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淮皱了皱眉,周游已经摘了手套,白皙的手指轻轻在男人唇边摩挲了一下。 “业内有一种说法,犯罪者总是喜欢回到犯罪现场,用以回味犯罪过程;你这么不辞心力,又说是何老的暗线,又带我混入许光跃的住宅,总是难以叫人不怀疑动机。” 他掩住半边有点涨红的脸,大口喝了两口饮料,却觉得一股辛辣的味道刺激着自己的味蕾,他刚想问询男人买的是辣椒水吗?瞥过头去,正看到男人玩味的目光,只得又按捺下性子。 “那你为什么肯跟着我来?不是被我的美色所吸引吗?” “这次来,案情全无进展,如果不顺利,我恐怕就得被王石屹骑在头上拉屎拉尿了,死马当活马医,况且,我也想看看,你这个人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结果,搞到最后,只有这么一张卡片吗?”陈南淮两只手指夹着卡牌。 “线索在精,而不在多,现在许家的事情已经趋于明朗了,不难猜。” “我不觉得,没有那么容易。”陈南淮觉得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闷。 “许光跃的房子经过改造,始作俑者是他自己,但他却死在了屋里,这件事处处都透着蹊跷,光这一点,你也算不虚此行了,不是吗?” “你能不故弄玄虚吗?” “我是一个魔术师不是人民教师,陈警官你是猪吗?不不不,说你是猪都侮辱了猪,说得这么明显了,还和个十万个为什么似的问个不停,到底,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 陈南淮猛然抬头看着靠在路灯边沿的男人,他的言谈带了怒气,但不知为何,他的脸上仍是挂着一副公式化的微笑。 令人看了反倒是有点毛骨悚然。 他定了定心神,周游已是转身渐渐走入了黑暗之中。 “明天见。” 陈南淮听他道了一声别,下意识地抬着空着的那只手,向着他的方向挥了挥,觉得有些生硬又放了下来。 他扯了扯自己的外套,一张门票缓缓落了下来,上头用艳丽的色彩构成了一副五彩斑斓的画面,而上头用楷体写着四个大字。 “大变活人” 而下头更是用刺眼的字体写着主演者,天才魔术师,周游。
作者有话要说: 撒了点糖渣的一章,祝福各位小可爱都有超甜的情人节! 第9章 大变活人(八) 魔术,在陈南淮长达二十来年的生涯里,曾经有如蜻蜓点水一般有过一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魔术”即是虚假,是作伪,是欺骗。而陈南淮明白,一旦谎言被轻易戳穿,说谎者就会勃然大怒,亦或是羞愧难当,就像是那个不知从何处来的马戏团里,被揭穿了戏法的小丑,一脸狞笑地在他耳边说:“坏孩子没有糖吃。” 这个场景在陈南淮的回忆里久久挥之不去,哪怕长大了,偶尔泛起噩梦,他也会梦到那个大红鼻子的小丑,穿着粗制滥造的戏服,用浓抹的妆容对着他无故发笑,他看着小丑站在路途中央,用蹩脚的魔术,欺骗一个个孩子围拢过来,最后张开血盆大口,然后……梦就醒了。 陈南淮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掂量着那张卡片,最后将黑桃A随手一抛,躺在了床上,一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陈南淮拿着早饭踩着点踏入了刑侦大队的大门,李兰舟已经在小黑板上划拉了半天了,看到他微微皱眉,示意他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陈小把总,你可来了,头儿还说你要不来,等会儿下了例会就去陈老虎那儿把你送回交警那儿去。” “得得得,我这不是来了,李道长向来那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陈南淮那天不是准时上班风雨无阻,能踩点绝不早到一丝一毫,不给组织添一针一线的麻烦。” “南淮。” 陈南淮正打开塑料袋,准备吃楼下李大姐摊位上的小笼包,冷不丁地被点了名,又只得恋恋不舍地放下手头的吃食,挠着后脑勺站起来看着有些不耐的李兰舟。 “早上贾泓来报案了,说昨天夜里,有人擅闯秀水庭院许光跃家,早上的通知你没有收到吗?” 陈南淮想起早上手机确实响个不停,但到了这个点,各路小广告不是会所就是嫩模,还有淘宝店大促销,就算回复TD都不济事。于是不打电话,他陈南淮一律不看手机当做垃圾短信处理,谁成想还出了这一茬。 李兰舟看他眼神躲躲闪闪,也没有再说什么。 “秀水庭院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别墅区,入侵者应该相当熟悉安保系统,不排除是内鬼所为,而且,许光跃家中近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嫌疑人又无故消失,可见两件事恐怕多有重合。” “李队,钟富他们去过许光跃的宅子了,说是一切照常,贾泓早上推门进去,才发现书房的大门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锁上,但又什么东西都没有丢。” “安保公司那边也传了信息过来,所有昨天晚上当值的成员信息都在这里,并且基本都是两到三人一组进行巡逻,而且还有全套的监控提供,头儿,看不出什么破绽,应该不是他们。” 