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群烧倒还是烧,但睡够了之后头不疼了,在肖落的房子里上蹿下跳,像个猴,一会儿打开肖落的衣柜,一会去看书柜上的书。 但这里一点都不像家。真要说的话,更像是一个军区的单人宿舍。 肖落的衣柜只有素色的衣裤,最花的是不同颜色的迷彩。书柜上的书都是些刑侦的专业书,也有司考的书。 “你司考过了吗?”谢柏群扭头问刚洗完澡出来的肖落,肖落这会儿全身衣服老老实实穿着,谢柏群在心里颇为遗憾。 “没有,我没有打算考,没什么用,就是……随便学学。” “诶——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热爱学习了?”谢柏群拉长了腔调。 “哟,我可也没想到会在工作岗位上见到你,你说你好好一名校毕业生。哪怕想干警察,你也不该来这种岗位,我们这都是没得升迁的地方,你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吗?” 肖落退一步越想越气,又想到人才参与第一回任务就又负伤又生病,遂强硬起来:“不行,你给你爸打电话,让他把你调到别的部门去。” “不是肖落你搞歧视啊,我怎么就招你惹你了?你凭什么赶我走啊?我哪次没听命令听指挥,什么任务没完成好了?” 谢柏群耷拉着脸,但他其实也没真和肖落生气,故意边咳嗽边装着委屈的样子去拿肖落收拾在角落的行李,说: “说白了你就是不喜欢我呗,不想和我一起住呗。咳,那你直说啊,为什么非要这样……这样骂我……” 这句话完了还不够,谢柏群走了几步就故意蹲在了地上,按着胃好像疼得受不了的样子,肖落心里叹了口气,伸手要去扶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这样,你粥还没喝几口呢,喝完我陪你去医院看看,有什么毛病别拖。” 谢柏群这才半推半就地才坐在了桌子前。 但他确实吃不下,肖落把他逮去医院,路上看到其它人也醒了,孙星空往群里发了个游戏链接,谢柏群捏着手机兴冲冲地想要加入吃鸡行列,没几分钟就凉了。 孙星空那边沉默了几秒,说:“对不起,邀请你是我的错。你的战绩是买的吗?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我给你打折。” “我去真不是,我自己打的。我刚刚就是胃疼了一xià • zhù意力分散了会,鬼知道草丛里那伏地魔突然出来了。再来一把,我要证明我自己。” “行了别打了,你手都在抖。”肖落让他看自己捏着手机的手。 那边钱澈诶了一声,揶揄道:“肖队,世风日下啊,这就把小朋友拐走了?想让人家留下来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我不是……”肖落刚想说是这人自己死皮赖脸要跟过来的。 还没等他说完,谢柏群就打断了他:“澈姐,不是、不是肖队要留我的,是我自己要来的,我从很久之前就憧憬肖队了。” 肖落翻了个白眼,心里却觉得这人可爱,不要脸的时候也很可爱。 翁宋还没琢磨明白,躺在门后嚷:“你们别光聊天啊。谁拉我一把啊,我还有救啊!” 谢柏群有点胃出血,但还不算太严重,开了药挂了瓶吊针那种疼痛感被压下去一点,咳嗽反而还麻烦点,医生查了查他的电子病历,又问他:“你心肺不好啊?” “啊……”谢柏群这会儿已经蔫了,医生问诊的时候故意往男人身上倒,靠着肖落。 肖落很不配合,一双大手稳稳地扶着他的肩膀和后背,自己倒是隔开一定距离,是一个挑不出毛病的姿势。 “哟,您不是还知道嘛?那怎么还往那种粉尘地方跑啊?” “就……那什么……工作需要嘛,医生您别损我了,我下回一定随身带口罩,我这都快咳成肺痨了,您行行好,赶紧给我治了呗。” “年轻人啊,要钱不要命哦?你现在年轻作,以后老了怎么办?嗯?”那老医生嘴毒,边数落他边写病历。 肖落听着倒是很愉悦地笑了笑。 “喂,你也欺负我!”谢柏群小声抗辩。 肖落终于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整个人的状态不再绷的像要拉断的弦,慢慢地松弛下来。 在谢柏群去肌肉注射的时候,肖落站在外面,靠着墙边,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行色匆忙的模样,觉得自己和这样的生活格外格格不入。 他和谢柏群折腾到大半夜离开的时候,有一个手臂绞进机器里的工人被送来就医,血肉模糊的,小臂的骨头弯折,裸露在外面,有孩子被吓得哭起来,肖落下意识地回头,想要捂住谢柏群的眼睛,却看到谢柏群神色平静,只带着一些怜悯的神情。 谢柏群看着对方进了紧急处理室才移开目光,抬头看向肖落,问他:“嗯?怎么了?” “没……”肖落捏着眉头摇了摇头,他一下子忘了,忘了对方是临床医出身,还能兼法医,又怎么会怕这种。 “噢,那个工人啊,人应该没事,送来得挺及时的,但手可能就保不住了。”谢柏群以为他是担心那个工人,简单地评价道。
