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眉峰微凝,何啸飞下床了,他在害怕什么,害怕他心中的鬼? 背脊贴着走廊墙壁,罗文不再移动,掏出烟点燃深深抽上一口,医院禁止抽烟,他这么做是为了破案。 有了堂堂正正的理由,他“呵呵”笑了两声,如果被陈睿风看到,一定又会听到那句当初说郑福昌的话—— “这里是医院,禁止抽烟,一公里以外,自便。” 眉头微皱,罗文摇了摇头,他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陈睿风? 拿着烟蒂的手缓缓垂下,他保持着能够令房中人听到的轻微脚步声,身体贴着墙壁,缓缓移动。 距离监视窗还剩四步距离,已经能够听到从门里传来粗重却压制着的喘息,罗文停下脚步,与病房内的何啸飞僵持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何啸飞除了呼吸从缓到急再从急到缓,不再有任何动静。 罗文觉得何啸飞的举动有些熟悉,何啸飞不仅对异常动静警觉性极高,并且表现出惧怕,疑似他那晚在夜市后巷观察过的流浪狗。 罗文回望郑福昌方位,微一点头,随即闭上眼睛。 郑福昌点开播放器按下快进键,随后播放,紧接着空荡荡的走廊当中响起高跟鞋脚步声,失去曾经主人的操控,那些脚步声通过郑福昌手中的播放器传出,变得空远。 可对于房内的何啸飞来说,那些脚步声却如一声声重锤,狠狠敲击着他的心!
第25章 以父之名(十三) 何啸飞捂着耳朵,身形贴着墙壁颓然下滑,刚刚是他听错了? 一定是他听错了! 一定是门口守着的警察开小差躲到一边抽烟去了,烟味到现在还能闻得到。 可一支烟怎么可能抽这么久! 何啸飞愈发焦躁,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音几乎来到他病房门口,警察难道没看见有人靠近? 那高跟鞋的脚步声分明已经——已经到门口了! 何啸飞扶着墙颤巍巍站起来,他没勇气看监视窗,而是看向房间挂着的窗帘—— 怎么又是白色窗帘,他今天不是告诉护士让她们更换吗?! 白……白色的窗帘…… 好熟悉…… 高跟鞋的声音……声音就在门口停下……门口…… 除了这些之外,似乎有人在笑。 何啸飞捂着耳朵的手刚刚放下,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响起! “咯哒……咯哒……咯哒…………………………” 伴随高跟鞋的动静,还有声声冷笑! 是……是她来了——是那个女人来了! 梦境中的那一幕……梦? 这一次—— 并不是梦! 何啸飞随着曾经的梦,下意识自言自语:“高跟鞋为何是鲜红色的?” 那个女人弯下腰看着他,“是你的血染红了它——你这个披着人皮的伪君子——你这个蠢货!” “仁慈的父,请恕我所犯下的罪。来时的路我已迷失,仅希望以后的路,我能够走得清楚。” “光明……你说过……会令我重见光明的……骗子……原来那道光……他是光么……” 门把在缓缓转动,何啸飞能够听到指甲划过门板发出的“咔咔声”…… 有光,锋利的冷光,曾经切向他手指的那道冷光,再次迸发,就在眼前! “啊啊啊啊啊!!!!!啊!!!!!放过我吧放过我!!!!我知道错了!!请宽恕我的罪!!” “何主任?” 耳畔呼唤他的声线很轻,何啸飞捂着脸的手指分开一道缝,眼前出现的是一双很常见的休闲鞋,男款。 何啸飞抬起头,只看了来人一眼,他便仰面倒在地上,双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实验结果令罗文无语,不用猜也知道等何啸飞醒过来,一定又会闹得天翻地覆。 郑福昌因着急过来所以忘了关播放器,在罗文听来,就像女性踩着飘忽悠远的脚步声迅速向这里靠近—— 罗大法医唇稍微抽,这么听来,似乎真挺恐怖的。 …… 分局局长办公室,李林与李平顺吃过饭,他送后者到鉴证科回来,刚刚才躺下准备稍事休息,电话突然在这时传来震动。 听罢郑福昌气喘嘘嘘说完前因后果,李林当即暴跳如雷——“郑胖子!你还想不想穿你那身官衣了!混小子胡闹你就由着他甚至跟他一起胡闹!” 话还没吼完,电话里传来罗文声音:“李局,你听我解释好么?” 李林吼道:“你个混蛋还解释个屁!!!” 再次听到罗文轻声淡语,似是远离话筒几分:“何啸飞并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再者,如果我没猜错,他醒来后会只字不提听到高跟鞋声音这件事,您老相信我好么?” 李林眼底光晕阴晴不定,道:“你倒是说说看,何啸飞不追究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 听筒里沉默了。 李林以为罗文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哪知却等到令他再次原地跳脚的话—— “我又没说何啸飞不追究,我只是说他会只字不提被高跟鞋的声音吓昏……” 李林咆哮道:“罗——文!!!!!” “李局,我只是眼睛看不清,耳朵没毛病。” 李林咬牙切齿道:“混——蛋!!!!!” “哦……” 骂人没卵用,李林恶狠狠挂断电话,这次麻烦大了! …… 鉴证科科长办公室,李平顺在其他案件报告上签完字,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样子是打算将就一下,今晚就这么睡在办公室。 