友赌气的游戏,这些话我也就今天最后一次和你说,要以后你还这样我也不理你了,互相这么看不顺眼的话你不如直接把我从刑侦队开除,要去交警队去后勤或者去片区派出所都好,我自个儿还落个清净。” “你下午说想亲我的话,是不是真心的。” “从小到大一直这样,要不是把你当朋友你以为我愿意回回用自己的热脸来贴你冷屁股?莫名其妙就不理我和我绝交,人走就走了,莫名其妙又跑回宛城来,回来第一天还往我抽屉里塞水果糖……” 虽然塞糖的人也没留个姓名,但陆清河知道肯定就是沈长言给的。 只不过,“你刚说什么?” 沈长言轻轻出了一口气,他往下走来一步,“捉迷藏的游戏我玩着也觉得很累,所以我问你,今天下午你在会议室里说想亲我的那句话,是不是真心的。” “啊?” “我问你说想亲我……” “等等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陆清河慌忙叫了停,“我不是问你说什么,那句话我听到了,我是……不是,你突然问我这个干什么。” “你说你想亲我……” “等一下,那什么,不是,这事儿你能不能别老提,怎么说着说着还怪臊人的。” “不行,我必须现在确认,下午你说你想亲我,这话是不是真心的。” “这话。”陆清河为难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我下午说的时候当然是真心的。” 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人一高兴就容易胡说八道、口不择言。 你也知道那位阿奶坚持3年,每天都要来公安局问一遍孙女儿失踪案件的情况,人家过的也很困难。 局里办案有难处,失踪的案子不好查,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不说,还不一定能有结果,这些陆清河都是知道的。 他同样处于希望渺茫的境地,但是又没办法残忍的说出事实真相,只日复一日用同样的话术去安抚,企图能把溺在水里的弱势群体往外拉出一把。 天知道,在得知沈长言愿意伸手来管这桩「闲事」的时候,陆清河是有多高兴。 他也是真的,恨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亲上沈长言一口。 但是…… 夜里的寂静沉浸在这片黑暗之中,有微弱的光芒从窗边打进来。 陆清河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还在解释什么。 站在高一阶楼道的脚尖不受控制的往下踏来一步,沈长言双耳空空,除了心跳声外,他根本什么也听不见。 伸手揽了一把对方的脑袋,再将头低下,唇面便覆上一片柔软。 这是第一次与人亲吻,想象中的陆清河应该是嘴硬的类型,但没想到,原来男人的嘴唇,也会这么软。 —— “啊!” 石膏手被举起来摆在枕头上,左手再次烦躁的拉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凉被。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强行入睡失败,陆清河周身疲惫但头脑却是异常清醒。 有一瞬间陷入回忆之中,不自觉的拿左手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唇角边,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是「啪」的一个大嘴巴子扇在了自己脸上。 从肌肤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内心的郁结一起,让陆清河根本无法正常的思考和入睡。 他偏头看看床侧紧贴着的墙面,想到一墙之隔外就是沈长言休息的房间,他就恨不得现在立马冲过去,伸手揪起那个人的衣领子,然后恶狠狠的问他一句。 “你刚才为什么要亲我?” 亲的还不是额头,不是脸,而是男女处对象的时候会用来接吻的嘴巴。 陆清河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 甚至在接吻事件发生之后,沈长言还能当做没事发生一样再用自行车把他从市局给载回了宿舍。 他等沈长言锁了车,沈长言又陪他一块儿上了楼。 并且在分别之时,各自手指搭上了各自的门把手之后,对方还偏头与他说了一句。 “你考虑一下。” 我考虑个鬼啊我考虑。 我草你大爷的沈长言,你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说清楚。 搁这儿跟我猜什么哑谜呢你猜。 我草我草我草,我明天还要上班我现在觉都睡不着,你说那没头没脑的话故意跟我这恶作剧呢。 这事儿是让人越想越复杂,也越想越生气。 陆清河「腾」的一下从床板上翻身起来,他左手揪起自己身上盖的凉被就给重重的扔到了地上。 脑子里想着。 “不行,我必须把这事儿问清楚,今天我睡不着,他沈长言也别想睡。” 许是动静太大,早也就惊扰到了隔壁那位。 陆清河雄赳赳气昂昂往外没走上几步,自己的房间门反倒率先被人敲响。 他被吓的一个哆嗦,跳回床上之前还不忘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裹在身上把自己给包的严实。 沈长言就在门外,他拿手敲着门,怕打扰其他休息的同事所以还贴心的压低了自己的声线。 “陆清河,出来说话。”
