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覆洲依然没好气道:“联系有用吗?谁能救他?” 吴长海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得,你们互相拯救去吧!” 孙覆洲在心里骂了一句老头尽讲废话,然后分心去看沈垣的位置。 不得不说,周洋的船确实快。 离樰城越远,他们心头的石头便轻一分。 周洋扫视着折损了一半的手下:“这个姓刘的,疯狗一样!” 沈垣正在用酒简单的清理伤口:“咱们已经上了船,周哥还担心什么?” 周洋用手帕擦了把脸上的汗:“担心的事自然有很多,喏,警察还在追咱们,没到公海之前,一切都不算定数。” 沈垣被疼得龇牙咧嘴,心里却在腹诽这老狐狸真是时时刻刻都不肯放松警惕。 “是是是,周哥说得是。” 周洋忽然走上前,和沈垣面对面:“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能找到那位刘警官的和他的家人吗?” 沈垣一愣,随即一阵冷意爬上了他头顶。 周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并端着一副胜券在握的笑容,末了,他将一块绿色物件丢进沈垣怀里。 周洋擦了擦手说:“虽然不是什么多贵重的东西,也不能乱扔啊。” 沈垣被砸了个正怀,胸口一疼:“这是……” 他曾给孙覆洲的玉佛。 为什么会在周洋手里?可他和孙覆洲的关系周洋不是知情吗……没道理啊。 周洋问:“看来你想不起来啊?需不需要我提醒提醒你?” 沈垣嘴里发苦,试探道:“这……提醒什么?” 周洋点到为止:“多亏了你,我才知道市局有刘承凛这号人——这是在刘承凛带人抓赵颂的现场找到的。” 沈垣顿时明白了。 在多疑的周洋面前,他选择了藏拙于外,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最快也是代价最小地接近周洋。但这需要他始终保持一个不偏不倚的立场,代表周洋平衡在各个势力之间,但凡向任意一方倾斜了一点点,就会踩到周洋的尾巴。 比如现在——明面上,他在警方的切入口是孙覆洲,却因为一个出现在刘承凛手上的玉佛,转眼就翻脸。 沈垣将玉佛握进掌心:“这是误会……” 周洋没再看他,而是转身招了招手。紧接着,便 有几个持枪男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他略带惋惜地对沈垣说:“小沈呐,你很有前途,可惜对我来说,你已经没什么用了。” “那太可惜了。” 沈垣叹了口气,像是做了一个决定。 碧蓝的天和海,沈垣忽然扔掉自己的外套,烈烈地风灌进胸膛,滴滴的计时声比任何时候都要响亮。 沈垣问:“你难道没有考虑过,霍光的炸药为什么会哑吗?”
第100章 卷伍•种子(二十七) 在周洋等人离开后不久,孙覆洲和刘承凛在岸边找到了一艘快艇追了上去。 一路上,孙覆洲都紧盯着屏幕上代表着沈垣位置的小红点。 直到他发现小红点突然开始了急促的闪烁。 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大概率是使用者在急切地敲击着定位器,从而向外界传出的一种危险信号。 孙覆洲猛一脚油门不知道窜出去了多远,螺旋桨卷起了一条浪,水花飞溅到了他们脸上。 刘承凛连忙将他赶去一边:“你开慢一点,太耗油了,等会停在半路走都走不了!” 孙覆洲心急如焚哪顾得上那么多:“你没看到吗,他现在有危险!” 红点的闪烁越来越急促,它正代表着主人敲击信号器的频率越来越快。 就在两人因为意见相左而无声地对峙时,不远处的渡船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一望无际的海面上顿时漫起了一大片火光——明明与他们相距甚远,孙覆洲却感觉那阵灼人的热浪都快贴上他的背了。 海面被炸开一朵白花花的浪,随后漫天的雨浇了下来,不论远近,无一幸免。 孙覆洲感觉到身上的衣服被淋湿然后紧贴着自己的皮肤,潮湿的、沉重的裹住了他。 爆炸所带来的动静,竟推波助澜得将他们的快艇推得更远了些。 孙覆洲迟缓地低下头,看见定位器上代表着沈垣的红点闪烁了几下,然后就彻底熄灭了。 没有人料到句号会是这么画上去的。 “沈垣!!!” 孙覆洲整个人被刘承凛死死地拖在船沿边上。 若非那双手,可能在意识到沈垣有危险的时候,孙覆洲就已经扑通一下跳进海里了。 不远处,姗姗来迟的警员们开始围着发生爆炸的渡船组织展开搜救工作。 “快快快,搜救队开始进行打捞工作!” “一组一组,你们三点钟方向,有逃犯身影!” “……” “沈垣——” 孙覆洲这一刻忽然想起了在KTV大楼的那一天,大楼之外的沈垣,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是否也和他如今这样无力与挣扎? 抵不过刘承凛的孙覆洲,精疲力尽地靠在救生艇的边缘。 他们离岸边越来越近,直到爆炸的地方缩成了一个小点。 孙覆洲的心脏被拉长的距离扯得生疼,他似乎应该哭一哭用来宣泄情绪,可是泪腺就像坏了一样,他仿佛丧失了产生情绪了能力。 坏掉了。 像进了水的木头,湿答答的,烧不起来了。 所幸渡船没有在发生二次爆炸,但船上的人大多因受波及早就落了水,加上渡船上的火势不利于搜救,所以直到他们救起水里的所有人以后,才试图上船搜救其他幸存者。 搜救员费劲地登上正在下沉的渡船,船头的地方被炸毁最严重,整个船壁豁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走在最前面的搜救员忽然在一片黑漆漆里看到了一抹绿色:“这是什么?” 