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住一个村的同学,倒没听说她们有什么特殊关系。” 孙覆洲将只吃了一瓣儿的橘子丢给旁边正要张口大叫的土狗。 “没关系?”孙覆洲说,“没关系的话她为什么会从那个方向回来?” 而且正常来说,她家在村子东边,而学校在邻村,在王家坉的南边,那么她已经在是从右边回来,但现在她是从左边走来,这个方向会路过池塘。 并且她的裤子上粘着许多苍耳,但从学校回来的路上并不会粘这么多。 虽然没有证据…… “过去看看吧。”
第88章 卷伍•种子(十五) 池塘还是那个池塘,并没有因为尸体而平添什么恐怖诡谲的滤镜。 这个点儿附近比较冷清,又因为它的位置刚好背离村子,路过的人也少,几乎是没有。 两人一路扒拉着周围半人高的杂草,在找些什么。。 啪—— 孙覆洲抬手往自己胳膊上打了一巴掌,然后挠了挠——生活在草丛里的小虫子们咬起人来太实在,又疼又痒,不一会儿胳膊就红了一大片。 不出所料,池塘边的确生着不少苍耳,不过这东西哪哪儿都长,只能作为间接证据……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来,附近的草茎根部有折痕…… 邱云正埋着头在草堆里扒愣,忽然顶着一脑袋的杂草站起来。 “找到了!” 她兴奋地指着自己脚边,泥土有明显翻动过的痕迹。 孙覆洲忙凑过来。 翻动过的泥土面积不大,两人用手就把表面挖开了,显然,埋东西的人并没有很谨慎——或者说她没有充裕的时间将东西藏好,只能随便刨个坑埋了。 邱云将最后一点土拍开:“这是……裙子?” 准确来说是一条吊带白裙,款式简单,棉布面料,没有花纹,只有裙摆做了褶皱处理。 孙覆洲将裙子从土里刨出来,正反翻看了一遍:“裙子很新,也没有脏,她为什么要藏起来?” 还用这种方式。 邱云这时候一拍脑袋:“对了,王莉死的时候也穿着白裙子!” 王莉的尸体被捞起来的时候身上的确穿着白裙子,不过当时谁都没有注意到这点——她身上的疑点多多了,一件衣服还真算不上什么。 “不止……”孙覆洲这时又说。 “什么?” “不止是她。” 除了她们,还有一个人死的时候也穿着白裙子。 “张佳丽——” “别出声!” 没等邱云说完,孙覆洲忽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并弓着腰把她拖到了杂草更深更茂盛的地方。随即,自己也蹲了下来。 有人来了。 多亏他们的位置本身就比较隐蔽,来者也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动静,稍微靠近些就被孙覆洲察觉了。 这个时候孙覆洲只能祈祷但愿来者不是王愿南。 不然真没法解释他们刚刨出来的坑。 邱云此时早就安静了下来,也严阵以待、谨小慎微,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从植物中间的缝里往外面瞧。 看那人离得远,也不像是王愿南,孙覆洲的紧张也就保持了一秒左右就卸下了。 他嘀咕道:“看不太清啊……” 他们藏身的位置过于深,虽说对方发现不了,但他们的视野也没好到哪去,一层又一层的植物将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加上距离又远,只能看出对方的体形瘦弱,个子也不高,衣服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有些灰朴朴的。 他们并没有藏很久,那人似乎实在池塘周围转了一圈就走了,只在离开的时候不放心地回头了好几次,也是这几次回头,孙覆洲认出了这个人。 村民们避之不及的人——王二傻。 “操,叮死我了。”等人走远了,孙覆洲这才抓着胳膊大腿站起来,“那个傻子来这里干嘛,他家似乎不在这边。” 王二傻的家就是个废弃的猪棚,在村子的西北边,离这儿可远着呢。 “走,过去看看。” 孙覆洲观察了一下四周后果断站起来往王二傻刚刚的地方去。 邱云忙不迭跟了上去。 池塘边很空旷,几乎是一览无遗的,除非是什么小物什藏在矮矮的、稀疏的野草里。 邱云粗略扫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啊。” 刚刚王二傻也并没有在这呆多长时间,匆匆忙忙沿着池塘边走了一段就离开了,离开时也像无功而返一般失望。 孙覆洲没回应他,而是尽可能还原刚刚王二傻行走过的路线。 这个方向的话……他应该在看着脚下。 忽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的鞋底踩到了一样东西。 于是他在邱云的疑惑的注视下,从他的鞋底捡起了一枚嵌着红宝石的戒指。 • 从朝阳小学到长眉县,不论是走路还是骑车都是个折腾人的活儿。 崎岖不平的路将人颠得七荤八素,两眼发黑。 沈垣双脚踩上地面时,整个人都在发虚。 他这几日精神一直不大好,睡眠很浅,尤其是近两日,没怎么睡就天亮了。睁着眼睛看到天一点一点发白发亮,总觉得哪天自己就活到头了。 什么撑着他呢? 沈垣答不上来。 旁的人来递烟:“沈哥,周哥大老远来看你,你怎么脸色还这么难看啊?” 