第26章 【消失的豆蔻26】 我-说-你-妈-啊—— 但凡刚刚那个吻没有注入那么多的深情, 陆清河的世界观可能也不会颠覆的这么彻底。 他本来可以当做没事发生,即便在这之前并未和其他任何的男性、或者女性有过亲密到这种程度的接触,那他也可以努力说服自己。 只是和沈长言亲一下而已, 没关系的,小时候我俩还光屁股抱一块儿睡过呢。 再说初吻这玩意儿都是被那些酸不拉几的文学家给过度渲染到了一个过于神圣的高度,谁从娘胎里生出来又没被自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给啃过两嘴呢? 要真追溯这玩意儿的起源, 陆清河想自己可能从出生后的第二秒就被那爱抽叶子烟的爷爷给夺走了。 所以, 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沈长言可能单纯只是因为,自己下午说了想亲他, 所以他出于兄弟情义, 好心帮自己实现生日愿望而已。 不过自己的生日不在年底吗,这他妈的才七月份,他提前半年就在着手准备给我庆生了吗? 他大爷的这还真是让人感动啊。 陆清河用力咬住自己的后槽牙, 他生怕一个忍不住就要冲出去和沈长言单挑。 沈长言大他八个月左右,打小也就比陆清河高出了一根食指长的高度。 关于身高问题一直都是陆清河的心头痛,小时候据妈妈讲,沈家在基因和食补方面都比自己家要强出半截, 所以陆清河高不过沈长言这一点, 也是情有可原。 但偏是陆清河不信邪, 他坚持早睡早起, 努力锻炼,他琢磨着自己岁数小也算优势, 等以后沈长言发育停止他也还能再长一年。 不说超过那厮,但至少追平身高总没问题的吧。 于是陆清河抱着这样的念头, 他努力长啊长啊, 长啊长啊, 从和沈长言关系好的时候一直长到绝交,从沈长言离开宛城后再长到他回来,结果从沈长言六岁那年到二十六岁这年。 他始终还是矮那家伙一根手指头的高度。 常也会有人说,身高这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虽然你矮沈长言一截,但在宛城市男性平均身高中,你也还是算高的。 这类安慰人的话,陆清河听过不少,但让人始终耿耿于怀的是,比如在今晚这种情况下,身高所占据的优势就表露的非常明显。 不是自愿的去反复回想那个场面,但陆清河实在是惊吓过度所以无法从那样的情绪中抽身而出。 当时他在楼梯下,沈长言站在高两阶的楼梯上方。 自行车棚里的亮光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打进来。 陆清河背对着,他站在逆光处,沈长言可能看不清他的表情和模样。 但恰恰相反的是对方正好整个人都落在了光里,皎洁清亮的白炽灯光线衬的沈长言周身气质更加清冷。 他原本就是帅的有些人神共愤的长相,骄矜疏离感严重,与普通人站在一起格格不入,生来自带壁垒,毫无亲和力又让人会下意识退避三舍的存在。 陆清河自认自己是因为可怜沈长言没朋友才这么主动与他黏糊在一块儿,所以即便看到光晕下的沈长言有那么短浅一瞬的失神,他的思维、他的情绪,也从未跳脱过友情之外。 即便与他而言,沈长言与别人相比也代表了不一样的意义,但超出友情的那一部分,陆清河至今还不敢随意判定这部分情感应该归属到什么地方。 从楼梯上方毫不犹豫踩下来的那一步,从对方周身投射过来的坚定感,也有一瞬间动摇到陆清河的思绪。 对方身姿挺拔,前进一步倒是遮住了自己眼前全部的光。 陆清河的心脏「咚咚」狂跳两声,视线刚刚昏暗下来,就被人伸手按住脑后,沈长言微微将头低下,奇异又柔软的触感,落到了自己的唇瓣之上。 这个吻到底持续了多久,陆清河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从沈长言踩下楼梯石阶的那一步开始,他就已经大脑缺氧,思绪空空。 唯独记得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沈长言自行车后座的座椅,他们一起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而后残余的记忆碎片,最深刻的是沈长言靠近自己的身影,然后是唇瓣的触感,唇齿间依偎的柔软,和他离开时用牙齿轻轻咬住了陆清河下唇唇角的轻微痛意。 短不到一分钟左右的回忆,不受控制又燥的人脸红气喘。 陆清河还是有些迟疑,但以他对沈长言的了解,这个门如果他不开沈长言也决不会走。 于是朝门把处伸出去的手来来回回好几遍,最终还是狠下心来伸手将房门拉开。 —— 门外走廊空空荡荡,半夜3点的感应灯因为无人来往而早已熄灭。 沈长言就站在门口,确实没走,他嘴里咬着烟,一明一灭晃着陆清河的眼。 “我以为你不敢开呢。” “谁……” 第一个音节刚喊出来,陆清河就意识到这是在宿舍,隔壁房间一排排数过去,全是往常在市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于是连忙将嗓音压低,他说。 “谁不敢开。” “那你磨蹭这么久?” “谁磨蹭,你这一支烟不都还没抽完呢吗?” 烟夹在手指间确实还没抽完,沈长言低头瞧了瞧,他说,“我这是第三支烟了。” “我管你第几支烟,大半夜不睡觉跑我房门口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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