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耳挠腮,想了半刻,这才想起来是自己在高中时代给隔壁班某个小男生写的一封夹带私货的手笺里留的话语。不知道那个有点腼腆的小学弟现在去了哪里,是不是看的懂他的意思呢? 他平静了下来,舞台上的男人摘下脑袋上的高礼帽,从怀中取出一条丝巾,在翻转的礼帽上轻轻一抹一敲,随后像是抓到了什么活物,表情丰富了起来。 陈南淮却只读出了两个字“虚伪”。 演出仍在继续,魔术师想是说了什么,台下的观众一阵躁动,周围小孩子的叫声不绝如缕,男人一松手,只见帽子里飞出了无数只振翅的白鸽,纷纷飞向观众台。 这算是众多魔术师都精通的一门手艺,往往都拿来活跃气氛,陈南淮打了个哈欠,一手托腮,看着这个纷乱的场面。 忽然,有一个小小的纸卷从天而降,一下子,落在了他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魔术师真的是个方便撩汉的职业啊!! 第10章 大变活人(九) 陈南淮在确信自己抓住的是一卷纸,而不是一坨热乎乎的鸽子粪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台上的表演仍在继续,陈南淮记得门票与入门的海报上都写着的是世界顶级魔术师表演高难度魔术“大变活人”。 几个兔女郎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从后台推上来一个周身漆成黑色的像是棺材一样的巨大木箱。魔术师优雅地行了一礼,有两个赤膊的大汉发了一声喊,将巨大的棺材竖在场地中央。 “先生们,女士们。”男人抑扬顿挫的声音传了过来。 原本纷扰的熙攘声顿时停了下来,男人的语调有一种别样的魅力,像是能够主动吸引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而他的容颜与声音同样能够一把抓住人的心脏。 魔术师是一个表演家,是一个追求行为艺术至高境界的行业,是欺诈,是色厉内荏,是虚张声势,是作态,是威吓,是嬉笑怒骂,是谎话连篇。而周游的言行举止,像是一个诡计得逞天真浪漫的孩子,让观众们就算醒过神来,都不生一丝懊恼。 虽然陈南淮不知道周游的水平究竟如何,但至少在卖相上,周游就是一只金玉其外不知其内的好橘子,诱人而甜美,光泽四射,而引人遐思。 “在西方有一个经久不衰的传说,自1897年的《德古拉》启始,吸血鬼这个永恒而不死的怪物便成了各类恐怖影视作品里的常客。”他打了个响指,两个壮汉已经把面前的棺材启开,露出空空如也的木质底座。 “有关吸血鬼的传说,多而芜杂,有人说他无所不能,能够飞天遁地,有人说他是邪恶的怪物,擅长蛊惑人心。而我觉得,他不过是一个擅长魔术的贵族。” 他走到舞台中央,聚光灯纷纷紧随其后。 “现在我就要表演这世界上最让人惊奇,最让人惊叹的新魔术,这是真正的法术,与吸血鬼的行为不相上下,与你们所见的大有不同!”他的声音渐渐提高。 有几个兔女郎提着几把中世纪制式的钢剑走到了舞台上。 “我将迈入我的沉眠地里,由我的助手,在我的棺材六角嵌入六枚钢钉,随后,用这些美人儿手中的剑刺穿他。随后,” 他一指地面,汹涌的烈火喷吐而出,而地面突然打开,升降平台托举着一个巨大的水缸上浮了起来。 “水火不容,请不要眨眼,不要分神,屏住呼吸,我似乎听到有人说,还在担心我多做手脚?”他的嘴角微微翘起。 又是那种该死的假笑,如同职业化的惯性,他仍是如此颠倒。陈南淮摸着有点胡渣的下巴,不满地啧了一声。 几个助手上前用绳子将他捆住以后,他俏皮地向众人展示了一下自己周身缠绕的绳索,随后由几个大汉抬着,笔直地躺入了棺材之内。 身边的助手们手脚麻利地合拢并加钉了棺盖。 不多时,棺材里传来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又低沉魅惑的男声。 “不用多久,我就将重见天日。” 只是,没等他说完,几个兔女郎毫不客气地将钢剑一把一把插在木箱上,第一剑由棺盖正面透心而过,从棺材后方直刺而出,台下传来了如同潮水一般的惊呼。 第二把,从侧面刺入,观众们清晰地看到长剑凿开木头露出剑尖,惊呼已经低哑,陈南淮看到不少人纷纷遮住了双目,不敢看血花飞溅。 棺材里的人声却越发小了下来。 众人原本嬉闹的声音也渐渐微弱,几个大汉将整个棺材抬了起来,放在了一个金属架子上。 三两个喷吐着火舌的喷头瞬间将木质结构的棺材点燃,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剧院内部。 观众们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叹。金属架子一倾斜,整个棺材“哐当”一声顺着坡度滑入了透明水缸内,升腾起一大片白雾。 三两个大汉拿着一个金属的盖子扣在了水箱上,兔女郎取出一副血红色的帘布遮住了水箱的四围。背景音乐一下子变得紧张而莫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开始流逝。 那个棺材的影子在红色的幕布映照下,上下浮沉,像是有一个人正在棺材内剧烈地挣扎想要破棺而出。渐渐的,那个棺材的摇晃越来越小,而背景音乐也戛然而止,只余下回荡在剧院内,烈火渐渐熄灭,水汽升腾的呲呲声响。 传闻之中的逃脱术,亦或是大变活人,并不是没有出过事故的。陈南淮没来由地想到这句话。