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沈垣,这个古怪的男人太要命了! 孙覆洲揉了揉坐疼了的尾巴骨。 然后在他起身的时候,手机从裤兜滑了出来。 屏幕被磕亮了。 锁屏界面有两个文件接受提示。 孙覆洲这才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东西——吴长海发来的文件。 干脆再坐一会儿吧。 孙覆洲重新坐了回去,同时点开文件,里面只有一段音频。 文件名写着定位器录音备份。 孙覆洲记得,吴长海说过,沈垣当时手上的戒指是周洋给的定位器,后来被市局的技术人员改了信号接收点。 也就是为什么沈垣当时一定要上船的原因。 只要有他在周洋身边,市局就永远都找得到周洋。 这个文件应该就是定位器携带的录音功能所留下的音频。 意识到这一点,孙覆洲的胸腔里忽然咚咚地打起了鼓,然后他点开了音频。 最开始是一段杂音,似乎是截取的一部分。 音频时常很短,杂音就占了一半,这就导致孙覆洲愈来愈好奇接下来的内容。 终于,在接近整个音频三分之二的地方,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哒哒哒…… 听起来就像是一阵急促的敲击声,应该是主人在用手敲麦,并且频率极快,与此同时,还有隐隐的摩擦声……就像什么东西在费劲地爬行。 孙覆洲将声音开到最大,又把听筒贴着耳朵,以便更清晰的听清楚其中的内容。 布料摩擦的声音……各种人的叫骂……不绝于耳的枪击声,所有这些都被敲麦的哒哒声掩盖了。 没多久,他终于听到了几声重重喘息。 仅一秒,他就听出了那是沈垣。 后者当时应该是受了重伤,体力和精神都已处于最后的临界点,所以声音听起来就像奄奄一息的病人。 孙覆洲有点听不下去了,但好奇心又促使着他急切地想听下去。 音频即将放完,粗重缓慢的喘息将近持续了十秒,很快便迎来了一段极其短暂的静默。 那时候的沈垣,用着最后的力气,带着隐隐的哭腔对手上的戒指说:“……孙叔叔,我想回家……” 音频戛然而止。 定位器最后被海水泡失灵了,只有这段音频通过同步备份到了市局后台。 当时在设备车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沈垣的求救。 到底不是孙覆洲带他回的家。 沈垣早就把他的“家”送给了孙覆洲。 什么惶恐,退缩,都在这一刻磨灭了。 孙覆洲似乎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他从未有那一刻比现在更坚定自己的内心,他或许永远不确定他要什么,但他总算明白了自己不要什么。 不想浑浑噩噩,不想碌碌无为,不想辗转反侧,不想过没有沈垣的日子。 消失的雀跃重新占据他的大脑。 孙覆洲急匆匆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高高的水泥桩上一跃而下,落在松软的沙砾上,却有一种终于落到实地上的踏实感。 他一路飞奔,奔向沈垣所在的地方。 夜幕降临,漆黑的夜空每一颗星子都在为他照亮脚下的路。 路上的行人都因为他的奔跑而驻足侧目。 终于,那个小卖部闯进他的视野。 孙覆洲一头冲了进去,却和收银台里的小姑娘不小心对撞了视线。 他平复了一下气息:“那个……沈垣呢?” 小姑娘被这个莽撞的男人吓了一跳,抖着手指了指外面:“他下班了。” 孙覆洲一听这话,又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甚至出门时还撞到了一个乞丐。 “对不起对不起!” 他看都没看道了歉就跑开了。 孙覆洲现在就想一个满脑子只有肉的饿狼,只知道奔着沈垣去。 小巷子里没灯,但沈垣的窗户亮着。 门也开着。 孙覆洲不知道该不该敲门,还是直接进去,只好象征性的敲了敲木门后推门而入。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一根棍子迎着他面门就挥了下来。 孙覆洲反手一擒一拧,直接将棍子夺了下来,不过还没等他缓过气,余光就看到一道反着银光的金属朝他而来。 就在小刀快捅到他身上时,孙覆洲闭着眼睛大喊:“是我!” 小刀划破了他的手心,停了下来。 “孙覆洲…?” 沈垣不确定的语气闯进他的耳朵。 两人的久别重逢竟急转直下,成了一场尴尬的对视。 孙覆洲准备了许多潸然泪下的说辞这时候都化作了泡影,他盯着沈垣的脸,张了张嘴:“你再不回去,旺财就饿死了。” 沈垣忍俊不禁地歪了下头:“你就为了这个来找我?” 孙覆洲组织了一下语言:“狗粮太贵了,我没钱。” 沈垣气定神闲地补充:“我的钱都给你了。” 孙覆洲据理力争:“我又不知道银行卡的密码,你这不还是逼我来找你。” 沈垣双手环胸,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我以为孙队猜得到,密码当然是最特殊的日子。” 这回孙覆洲真的懵逼了:“什么特殊的日子……” 沈垣挑了挑眉:“当然是咱们第一次……的日子。” 一开始孙覆洲以为他说的是第一次见面,便绞尽脑汁地回忆,愣是想不起他当年大学开学时几月几号,直到他看到沈垣嘴角一直噙着玩味的笑容。 一夜情…… 孙覆洲一下从脸红到脖子根。 沈垣又笑了一下,仿佛是被他纯情的表现逗乐了,眼看着孙覆洲一下子陷进了害羞里出不来,他总算正经了些。 沈垣敛起笑意,抓着他的手拿到自己眼前:“不逗你了,给我看看你的手,刚刚我以为是以前的仇家,下手重了一点,没事吧?” 孙覆洲忽然回握住他的手:“太疼了,手疼,身上疼,心也疼,疼得不得了。” 