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想明白过来,到底是谁杀了萧全?不是何佑安吗?他自己都说他杀了萧全,那这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周延聆对他笑:“详细的情况等会再和你解释。你先好好休息。这个女孩子和袭击你的人目前带走了何佑安,现在都在找这个女孩子。如果你再看到他们想方设法一定要联系列车长。” 刘钦点头:“好,我知道了。” 伍凤荣担心刘钦的伤势,还是将周池叫过来看了看。刘钦的脖子隐隐作痛,周池捏了又捏还是不确定有没有伤到颈椎。作为列车医务员,目前车上的伤亡情况超出了她的专业水平范围太多了。 “荣哥,我找到了点东西。”周池将伍凤荣带回女受害者的尸体边,拿起放在塑胶手套旁边的镊子示意:“这个,你能看出来是什么吗?” 镊口咬着一段细小蜷曲的银线,比头发丝稍微粗一点,又精巧又光滑,披着一身细碎斑斓的光晕。光晕晃得眼睛无法定焦,伍凤荣凑近了才看清楚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在哪里找到?” “在她的嘴里。她的口腔里有少量的出血情况,看上去像牙龈被刮伤了。我清理她的口腔的时候找到了这个,不像是棉线或者纤维,有点硬,比较像金属,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没什么味道,肯定不是用来吃的。而且为什么她的嘴巴里会有这种东西?” 伍凤荣恍然大悟:“是用来塞住她的嘴巴的。凶手行凶的时候,是用钝器击中她的大脑,她肯定会叫嚷挣扎,所以要用东西塞着她的嘴。事后虽然凶手把东西拿出来了,但难免有残余留在了她的口腔里。应该是布料之类的东西,去找乘务挨个看看认不认得出是什么东西?” 周延聆勾勾手指头:“我看看。” 周池把镊子递给他,他用指甲刮了刮那段银线,笑了:“这是洗碗用的钢丝球,你们俩长期不做家务活吧?也是,在车上包吃包住,不用你们操心这种事。这种钢丝球是用软化的不锈钢丝做的,用来刷锅或者刷碗对顽固污垢比较好用。有时候在洗刷或者搓捏过度的就会有这种小段小段的钢丝脱落下来。一般在灶头或者水池里很经常有。” 伍凤荣和周池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厨房!” 行凶地点很有可能就在餐车的厨房。 周延聆先一步按着伍凤荣,警告:“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休息,我和小池去。”伍凤荣瞪着眼睛,张开要骂人,周延聆俯身亲在他的嘴角,口气却没变:“没道理讲,呆着。” 说完走了,周池忍着笑,表情很严肃。她还能活着亲眼看到伍凤荣吃瘪的一天,菩萨真是顽皮。伍凤荣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她立刻背过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往厨房跑。 “小池,”周延聆追上去:“你说凶器可能不是水管,那就有没有可能是厨具?厨房铁疙瘩也很多。” 周池认认真真地说:“我现在觉得,打她的可能是口锅。不是开玩笑,而且不是什么牛奶锅或者不锈钢锅之类的轻家伙,那得多大的劲儿才能把人拍成颅内出血,有可能是口铁锅,很重,能一下把颅骨打裂。如果厨房没了口铁锅肯定会引起很大注意,所以那口锅估计还被放回去了。看看地上、墙上、桌子上有没有血迹。” 厨师看着两个人闯进来,有点生气:“丫头,你干什么呢?” “不好意思,师傅,查案子呢。” “查什么案子?别在这儿捣乱。” “师傅,我想问问厨房一直都是有人的吗?有没有什么时候这儿没人?” “当然有,我也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呆在这儿,总有出去溜达的时候。没人的时候会锁门的。” 火车上的厨房很窄小,通道的宽度只能勉强站下两个人,冷冰冰的不锈钢柜子一个挨着一个,地上一排,墙上一排,都擦得又干净又锃亮,抬头低头都能照到自己的脸。挨着墙灶台上的杯碗瓢盆扣得整整齐齐,食材都放进了冷冻柜里,只有调料瓶子有高有矮,或胖或瘦蹲在灶台角站成直线,看上去有些生动活气。 周延聆检查了架子上成排的锅,锅底都很干净,而且没有铁锅,全部都是不锈钢的。列车上不允许燃烧天然气,做饭一律用的是电磁炉,锅底也不会出现长久火烧的渣滓和黑痂。他想,只有铁器铜器才会生锈,这厨房里的东西都是不锈钢的,没有锈斑,那陈红平头发上残余的是什么呢?难道杀人现场不是在厨房吗?如果凶器不是锅了,还能是什么? 他的手指拂到洗手池的过滤水龙头,突然想起一件东西—— “师傅,咱们列车长的热水瓶呢?” 厨师从下面的架子给他找出打热水瓶来,那是个军绿色的旧式热水瓶,上头的漆斑驳得很厉害。周延聆揭开上头一小块漆斑,眼睛亮起来:“就是这个,这个才是凶器。陈红平头发上残余的不是铁锈,是掉落的漆斑。” 22.老子算计儿子 周池将热水瓶用塑胶袋封起来,她想明白了:“热水瓶灌满水后会变得很沉,完全可以把人砸死,行凶后再把水倒出来放回原处,更不容易让人怀疑。漆斑和铁锈颜色相近,足够混淆视听。这个石小冉是什么人,怎么鬼主意这么多?” “我看不一定是她一个人的主意,她那个舅舅可能也参与了出谋划策。”周延聆说:“把这瓶子都带回去检验,说不定上面会有指纹,甚至可能有血迹。厨房最好也暂时封着不要用了,等到警察过来清查完了现场再说。否则证据很容易被毁掉。” 周池接了个电话,脸色变得很严肃。 “怎么了?” “荣哥打电话来,说石小冉的母亲名字问到了。姓黄,叫黄钟玉。班主任老师把这位家长的电话一起给了。