陈南淮贫嘴:“安保公司是最容易绕开监控的一伙人了,而且当值的人没有嫌疑,那么不当值的呢?” 他心知肚明昨天是怎么回事,可同样也有一丝疑惑,他与周游进入许光跃的别墅,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当时他们在屋内逗留的时间绝不超过十分钟。就在十分钟之后,就有人推门进来。从他们入侵别墅到夺路而逃,他们并没有和来人打个照面。 而李兰舟说的更是离奇,也就是说是贾泓早上才到的秀水,那昨天晚上的来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而且还得避过安保公司的耳目和监控。 李兰舟点了点头:“我已经让钟富继续去查了,今天刁蛮和‘假道学’跟我走一趟,去安保公司总部看一下,他们既然嘴上说的坦坦荡荡,那我们也不必和他们客气。” “南淮,陈老虎让我给你捎句话,‘做什么事儿可都别过了界,到时候,就算他想去下头捞你,恐怕也不成了’。” …… “虽然是陈老虎的主意,你也不用在这么多人面前挤兑我,多丢人呐。”陈南淮坐在警车里,后座的刁蛮和假道学正一本正经地看着《六爻杂谈》,大吹什么刁大小姐以后将有七个精壮猛男做情人,还有一个年少多金风度翩翩非她不娶的老公。 说的刁小姐也是眉开眼笑的,嘴上还说着神棍不可信。 “你这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前是怎么被人像踢皮球似的踢去交警队的,还记得吗?” “这世上又没有第二个顾南风,哪儿让我再发一回疯去。”陈南淮低声嘟囔,但也不敢直接反驳明显就在气头上的李道长。 车内的人听到“顾南风”这个名字都不由得一怔,都一下子不说话了。 “陈小把总要是洗心革面,不搞点事儿了,我把姑奶奶的‘刁’字倒过来写。” “李队,昨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贾泓应该有问题,可能这件事本身就是他做的,胖子去走访了几家许光跃的邻居,都听到过那栋别墅里传来过争吵声,一男一女,许光跃平日里不大露脸,但贾泓的声音却是清清楚楚。” “看来,这对老夫老妻可不像他们自己说的那么恩爱。” “这也就解释了,许光跃被人袭击毫无防备,而且来人又极为熟悉地形。” “可没有证据。”陈南淮摊了摊手。 “往小里说,她也是个知情不报。” “怕不是一出‘大郎,该喝药了。’这女的长得还慈眉善目的,不会真这样吧?头儿,你记得前两年咱们办的一案子吗?不就是一对老夫妻,妻子黄昏第二春,合谋奸夫把老头儿给害了。” “这件事不一样。” 陈南淮看了两眼外头的地标,赶忙说:“哎,道长,停车,停车,我这儿下。” 李兰舟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脚踩下了刹车。 陈南淮跳下车挥了挥手中的票据说:“我有个师父留的‘雷子’在这儿,去去就回。” …… 市立大剧院兴建于04年秋季,正式交付使用是两年之后,N市人民文艺生活相当贫乏,但却莫名地出过好几个闻名世界的魔术大师。 海港人民沉迷于此,乐此不疲,甚至在十年之前还掀起了一股学魔术的风潮,当然很快那些带着玩票性质的父母们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吓破了胆,纷纷拉着自己的孩子改邪归正。不过,魔术这东西到底是达者为先,有天赋的孩子早早就摇身一变踏上了世界的舞台,而中庸的孩子摸不到其中关窍,反倒是成了在台下鼓掌的观众。 市立大剧院一年内话剧类的表演占了七成,从让一干文艺小青年抹眼泪的《恋爱的犀牛》,到古旧得好似样板戏的每年强档节目《雷雨》,无一不有。话剧间隙插播几个陈南淮完完全全叫不出花名的钢琴大师或是男女高音双打,让有几次无意间路过剧院门口看了海报的他立马遁走。 而剩下来的一成,就是老少皆宜的魔术表演了。 陈南淮自然是个大俗人,俗,俗不可耐,他跟着拥挤的人流走入了大厅里,人人纷扰。往日陈南淮也会来这种场所,但多半是为了和“雷子”接头,这些交头接耳的声响就成了完美的背景布,他也早早炼成了一套自动屏蔽这些闲言碎语的过滤网。 可头一回作为观众坐在偌大的大厅里看一场表演,陈警官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怪别扭的。 没多久,大厅的灯光就渐渐暗了下来,男人调整了一下坐姿,强行按着自己进入观众的身份,没有再挑三拣四。 帷幕慢慢拉开,一个身着燕尾服,头戴高礼帽的魔术师正静静的站在舞台中央。 陈南淮不止一次觉得,周游单论身材与长相,都是他见过的男人里能排第二的角色,你说第一,那自然是陈南淮清晨照镜子时候的自己。 他不去当模特或是做个爱豆应该是可惜了。 周游的目光扫过众人,忽然停留在了一个方向上,上万人座无虚席的观众席,晦暗一片,他像是笃定什么一样,灿烂地一笑。 让原本还嘟嘟囔囔个不停的陈南淮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陈南淮突然想到一句话:于万千人中,相看一眼,一目瞥见,便是此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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