他很少撒娇,语气一软,沈垣就跟着受不了了。 沈垣小心翼翼地擦去他手上的血,还好伤口很浅,只是破了表皮,这会血都凝固了。 这边孙覆洲还保持着一个傲娇的姿态扬着脸,下一秒,手心触碰到的柔软立马令他心软得一塌糊涂了。 沈垣吻了吻他的伤口:“孙大少爷还是矫情,果然,有人说追你只能把你捧在心尖尖上。” 孙覆洲又是脸一红:“这谁说的屁话。” 沈垣轻笑:“我说的。” 你是我心尖尖上宝贝,是托我上岸的孤舟,是我暗无天日的光,是我永夜里的朝阳。 孙覆洲将人扯进怀里,又嫌这人没立刻回应,忙紧了紧双臂。 妈的,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早就该这么做了,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 沈垣将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上,忍住了想啃咬他耳垂的冲动。 “孙队,有点喘不过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看见门外闪出一个人影。 “去死吧!” 枪声打破了夜晚的安宁。 沈垣带着孙覆洲往角落里倒去。 还没站稳,沈垣就上下其手摸着孙覆洲的后背,确认没有伤口,他惊魂不定的心才稍微稳下来。 门口的人因为劣质手枪的后坐力还没缓过神,两人趁机飞快地跑上楼梯。 孙覆洲在楼梯转角时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那个穿着破烂的男人总觉得十分眼熟。 沈垣拉着他跑上二楼的阁楼:“别看了,是赵崇。” 孙覆洲立马想起早上刘承凛的电话:“他怎么跑到这了?” 沈垣利落地锁上房间的门,然后掀开枕头,下面藏着一把小刀。 他把小刀递给孙覆洲,转头走去打开窗户的锁。 他两手一撑翻上窗台:“我之所以来这就是听说他逃窜到了附近,不过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晚才找上门。” 事实上他早上就在附近发现了赵崇的身影,但因为不确定所以一直没有动作,所以才在晚上守株待兔。 守是守到了,可惜守了个自己人。 沈垣的逃跑路线十分清晰,锁门只是为了拖延,赵崇开了一枪,早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警察很快就能到,他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犯罪分子引到没人的地方方便抓捕。 两人从二楼跳下去,借助一楼的雨棚落地。 沈垣腿脚不方便,多亏孙覆洲才只用这么短的时间就逃了出来。 赵崇的反应很快,甚至都没有追上二楼,直接从房子的后门追了出来。 夜晚的环境影响了他的视线,连开几枪都只描了个边。 孙覆洲在背后护着沈垣跑,甚至有心情调侃:“来之前我还想,我的身份会不会给你带来危险,就像老刘那样,现在我才发现,你身边比我危险多了!” 沈垣拉着他转出小巷子:“那你不还是傻不拉几地要呆在我身边!” 孙覆洲傻不拉几地笑了起来。 危险就危险吧。 世界上多他一个不多,但永远都会缺少一个逆行者。 他跟着沈垣从街道跑到海边,仅仅用了几分钟,两地相距很近,这大概也是沈垣当初选这里的原因——容易把人引出居民区。 孙覆洲望着开阔的四周:“去哪?” 沈垣指了指远处唯一的灯光:“上灯塔。” 赵崇也是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了,一心就想弄死沈垣,全然没管他们的把戏,一步一步往沈垣设计的陷阱里钻。 两人跑进灯塔时,赵崇已经被甩远了。 沈垣锁上入口:“以防万一,我们在上面躲一晚上,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 他指了指外面,警笛声正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顿时,他们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踏实。 心惊胆战的逃跑几乎耗尽了两人的力气,稍微休息了一会,沈垣就拉着孙覆洲往灯塔的顶端去。 “我常在这上面看日出,总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和你一起看。”沈垣絮絮叨叨地说,“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 孙覆洲应道:“我们还有很多机会。” 沈垣笑笑不言,专心爬楼。 狭窄的楼梯,转了又转,好多圈以后,孙覆洲头都转晕了,终于爬到了顶端。 眼前豁然开朗。 静谧的海和夜,他们摒弃了整个世界。 往下看去,闪烁着红蓝灯光的警车已经围住了一个点,不用看,孙覆洲都知道站在那里的是谁。 总算结束了吗? 两人靠在栏杆上,沉默了很久。 不过没有人觉得不适,充盈在他们之间的有很多很多没有说出来的话。 他们站累了就靠着半人高的栏杆坐了下来。 孙覆洲觉得自己睡了很好的一觉,除了醒来的时候有点腰酸背痛肌无力。 早就醒过来的沈垣兴冲冲地来拉他:“孙队,快来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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