但是黄钟玉没有接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对石小冉杀人的事情有了底。” 周延聆几乎脱口而出:“是黄野!” 周池问:“你知道她舅舅是谁?” 某段曾经让周延聆心动的谈话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黄野曾经说,他们家有个女孩很受宠爱,喜欢买裙子打扮。那时候周延聆以为是黄野自己的女儿,应该是个六、七岁大的女童。“他们家”指的不是黄野夫妻,而是整个娘家,那个女孩子就是石小冉,是黄野的外甥女! 然而有一件事周延聆想不明白,如果黄野真的如他所说,对石小冉这个外甥女爱惜入骨,那么他应该反对何佑安和石小冉谈恋爱才对。要是换作周延聆,心爱的孩子在未成年时候被男朋友带到网吧通宵打游戏,还为了男朋友错手杀人,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恨不得把这个小男朋友亲手剐了。既然何佑安已经认罪,黄野就应该第一时间带着石小冉下车潜逃,早在皖城站就可以这么做了。他却还能帮着石小冉把何佑安抓回来,凑合这对小鸳鸯继续谈恋爱? 如果黄野并没有如他所说这么宠溺石小冉,就没必要暗地里保护她一路到白河去,更没必要为了她筹谋划策,甚至不惜共同犯罪杀死另外一个无辜女性。 这个当舅舅的心胸恐怕不是一般宽大。做家长的对孩子会溺爱到如此盲目的地步吗? “是黄野没错,但是这里面的问题还需要考究。”周延聆肯定地说。 伍凤荣点头表示同意:“我让人去车站调监控录像了,我怀疑把陈红平带回原位的是黄野而不是石小冉。一个大男人如果扶着一个女人走回来容易很多,陈红平是脑内出血,体外没有血迹不会引人注意,人家会觉得她只是不舒服。还有另外一件事,你之前说,黄野可能是在车站撞你的人,也就是说,他可能是神秘人的眼线。你现在还保持这个想法吗?” 因为这个假设是说不通的。如果黄野是眼线,他的任务就是保证周延聆找到桐州九?二七杀人案的真凶,即石小冉。他一边维护石小冉,一边却盯着周延聆一定要抓到石小冉。这显然是自相矛盾的。证明黄野不应该是眼线。 周延聆也想到了这里:“那就是我错了。我和他聊过一次,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是那个眼线。他过分溺爱石小冉,不会愿意让人抓走她。” 伍凤荣说:“那么在车上袭击我们俩、撞了我的头的人,不是他,应该还有别的人。如果我们一直不抓到石小冉,恐怕还会有受到袭击。你说你和他聊过一次?都聊了些什么?” 周延聆将对话大致回忆了一次:“他对白河很了解,应该是在那边工作了有一段时间。而且当时他应该认出我来了,但是他没有说,他把我去找他聊天的事情告诉了石小冉,石小冉就以为我在调查这件事。她很不安,于是就找何佑安说。何佑安于是下定决心报警,如果警察抓到了我落实我的罪名,那最好不过,如果警察发现不对,何佑安也做好了为石小冉顶罪的准备。接下来我们就抓到了何佑安。” “所以何佑安不是无意中见到了你才报警的。”伍凤荣说:“但是我们抓错了人,于是送你上车的那位神秘人就着急了,他让眼线袭击我们俩,为了逼迫我们继续找到真凶。” 周延聆接了下去:“现在线索断在了厨房。虽然找到了凶器和杀人现场,但是何佑安和石小冉仍然下落不明。我觉得,那个神秘人会让他的眼线同时寻找石小冉,车上出现了一具尸体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还有一种方法,我们找到这个眼线,通过他来找这对情侣。” 两人挨着身体坐。伍凤荣点了根烟放在手边上,他不能抽,但是闻闻味道也是好的。周延聆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耐着性子等他。伍凤荣想的其实不复杂,车上死了人,接下来的路肯定不好走。运气好的话能在下山之前迎来公安部的外援,把石小冉三个人找出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轻松的。要是运气不好,因为山路险峻外援到不了,他们就只能自己动手,但是如果在中途让这三个人跑了,就很难再追回来。 周延聆的提议不失为一种方法,但是伍凤荣迟迟没有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当问题已经复杂到了他毫无头绪的时候,他就干脆坐下来,等一等,看看事情会不会有新的进展。 烟快烧完的时候,赵新涛拖着个行李箱走过来,背上还背着个硕大的书包。 “这是何佑安的行李。黄野把他带走的时候,只带了人,忘记把行李一起带走了。还好东西都收在床下面不容易被看见,打开看看吧,也许能发现点有用的东西。” 伍凤荣吹了声口哨:“不错,还有建功的时候。” 赵新涛脸色不太好:“快把这案子结了,我可不想再听到有人说哪儿哪儿又死人了。” 他们把箱子打开,厚厚的冬衣从里头撑出来。除了衣物,还有一双皮靴、大号的洗漱包、各类充电设备、便携式的暖风机、一沓试卷作业。这就是个普通学生的行李。伍凤荣把洗漱包拆开,喝,里头东西还不少。从清洁产品到化妆用品一应俱全,他从里面挑出一支柑橘味的唇膏,已经用得只剩下短短一小节,清淡温柔的香气让伍凤荣挑了挑眉。周延聆还从底下翻出烫头发的发棒,表面用薄荷绿的贴纸包得漂漂亮亮的,两只猫咪的头像靠在一起中间画着个桃红色爱心。他赶紧把这玩意儿扔开,怕沾了晦气似的。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5 首页 上一页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