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洋会一枪崩了他吗?或者他先反抗一下,然后被打成筛子。 孙覆洲看过这个男人的资料,但单薄的语句始终无法完全描述出这个人的确切模样。他是多面的人,也是单一的恶。 尽管这是在山上,周洋也穿的很得体,他致力于将自己的外表打扮得像一个真正的体面人。但也仅仅是像的程度——没有哪个有涵养的体面人会这么果决地射杀另一个人。 他能想象,如果不是王二傻,那枚子弹打穿的就是他的脑门。 那个孩子费尽心思将他引来这里,给他看这座山村的秘密,只是恐怕他没有料到自己的希望会如此无能,无能到还没有作为就要身先士卒。 周洋又抬起手,这一次,枪口无情地戳在了他额头。 说实话,被冰冷又坚硬的死亡威胁真的能直白地勾起人类的求生欲,不怕死的情节都是演的吧?他的腿已经有点抖了。 沈垣比他扣扳机的动作快一步:“等一下,周哥。” 周洋毫不意外沈垣的举动,甚至沈垣不拦着,他才会觉得不对劲。 沈垣干巴巴地说:“……他是警察。” 周洋理所当然地说:“我知道,所以咱们抓紧时间解决掉他。” 孙覆洲没有抬眼看他们任何一个人,他低顺着目光看着某处,保持半蹲的姿势太久了以至于两条腿的肌肉开始发酸。 在外人看来,他就像在那里垂头丧气。 然而没多久,脑门上的枪口就忽然被拿远了,只听见周洋对沈垣说:“要不你来?” 和以前一样,杀掉第二个“阿灿”。 沈垣没有犹豫,接过枪:“好。” 孙覆洲心里一沉。 这个死没良心的…… 枪口重新对准了他,沈垣的手很稳,尤其是抓着枪的姿势,十分熟稔。孙覆洲想,或许只有子弹出膛时产生的后坐力,才会让他的手臂稍稍出现一点偏差。 “好…很好!姓沈的,你有种,真他么要杀我?” 这时,周洋口袋的电话震了几下,是他放出去的眼线。 他冲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沈垣立马上前捂住孙覆洲的嘴,两人用这种极其贴近的姿势对峙。 电话里的人说:“周哥,赵流羽已经成功躲过警察入境了,正在往樰城赶;而向氏那边,向伟华明天就会秘密回m国,但那个小向少爷好像还不知情。” 周洋说:“是时候去帮帮那个私生子了,让他们狗咬狗去。” “这……” “怎么了?” “小向少爷最近和陈氏的陈禹走得很近,听说这个小向少爷戒心很重,我们贸然接触还不如直接让沈哥出面,毕竟时间比较紧……” 周洋好笑地冷哼了一下,然后看向沈垣的后背:“呵,让旧情人见新欢……” 他承认,他一直这么轻视这个男人。 周洋挂了电话,伸出手,轻而易举便移开了沈垣手里的枪:“小沈,下不去手就留着吧。” 一个人总要有被牵制的地方,刀枪不入的人只会被当做是怪物。 周洋不会平白无故信任他。甚至说,调查了沈垣这么久,这个人的直白让他一度很放松警惕,比如现在,为一个警察心软,仿佛丝毫没想过是否会惹来怀疑。 周洋拍了拍手,招进来两个三大五粗的持枪大汉,两人一进来就控制住了孙覆洲,改装过的步枪比手枪看起来危险得多。 沈垣一直贴着裤腿缝的手终于慢慢松下来了,并把枪还给了周洋:“是。” 他愧疚地看了一眼孙覆洲,这一幕仍被周洋看在眼里。 这样满是弱点的人真的会有威胁吗? 孙覆洲被带走了,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脑袋上被人套了个黑色麻袋,手脚也牢牢绑住了,两只手臂被两个大汉牢牢地控制着。 他身上唯一一把防身小刀就这么被搜走了。 但他一直被送到两人面前时,都只是不甘不愿地挣扎了两下也就作罢。 周洋开恩似地说:“放心,既然小沈喜欢你,那我肯定不能杀你,这样吧,明天和我们一起去拿货。” 当事人沈垣心里只觉得好笑极了——周洋这招损,平白得了一个人质不说,还能牵制住市局和他,恐怕明天港口码头的货一调进城,他们这些人就都活不成。 制着孙覆洲的大汉问:“周哥,这个姑娘怎么办?” 他们这才注意到已经精疲力尽的王愿南,她一直被绑着,在一开始喊了两声之后就一直安静地躲在角落里。 周洋走了过来:“她身上的衣服,很眼熟啊。” 王愿南害怕地一直往后躲。 其中一个大汉走过去,捏着王愿南的胳膊就提了起来:“好像是花房里的孩子。” 周洋这才长长地哦了一声:“既然是手底下的孩子,一起带着吧,今晚花房有客人。” 他站在供桌前面,由手下费力地抬走了前面的桌子,地面上很快露出两块颜色和其他地方隐约有些不同的地砖,乍一看还以为是没有落灰而导致颜色差异。 鞋尖在地砖的一角轻轻一踩,两块砖就被掀了起来,露出里面的隐藏通道。 周洋冲沈垣看了一眼,等他先走进去。 沈垣心领神会地沿着短梯慢慢爬下去,顺便趁机套话。 “……周哥,晚上的贵客是?” 虽然好不容易确定周洋会借着基金会送物资的商船去港口拿货,但周洋始终没透露过他们这次行动的具体内容,包括时间,同行的成员等。 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沈垣难免会怀疑这是否是周洋特意搞得假动作。 周洋倒不隐晦:“你认识啊——赵崇最近忙着给公司完成彻底转型,想完完全全的洗白,很多工作便要交给咱们这种底子不干净的人做了。” “这种活儿最近都让给境外的雇佣兵干了,赵总找您应该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吧?” 一点点,再套路出一点点信息…… 周洋微笑着回答他,说出的话缺让人不寒而栗:“好好探路,你打听太多了。” “……是。” 