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蹲。” “行,都听你的,领导。”周居席挤眉弄眼。 “胖儿。” “诶,肖肖肖队您说。”翁宋被肖落这个诡异的儿化音吓了一跳,磕巴了一下才答。 “明天一早,你去吴婷她舅舅家看看,可以和这边物证痕检的同事一起去。” “成。” “其他人村子里再转转。”肖落安排完的时候天还没亮,周居席手底下的人传来了联络,说是看到有人人影摸黑上山了,好像带着什么东西,不排除是个小孩儿,他们的人盯梢,没打草惊蛇。 “走。”肖落二话不说喊上周居席和钱澈,这两个是常出外勤的,谢柏群自然也不服气,跟着追了出去。 凌晨时分,山里的搜救队已经休息,万籁俱寂的时刻,山林漫着不知道是雾还是霜,冷的能沁到骨头里。 盯梢的警员藏在草木丛里打着摆子,哆哆嗦嗦地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肖落眼睛比谁都毒,他们刚到哪里,肖落就像只猎豹一样蹿了出去,随后反应过来的是周居席和钱澈,钱澈开始往下游的方向跑,周居席拿着对讲机喊:“把那个人给我盯紧了,给我逮着他!” 说完周居席犹豫了一秒把对讲机塞在谢柏群手里,笑着说:“领导您怎么称呼来着,您帮我盯着点,我也去逮那孙子,让我们兄弟蹲了这么久,可不能让人跑了。” 谢柏群连说话的空隙都没有,他接着对讲机就是接过了一份责任。虽然他不是什么领导,但是被人喊了这么一声,谢柏群就得背起领导的责任,他听见对讲机里时不时有嘈杂急促的声音传过来,伴随着几声粗口和喘息,有警员和他汇报情况。 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丢进潭子里,有同事跳下去捞了,过了会又有老警员忍不住低骂,说那个外来的警察不要命了,这种天气潭子里不知道多冷,潭子里暗潮很多,一不留神命就没了。 谢柏群听了,不知道自己听进去了没有,他咬进了牙关,不让自己去注意那边的动静,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过了会对讲机里周居席的声音传出来,说抓住了,是那个疯子。 但就在同时,谢柏群几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在整个盯梢过程中对方的行动是非常冷静缜密的,避开了盯梢的路线,就算可以用对人群的厌恶来解释疯子的行为。 但是根据周居席之前对于疯子的描述,对方并不是这种行为逻辑,她看不起警察。 所以才会采取一些羞辱性的动作,这种刻意避开所有的人行径太奇怪了。 哪怕是她窝藏了小女孩,她要么藏到死,要么会放着所有人的面召告天下。 谢柏群对着对讲机说:“不是她。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包围圈不要放松,不要放任何人下山,我现在去山下检查少了谁?” “你怎么检查?”周居席在那边问。 “吴婷的亲戚!他们和那个母亲的交集最多,失去孩子的他们是最容易获取那个疯子的协助的。” 谢柏群是第一次单独去做这样的事情,他边往山下跑,心脏边砰砰直跳,太幸运了。 这是他们离嫌疑人最近的一次,在毫无头绪的案件里撕开的一个口子。 但他的脑子同时又是空白的,他忍不住在想那个跳下深潭的警员怎么样了? 说得更加一点,谢柏群几乎确定对方是肖落。 但他不能回头,不能停下脚步,他和一个看不见的嫌疑人在赛跑,他必须赶在对方离开山里之前。 谢柏群砸开了吴婷父母家门,在看到夫妻二人诧异而带愤怒的神色之后,谢柏群来不及道歉,转而去敲吴婷舅舅他们家的门。 但令谢柏群没有想到的是,中年男人夫妻二人都在,女人大概刚躺下,神情显得有些恍惚,男人带着一些不解的神情,还算温和地问:“警官,怎么了?有婷婷的消息了?” 自己的判断错了? 漆黑的街道上一扇扇柴扉禁闭,他环顾四周,四周没有任何人的动静,安静得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对讲机里传来周居席有些困惑的疑问:“领导,怎么样?”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谢柏群觉得每一户门扉都不可信。他牙关发颤,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对讲机传来男人的声音,男人的声线有些发紧,说道:“先都原地待命。” 过了一会谢柏群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对着中年男人说:“我可以……去你家看看吗?” “现在?现在不好吧?我老婆因为婷婷在我们家丢了这件事情,这几天一直睡不好,一直做噩梦,你们现在过来……不好吧……”男人露出为难的神色。
第11章 谢柏群正欲深入,忽然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两下,肖落言简意赅地发了条短信:回来。 一时间谢柏群不知道肖落让他回哪里,过了几秒又收到了一个给他们安排的住宿的地址,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人才住进去。 谢柏群魂不守舍地回去的,他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住进去了,他一时间没有说话的力气,只觉得累,靠在墙边慢慢地掐着胃蹲下去,不知怎的他浑身也湿漉漉的,像条落水狗一样。 过了不知道多久,手机响起来,谢柏群愣了一会儿才接起来。 “先回来歇会,才刚来呢,别这么连轴转,你去前台拿个门卡就进来了,先睡一觉,下午两点开会。” “嗯。” 