无论是切割,还是将人体置于险地,都有其危险的一面,当然现在有不少魔术师选择更为安全的方式,在魔术的伊始就不进入危险之中。但高明的魔术师则信任自己的技术。 “善泳者溺。” 万剑穿心,水缸溺毙。无论哪一个都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鸦雀无声,上万人的场馆内,竟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他的重见天日,可仍是毫无动静,像是一潭死水。 就连原本站在水缸前的兔女郎与助手也都互相皱着眉头说着什么。 陈南淮不由得想起发生在N市的一起魔术事故,同样是一出与烈火有关的逃生魔术,但魔术师却下场凄惨,因为逃生并不及时,且与工作人员交流不及。被活活烧死在了木箱里,据说此人还是一位在魔术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时间越来越长,陈南淮越发觉得不安,他想了想排开众人,往舞台边沿靠去,可没成想,也因此惹起了骚动。 有人开始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这里不少人都是拖家带口前来,有人乱了分寸,立时就如山倒,嘶喊尖叫奔走挤成了一片,陈南淮费尽全力才挤到了舞台下。他伸手扒住舞台的地板,指尖却感觉到一丝丝微凉,像是水滴落在自己的手掌上,他缓缓抬起头。 看到一个身上湿漉漉,稍显狼狈的男人,满怀歉意地对他歪了歪头,吐了吐舌头。 周游拾起那顶被丢在一旁皱皱巴巴的高礼帽,走到舞台边沿,用低沉而魅惑的嗓音轻声说:“我回来了。” …… “这不是表演事故,只是故意安排,我每消失多一秒,场上的观众就会对我多一份关注,这和心理学有关。” 后台,两个青年并排走在一起,两个人都生得高挑,不时有后台的工作人员和周游打招呼。只有推开一道门直直走了进去,陈南淮尾随其后,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掌抵在了胸口。“我要先换衣服,闲人止步。” “是你约我来的,现在欲推还拒可来不及了。”他扬了扬手中的纸条,上头用娟秀的字体写了一行:“晚上有约否,能否打扰你几分钟?”后头还隐约写了一行小字,只是看不清楚。 “哥哥又不会垂涎你的肉体,还没我好看。”陈南淮“啧”了一声,一双丹凤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面前的魔术师,摆出一个不屑的模样,抱着双臂想要侧过身去。 没成想,刚才还一副良家妇男,力保清白之躯模样的男人颇为玩味儿地用手指划过南淮的胸口,别过衣扣,顺着脖子抚上面颊。 “哟,起鸡皮疙瘩了?不是看不上嘛?”男人笑着说。 陈南淮还想辩解两句,男人将大门狠狠一关,让他吃了个哑巴亏,有苦都说不出了。 “嘁,小气鬼。” 还没等他抱怨完,周游打开门笑着说:“进来吧,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让你进来,反倒像是我占你便宜似的。” 周游的化妆间是临时抽调来的,倒也没什么人,东西放得很是整齐,只是相比于周游外表的光鲜,反倒是有点朴素了。陈南淮觉得周游这人颇为与众不同,做暗线雷子这一行的,巴不得低,低到尘埃里去,低到众人不识,低到混入人群无人在意。 反倒是他高调亮相,技惊四座,生怕这世上的人不识得他,不认得他,也盼着这台下的观众唤他一句“大师”。但饶是如此,他仍是做的比其他线人来得好得多。南淮看着他取过一条毛巾粗略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随后将身上的燕尾服整个脱了下来,原本熨帖的衬衫紧紧贴在他的肌肤上,结实而线条起伏的姣好身躯,与那张温文尔雅的脸蛋却有些格格不入。 就连见多识广向来在男人堆里长大的陈南淮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牲口啊,真是牲口。 “陈警官,你想明白秀水庭院的事情了吗?”男人言谈间已经背对着陈南淮脱下了衬衫,他抓过浴巾,一寸寸擦拭着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长期在室内锻炼出的有料又白皙的皮肉,比之那些健身教练,多了一分美感,少了一分结实。 陈南淮□□着《心经》,刚默念到“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冷不丁被男人点了名。 “秀水庭院……许光跃……装修队,你是说,贾泓找了人在整个屋子里都动了手脚,将一个不可能犯罪,通过机关,变成了可能?可这样工程量也太过浩大,许光跃深居简出,而且长居于秀水庭院,哪有可能不察觉的道理。” “贾泓的动机确实成谜,但世上有一句话,叫做‘可怜天下父母心’,贾泓虽然与许光跃多有口角,但看邻居反映,也没有天大的矛盾,他们虽然没有,但有一种却是有的。” “你是说,许霆?” “据我所知,许霆与许光跃关系并不好,却与许光跃一向看不大起的许光烈交往甚密,两人关系一度剑拔弩张,只是不知何故,前阵子一家人业已和解,到底是山雨欲来,还是如何,这就得靠你了,陈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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