五官被封了四个的孙覆洲,只能无法选择听着他们的对话,好几次他都想插嘴,但腰间的枪每次都让他把话憋了下去。 周洋是在羞辱他——我主动让你了解,甚至将情报送给你,这看似愚蠢的大方,只是为了阐述你的无能,放大你的无力,深入你的无助。 恶趣味啊…… 孙覆洲尝试着动了动胳膊——双臂被反剪的时候,大汉用力过猛,似乎时扭到了,所以随着他的脚步一直隐隐作痛。 不久前在祠堂里,他被拉出去带麻袋的时候曾大致扫过他们的武装小队的配置——队里的成员大多有着一张混血的面孔,身材精壮,制度森严,看起来上下级的概念非常严重,孙覆洲基本确定他们估计都是境外来的雇佣兵。 “老实点,别乱动。”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在活动关节,对方一点反应机会都没有给,枪口瞬间戳了上来。 腰差点因为这一下给戳出一个窟窿,孙覆洲立马蔫巴儿了,硬碰硬这个选项根本不在他的选择范围内。 沈垣忽然坦然说:“孙队,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骗你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为了钱我能做很多事,所以你别想着我能救你。” 听听,多气人。 孙覆洲轻骂:“沈垣你大爷,你他妈断子绝孙。” 安静、黑暗的地道里,头顶的积水渗透土层、凝结、坠落,嘀嗒声悠远地传播在空旷的空间里,即便孙覆洲看不见,也能想象出这条地道的昏暗、漫长。 周洋听把戏似的听他们的对话,不发一言。
第95章 卷伍•种子(二十二) 在地道里不知道走了多久,再次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时,孙覆洲已经感觉不到太阳的光了。 他转动了一下脑袋,耳畔有水声,连同微风扫过树梢的轻响,将四周衬得愈发静谧。 周洋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孙警官,脚下注意些,你的右边是雷区,一不小心,大家都要玩完。” 孙覆洲:“……” 他不知道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在恐吓,他看不见所谓的雷区究竟是什么样的,所以也判断不了这句话的真假。 不知道走了多久后,他们坐上了一辆车,这次孙覆洲水声逐渐从一个方向变成了四面八方。 在他身后和两侧始终有人紧紧的贴着,还不时有枪往他身上一抵,这种待遇,以往只有他们在抓捕嫌犯时才会有的阵仗,如今他在这些人眼里,也是“嫌犯”。 “把人关进地窖。” 这是他离开前听到沈垣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就被推搡着塞进了一个阴冷潮湿的地方。刚往下走了几个阶梯,潮气就迫不及待地往他鼻子里扑。 这些人直到临走还不忘检查他手上的绳子。 就在门关上的前一秒,孙覆洲忽然冲了过来。 “叫沈垣见我!” 门口的男人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滚进去!” 孙覆洲不依不饶地爬起来:“叫他来见我!” 但门已经锁上了,孙覆洲不要命一样的用身体撞上去,最后也只换来一阵锁响。 • 监控器外的几双眼睛,都戏谑地盯着这一幕。 一个赤着上身的中年男人不怀好意地说:“小沈好本事,连警察都被玩的团团转。” 沈垣抬眼看去,这人是花房的常客,男女通吃,和周洋合作已久,这次的货也有他的一份。 周洋淡淡道:“小沈是我的得力助手。”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浇熄了男人眼里对沈垣的欲望。 于是男人的欲望化作利刃,试图割开沈垣的表皮:“那小沈可要好好干,上次经典时代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听说里面也有小沈的功劳啊,除掉一个秦雯事小,可抖出那么多陈年旧事,万一……” 闻言,沈垣冷着脸看向他:“这事是您查的?” 前几天传的沸沸扬扬那段视频他早就看到了,也意识到这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甚至,他猜测孙覆洲应该也看到了。 周洋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小沈,怎么和张总说话的?” 沈垣无声地说了句脏话,然后跳起来就举起拳头揍那个男人。 “是你动的手脚吧,那些炸药没把那群警察炸死就算了,现在还把监控传出去,怎么,想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你做梦!” 沈垣一拳打在他眼睛上,男人嗷嗷痛呼:“姓周的,管好你的疯狗!” 周洋见他又被揍了两拳,这才堪堪拦下沈垣手里的刀子:“好了小沈,张总是长辈,你再生气也不能这样。” 沈垣将手里的酒瓶放回原处:“周哥,那件事我可以解释,我本意是想借秦雯手除掉那几个警察,没想到有人把他们救了,现在还传出来视频,一看就是要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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