肖落攥着手机觉得高材生比之前更难哄了,那边安排了三个房间,翁宋和孙星空多少都不太想和领导一个屋,两个人住一块了,钱澈自己一个房,顺理成章地他和谢柏群住一起,他洗了个澡出来人都不知道在哪。 肖落手在膝盖上轻轻地揉着,坐在床边在脑子里过一遍今晚打算的一长串事情。 门突然响了一下。 谢柏群开门进来也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和肖落一个房间,犹豫了一会听见肖落说:“赶紧洗个澡,夜里露水重,你衣服都湿了吧?” 谢柏群洗完澡出来才觉得回了些神,爬上床抱着被子把脸埋在里面。 脖子上的淤痕特别扎眼,肖落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谢柏群哆嗦了一下,肖落的手平时是很暖和的。 但这会儿冷的像冰,谢柏群这会只穿了件短袖。但刚洗过热水澡,身上还暖和,在肖落转回身去拿床头柜上的什么东西的时候,谢柏群撑开被子从肖落背后突然抱住了对方,觉得自己像是抱住了一块冰。 肖落觉得谢柏群像是烫的,连带着他的心脏都要沸腾的那种烫。 他在漆黑的夜里跳深潭的时候没有觉得怕。 在水里拼命挣扎的时候没有觉得怕。 一直到被人拉上岸,浑身骨头冻得发颤的时候也没有觉得怕。 可是被这样的体温包裹着,四肢百骸的痛苦仿佛都蔓上来,疼得肖落浑身发颤,他放任自己在对方带着香气的怀抱里待了五秒,才轻轻拍了拍谢柏群的小臂,不知道在哄谁地开口:“行了,没事了。” 谢柏群没有松手。 他们在晨曦洒进窗户里的时候肢体交缠,肖落被谢柏群扑到床上的时候有些恍惚地想,这个床还挺软的。 他膝盖打不直,曲着腿躺着。疼痛让他想去伸手按住膝盖,但介于怀里抱了个人,肖落缓慢地眨了眨眼,最终克制住了自己。 “太黑了,看不清楚,我怕那是个孩子。”肖落向他解释。 “后来捞起来发现是个模型,就有点充气娃娃的那种。但里面又裹着些快坏掉的肉,有点臭。” 谢柏群抱着他还是没有松手。 肖落自己知道他身上现在一点也不暖和,抱起来大概并不舒服,两个人隔着薄薄的布料,肖落感觉到谢柏群上腹的器官在跳动,让主人有一些忍不住想蜷起来。但又忍不住放开他,所以只能别别扭扭地抱着他。 “高材生,怎么了?”肖落捏住了他的手臂。 “你什么时候暖和起来了才和我说话。”谢柏群的惊惧后知后觉地当头浇下,心神俱乱的结果就是整个人极疲惫,连多动一根手指都显得疲惫,自制力降到一定程度,所有管控的阀门都松了劲,谢柏群空落落地胃疼的发紧,一宿没睡的脑壳里突突地疼,过了半晌,眼泪砸在肖落的肩头,比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体都要滚烫。 “肖落。”谢柏群声音带着哭腔。 “肖落。”他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肖落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抬起手轻轻地在对方的背上拍了拍,摸到青年人有些薄的脊背,还有皮肉下坚硬的骨骼。 瘦了。肖落走神地想。 “我不怕冷。”他不知所措地说,“我真的不怕冷。” “你怕。”谢柏群看到肖落都要去偷他的止疼药吃了,“我说你怕你就怕,必须怕。” 色令智昏的肖队长被迫害怕,收紧了一点那个怀抱。 虽然他不怕冷,但谁不喜欢温暖呢?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谢柏群呢喃这在他耳边说,“还装不知道。队长不许谈办公室恋情吗?” “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心情。”肖落揉了揉他的头发,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肖落的这种态度让谢柏群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也只能配合着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趴在对方身上。 不然能怎么样呢? 他们早就过了嬉笑怒骂的年纪,那些海誓山盟、爱恨情仇,都留在过往的岁月里,任由少年少女去说。 更多的时候,到了这个年纪,挂在嘴边的喜欢像是一句玩笑,而更多的,是不为人知的叹息。 肖落的拒绝也极体面,他们之后依旧能如老友。但肖落依旧会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 照顾他不算什么,收留他不算什么,无数个倚靠着在他背上的夜晚也不算什么,换一个人,肖落或者没那么耐心,但他还是会做。 只有中学时期肖落缠绕在他身上黏糊糊的眼神,还有他病得昏头转向时落在他额上的一个吻是独属于他的。 尽管谢柏群知道肖落的答案,但他刚止住的眼泪又有点蓄势待发的倾向。 “胃疼?”肖落低声问他。 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就是没话找话。 “没。”谢柏群安分地翻了下去,把带着体温的被子留给他,自己在床的另一侧抖搂开了一床新被子,裹着蜷成一团了,声音还带着点委屈的鼻音,说:“领导晚安。” 肖落躺了一会儿,听见那边谢柏群有点翻来翻去地,呼吸也重,可能是胃不舒服。 但后来又慢慢没动静了,肖落的思维时不时被谢柏群的动静打断一下,过了快一个小时脑子才慢慢连上线。 整个失踪案都透着一股奇怪的劲。 疯子,充气娃娃,腐肉,河,十三年前的失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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