一簇火焰“噌”地冒出来,把沈垣的脸烘出了两分橘红。 沈垣挤着眉毛猛嘬了一口提神烟:“就那破地方,吃吃不好,睡睡不好,老子的脸色能好看才有鬼——你说周哥来怎么也不提前打招呼,我都没准备东西。” 这些人是专门来接他的,都是周洋授意,专门派了两个手下和自己的司机来,倒衬得他多有面子似的。 ……但其实不然。 沈垣并不觉得自己在人家眼里有多大的地位,甚至能看在眼里已经是自己侥幸的结果了。而他走到这一步,千辛又万苦,要么一脚悬崖功亏一篑,要么如愿以偿功成名就……想的远了。 他回神,猜测眼下的情况,八成是他被“流放”的时候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不远千里找上门了。 手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也说不出个真切来,只道:“这不是事发突然么,咱也不知道,也不敢问……周哥的脾气,哪随随便便摸得清楚——你见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沈垣不能让人家为难,只好表示理解:“我明白,我明白。” 周洋落脚的地方是长眉县一家不知名的农家乐,藏在一片果园里……看起来应该是他的私人地盘。 也是,狡兔还三窟呢,整日鬼敲门的周洋,怕是早就在樰城脚下挖满了藏身的窟窿。 农家乐的院门锁得严严实实的,手下在特质的门铃上按下设定好的数字,很快便接通了内线。 “周哥,人到了。” 那头的人没说话,只听“咔哒”一声,院门自己开了。 沈垣跟在他们后面进去。 他刚踏进院子,身后的门就自动关上了,锁舌扣上的声音令他头皮瞬间麻了一瞬。 一行人走到门口,步子就停下了。 “沈哥,我就送到这儿了,屋子里头也不宽敞,您就一人进去吧。” 是屋子不够宽敞,还是人心不够宽敞,沈垣已经懒得计较了,里头什么妖魔鬼怪她都得进。 转动手中的金属把手,一脚刚踏进去,里头忽然伸开一只手,眨眼间就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往屋子里带。 “小沈呐,可算来了。” 来者是周洋。 或者说,他应该早在他们进这个院子的时候就在这儿等着了。 沈垣迎合对方的语气道:“诶!周哥,有段时间没见了……我瞅您怎么还多了几根白头发?” 周洋伸手摸了一把头顶,丝毫没碰乱头发——他是个极度喜欢斯文的人,尽管只是看起来。明明是地痞出身,却有一张不相符的文化人的脸,既端正又严肃。 周洋状似感慨:“我年纪不小了,那些儿子,个顶个的不争气。” “周哥您说的哪门子话,且不说您还正当壮年,又有这么多后辈孝敬……” 周洋的子嗣很多,跟各种人的,还有些养子。 但似乎并没有哪位受他独爱——可能是自己以前没享受过,所以如今也不知道怎么爱自己的后代。 他会的只有争取利益,而没有爱。 其实沈垣对周洋的往事知之甚少,这些也是结合一些只言片语猜测的产物。 周洋戒心太重了,他从不信任任何人。 “小沈呐,你知道,咱们挣得是辛苦钱,虽然这几年安稳了一点,但以前有些事藏不住,也抹不掉。”周洋搂着他往地下室走,“所以身边的人呢,经常换了一波又一波,虽然清理的勤快,但少不了还是有漏网之鱼……”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沈垣的神色。 在周洋眼里,这个年轻人除了好看一些,没什么特点,嘴上讨巧,谄上媚下,心思也亮堂堂地任人观看,大事不含糊,小事投机取巧;手脚虽然不算干净,但胆子却不大——这点挺合他心意,手脚真干净的还怕另有所图,像这样的,反而好掌握。 有用却也无用,很让人放心。 但这只是他今天之前的想法。 沈垣义不容辞道:“我说怎么您怎么大老远跑一趟——原来是有脏东西?那可得让我看看,谁胆子那么大……” 周洋说:“不急,跟你也算半个熟人。” 沈垣疑惑道:“我认识?” “看看吧。” 两人走到地下室的一扇铁门前。 “……你们岂止是认识,当年就是他出的主意让你去陪那位陈少爷玩儿。”周洋在锁上录下指纹,“前段时间秦雯出事时,我便着手开始清理她的人,这不,就揪出来一个。” 铁门徐徐推开,一阵腐朽的腥臭味道扑鼻而来。 周洋忽然松开沈垣,然后走到角落。 “阿灿兄弟,你命硬啊,扛了这么久。” 只见有个人从天花板上吊下来,脑袋了无生机地低垂着,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衣服全被血水、脓水浸透了。 “阿灿?”沈垣用力握了握手杖,努力平静,“周哥,阿灿可是跟了您五年了,这是犯了什么事儿?” 周洋捡起桌上的一截钢筋,戳了戳那人的头:“他呀,替秦雯和赵崇送信,就是没想到,那娘们死的那么快,所以被我逮到了。” 沈垣后怕得深吸了一口气,他的鼻子似乎开始适应这里的味道了。 “雯姐和赵哥……其实我听到了一点风声,但想着雯姐毕竟跟了您十多年了,应该不会做这种事。” 啪—— 周洋手里的钢筋突然抽到了他腿上。 旧伤未愈的锐痛,倒是让他在浑浊的空气里清醒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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