第8章 回去的路上肖落过分安静,虽然肖落本来话也不算多,但肖落一直扭头看着车窗外,留给谢柏群一个后脑勺。 “肖落。” “嗯……” 谢柏群没有了后文,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说自己在回忆里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喜欢他这种话也太诡异了,过了一会谢柏群才说:“你念书那会儿——是不是喜欢我啊?” 肖落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皮以缓慢的频率动了动,也可能是谢柏群盯得太专注了,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是。”肖落低垂着眉眼,用一个音节回应了。 谢柏群敏锐地没有往下问,因为他觉得肖落后半句会是。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于是谢柏群换了个话题:“等会回去怎么办?你那床也是真的小,比招待所的还小。” “一样,我睡睡袋。我习惯了。” 谢柏群许是白天睡太久了,回去之后一直没睡着,检查和打针让他每个细胞里都透着疲倦,偏偏神智还很清醒,肖落待人宽厚,性情温和,是个很不赖的上司和领导,比起中学的时候沉稳了太多。 但谢柏群却有种疏离感,不是和他的,肖落和谁都透着一股疏离感,像是不想认识任何人,不想融入任何人。 谢柏群翻来覆去,忍不住想去客厅看看对方睡了没有,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去,看见肖落已经睡着了,但并不安稳。 谢柏群刚在他身边蹲下来,男人猛的暴起,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了地面上,谢柏群一瞬间就透不上气,挣扎着握着肖落的手呜咽了一声。 可能是他的挣扎过于和风细雨了,肖落顿了两秒整个人清醒过来。他梦见尸山血海残肢断臂,但就连死人也不可信,他们像是被灌入了名为信仰的mí • hún药,到肢体腐烂之前,任何一个人小孩或是孕妇,都有可能手持凶器。 肖落猛的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眼底闪过惊惧交加的神色,拽着谢柏群的手腕把他拽起来,毫不留情地说:“出去开个房,你出去住。我不习惯和别人住在一起。” 缺氧让谢柏群整个人都是晕的,一时间没有力气站起来,膝盖弯一软,跪在肖落脚边,不收控制地剧烈地呛咳起来,他咳了快五分钟,才慢慢能说话了,只是说出口的声音也很沙哑,他抬头正视着肖落:“你需要心理医生。” 过了一会谢柏群才解释:“肖落,别担心,这是很正常的,很多退役的军人都有类似的症状,只要定期接受心理辅导,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是不是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你要不要试着泡个脚?我这里还有倒时差用的安眠药,你要不要吃一点?”谢柏群撑着桌子站起来,忍着嗓子的不适和心脏的乱跳努力地说。 肖落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过了一会说:“我睡觉的时候,不要这样靠近我,如果要叫我,你叫我一声我就醒了。” “我手重,看看你的伤。”肖落手伸出去,谢柏群的脖子肿了些,他没有贴上对方的皮肤,因为谢柏群肉眼可见地在发抖。 看得出对方在竭力克制,但他还是在发抖。肖落的手垂下来,过了一会他说,先回去睡吧。 谢柏群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后来他没再见到肖落,肖落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一直到假期结束谢柏群才在群里看到他发了条通知,通知返工的时间地点。 谢柏群特地买了几件高领,他本来是不喜欢脖子那而有东西的。但脖子的淤青太明显了,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消不了,肖落在当地的机场等他们,谢柏群是最早到的,肖落连忙把烟掐了,谢柏群挤在他身边地位置,说:“肖队你去哪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也太没人性了。” “对不起。” 谢柏群知道肖落在为那天晚上伤他道歉,“诶,肖队之后也教教我吧,太帅了,一招制敌啊。” “教什么?”钱澈也到了,看见他们俩,打了个招呼。 “让你澈姐教你呗,关节技。你这小身板学不来我那套。”肖落这会儿看上去很正常,脸上带着笑,还踢了谢柏群小腿一下。 钱澈连忙摆手。 谢柏群也没好气地踩了肖落的脚一下,说:“队长过分了啊,人家澈姐是咱们队花好吗!有你这样的吗?” 谢柏群踩得挺重的,肖落也没躲,谢柏群是故意的,这样肖落心里多少好受一些。 人齐活坐着肖落开得越野车去目的地的时候,肖落觉得自己情绪好了很多,烟瘾也不那么重了。 翁宋不知道去哪里浪荡了四天,看着有点肾虚。 但还是坚持不懈地加进话题里:“诶,所以我们这次要去哪?看这路,怕是又要进山喂蚊子了。” 孙星空从平板屏幕抬起眼,露出了一个有些绝望的神情,小声嘟囔道:“我为什么要出现……不会连网都没有吧……” “网还是有的,荒也挺荒的。十三年前,一名六岁女童的遗体在山里被发现,发现的时候距离死亡时间可能已经有两个星期了,夏季暴雨,把尸体冲到了溪水里,下游的村民说水里有股味道,顺着溪水往上找才发现的,已经烂得不成样了。” “等等,肖队我没听错吧,十三年前?”翁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嗯……”肖落平静地回答。 其他人缓缓打出很多个问号。 “当然,不止是这样,更重要的是,最近他们那里,有一名女童失踪了。家长联系到多年前的案子,民情激愤,那边顶不住了,打了申请要让我们帮忙。” 众人的神色都严肃起来。 上一个案子他们其实没有太紧张,因为案子已经过去了快一年。哪怕迟一天早一天,说句不好听的,影响也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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