同事看了一眼:“玉?可惜碎了。” “先不管这个了,看看船上有没有其他人吧……” • 孙覆洲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身体的复苏刺激了大脑的皮层,脱离了冗长的梦境,鱼贯而入的记忆最后停留在渡船发生爆炸前后,他看到了一道彩虹。 “沈垣呢?” 这是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事实上,一旁陪护的邱云根本没听清他那副公鸭嗓子说的是什么——一看到孙覆洲醒了,她就惊喜地站了起来,跟电视剧里演的似的,连忙跑出去叫医生来。 孙覆洲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睡得很沉,以至于坐起来的时候脑袋开始一阵一阵的发晕。 很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跟着邱云进了病房,医生打着小手电对着他的面门一通检查。 医生收起小手电跟听诊器,对邱云说:“人没事了,之前昏迷是收到了严重刺激加上失血过多伤口感染,你们不要太过担心了。” 孙覆洲想再次说话,这才发现嗓子又疼又哑。 他只能捂着喉咙发出模糊的声音。 “别着急,你用嗓过度,导致发炎了,所以还是暂时不要说话。”医生连忙阻止了他。 孙覆洲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身上没什么大伤,若不是因为昏迷,可能连院都不用住。 邱云不放心地看了孙覆洲一眼,然后拉过医生问:“大夫,他真的没事吗?怎么看着不太对劲。” 医生再次和她确认:“身体没什么问题,但是,我建议你们让他进行一次专业的心理咨询,毕竟这一行业,心理问题不容忽视。” 医生的话煞有介事地回绕在耳边,邱云看向病床上的孙覆洲。 穿着病号服的虚弱男人无力地靠在床头,苍白的脸和了无生气的病房融为一体。 邱云低声问:“您的意思是……?” 医生继续压低声音说:“警察中患上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大有人在,我看他的精神状态似乎格外萎靡,但没有经过专业的咨询我也没办法确认。” 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个词对于警察这一行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它时常伴随着他们。 邱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孙覆洲为什么会这样。 几天前,轰动一时的打击黑恶势力行动终于落下帷幕,以周洋、赵崇等人为首的犯罪分子纷纷落网,他们曾经犯下过的种种违法犯罪行为也因为他们的落网而逐渐浮出水面。 巨大的利益背后是血淋淋的真相。 在孙覆洲昏迷期间,周洋一案的卷宗被送到了省厅,邱云仅从其中窥得的一角就觉得这个世界居然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事。 送走了医生以后,邱云磨磨蹭蹭地挪到病床旁边,孙覆洲还是一副寡言的样子。 邱云问:“孙副,你饿不饿?吃点什么不?” 孙覆洲摇摇头,他没胃口。 邱云又问:“要不出去走走?外面天气可好了!” 孙覆洲依然摇头。天气好代表着太阳很大、很晒。 邱云还要给什么建议,孙覆洲直接打断了他。沙哑的声音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李……儒……” 得,这下大家都不要好过。 邱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他被父母送去国外了,这边的医疗条件没那边好,说不定,在那边能醒来的概率会大一些。” 孙覆洲了然地点点头,又恢复到惜字如金的状态。 “对了,孙副,有一样东西刘队去省厅之前让我交给你。”邱云低头在口袋里掏啊掏,“这是搜救员在船上发现的,刘队说是你的。” 一块冰凉的玉滑进孙覆洲的手心。 那块被他遗忘了很久的玉坠,红绳绑着的笑面佛已经碎得只剩下一颗脑袋。 邱云犹豫了一下又说:“刘队说似乎是因为这个,他的身份才会被周洋查到……” 也是因为这个,沈垣最后才被周洋怀疑。 孙覆洲握紧拳头,明明心里酸得不行,可他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 没多久,盛夏来临。 蝉鸣蛙叫,枝繁叶茂。 一个伤口感染,孙覆洲在医院蹉跎了近一个月。 期间,市局的同僚、大学的同学,都陆陆续续来看望过他,来时一个个情绪饱满,但在看到活蹦乱跳的孙覆洲时,满腔情感都被浇灭,并纷纷留下芬芳的字眼。 孙覆洲对此不以为然。 同时所有人也都以为,孙大爷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孙大爷。 不过最后一个来看望他的,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眼前的大块头还是如几个月前一样,身上的衣服有着明显的油污,凑近还带着一股烧烤味,就是看着似乎脸庞有些消瘦。 孙覆洲记得这个人,却想不起来名字:“你是……!” 马胖子抖了抖脸上的横肉:“我姓马,叫我胖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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