桌上手机传来震动,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拿起水杯,按下接听转至免提:“你落东西在我这里了?” “我落……落个屁!!” 以为李林没事干调侃自己,李平顺白眼一翻,道:“屁你自己留着放,老子要睡了,困死了。” “你……你睡个屁!!!” 这人是怎么了,前前后后两句话句句带“屁”……说话的声音怎么像被人掐着脖子? 意识到不对劲,不等李平顺开口追问,李林终于喘匀了气,再次吼道:“你马上到医院!到那儿后好好看着你家罗文,让他以后离案子远点!别赔上了自己不说还拉老郑垫背!” 这话怎么就听着如此刺耳呢?! 李平顺喝了口水,拿起电话关掉免提,中气十足回吼道:“什么叫看着我家罗文让他以后离案子远点儿?!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每次案子没进展没头绪的时候拉着罗文找线索?!他妈的要不是为了案子一直没日没夜的辛苦奔波劳碌——罗文会患末期脑癌吗?!你们才是刑侦!我们是鉴证!罗文是法医——却更像身兼法医与刑侦两职在身!你们做完侦查就回家睡觉了——他还得回来给你们做尸检出完报告——还得他妈的给你们老郑送到队里!!” 喝着水的李平顺没被呛着,吼完十分荡气回肠的一番话,倒是电话那头的李林不知是否也在喝水,被呛得咳了老半天。 懒得理会李林,李平顺恶狠狠挂断电话,改拨罗文电话—— 操,关机。 难道臭小子出事儿了! 李平顺将杯子扔在办公桌上,抓起车钥匙向停车场飞奔而去! …… 两位当事人此时正在医院走廊一站一坐,罗文摆了摆手,道:“老郑,你别在我眼前晃悠,本来看事物就模糊,耳膜还被李局吼得产生耳鸣,头好痛……” 郑福昌白了罗文一眼,心里实在没底,遂道:“你说李林能摆平何啸飞,依据呢?那兔崽子醒来后再投诉我们怎么办?万一又遇上上次的督察……” “要真是遇上上次的那个督察,我们就得救了。” 接了郑福昌的话,罗文反问道:“你以为上次督察只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便放你开溜,是何原因?” 郑福昌道:“你是说……” 罗文按着膝盖站起来,给出的回答依旧是“罗氏”反问句:“督察应该有提到我,说你经常不遵守纪律,透露给我有关案件的进展,是么?” 郑福昌指着罗文,后退两步,大吼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你不是人!!” 凭空出现的和煦声线,代替罗文给出回答—— “通过检查,我可以证明罗法医是人类。还有,这里是医院,禁止大声喧哗,一公里以外,自便。” 来得真是时候。 罗文回眸,身后站着一道白色身影,收回目光,他凑近郑福昌,压低声线道:“李局年岁大了,我们这些小辈甭给他添乱,等他老人家与我的头儿来了之后,请你转告他们,我自有办法令何啸飞无法追究一切,记住,是一切,等我回来。” 忽视掉郑福昌的追问,罗文带着一脸诡笑转过身走向陈睿风,话语简短:“你跟我来……唔……” 到底是眼力不佳,因心神分散下,罗文不辨方位一脚踢中走廊中的长凳,眼看将要撞上墙壁的额头感受到一片温软—— 是陈睿风的手掌。 声线带着陈睿风的呼吸,一同落入耳膜:“你视觉神经不灵,应该你跟我来才对。” 陈睿风道出的话在郑福昌听来十分正常,可郑大队就不明白了,为何罗文像着了魔一般,真跟着那个陈主任就这么走了??? …… 没有风,清晨空气带着花草气息,幽香萦绕,体感舒适。 罗文低头慢慢走,回病房的路,他来时走的不是这一条,前方的脚步声虽然不算轻,却很难捕捉到。 罗文停下,抬眼道:“陈主任。” 过了几秒钟没有等来回答,他低声道:“陈睿风,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陈睿风脚步未停,只道:“高干病房的那个患者会令你有麻烦?” 罗文向陈睿风试探性走了几步,他发现那道影跟着又前行几步,不由道:“我有事想你帮忙。” 陈睿风道:“你好好留在病房接受治疗,我会让你看清我。” 根据声音方位,罗文跟上陈睿风,道:“你不问我是什么事?” 跳过这个问题,陈睿风轻声笑了笑,转身看到罗文像个盲人般伸出脚在试探面前的路,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跟着一瞬急落…… 罗文看不清的前方,是陈睿风伸过来的一只手,还有带着不明压抑语气道出的话语:“我带着你走,这条路虽然是捷径,却很不好走。” 罗文没有伸手,他选择与陈睿风并肩同行,带着笑意,道:“你走慢一点,或者方位准一点,我便能跟上你的脚步。对了……” 以为罗文还是想说未言明的那件事,陈睿风接道:“我会尽到值班主任的本职,医院发生的事情,我会负责。” 这人的洞悉能力好强。 罗文转眸,看不清陈睿风那双清澈的眼眸,他的心底莫名失落,“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听说你撞车了,严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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