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沙忽然感到气愤。他故意落后几步,用泰勒听不到的声音问埃托尔:“你能拆穿她?”
“当然,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很好,让我们叫这个打着宗教名号随意触碰他人伤疤的谎言家受到惩罚吧。”米沙恶狠狠地说。
“说得好,但是我得提醒一句……”埃托尔凑到他耳边低语,“你前门开着。”
感受到呼吸的热度,米沙的耳朵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处男那样,红成了餐桌上的波士顿龙虾。
他们回到农场,米沙向其他人道歉,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失控。他回到谷仓,换下被淋湿的衣服,在脱裤子的时候动作有些别扭,总觉得布料上面还残留着某些可耻的痕迹。
米沙一边唾弃自一边找了个地方把衣服摊开晾着,就听见有人把谷仓的门打开一条缝。
埃托尔走了进来,看着用手盖住重要部位的米沙,无所谓地耸肩:“慌什么?你的身材很好,肯定经常秀给别人看。”
“那是两回事!你干嘛不敲门?”米沙吼道。
“知道吗,你现在别扭得就像只小雏鸡。”
“当然不是!我只是……”米沙找不出形容词,“我从来没有跟认识的人发生过关系。”
“我知道了,你是那种爽过就拍拍屁股走掉的人,所以根本不知道第二天醒来面对彼此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埃托尔感叹,“身体放荡,心灵却纯洁得像个天使,哇……我越来越觉得你可爱了。”
“而我觉得你越来越可恶了!”米沙气急败坏地说。
一片灰尘从横梁上落下,埃托尔打了个喷嚏,环顾谷仓,皱眉道:“你怎么睡在这种地方?”
“嫌弃你就别来。”说起这个米沙就来气,“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同性恋,没人愿意跟我住一间房,所以才把我赶到这里来。”
当看到农场里的人给埃托尔安排的空房间时,米沙才知道,斯特凡诺那套关于房间不够的说辞纯粹是在敷衍自己。
“这儿比较好说话,我的房间很可能被监视着。”埃托尔说,“你干嘛朝我生气?又不是我让其他人误会你是同性恋的。”
“当然是因为你!”米沙无奈地说,“我告诉他们,我要去人肉货架找你……我他妈怎么晓得那是个同性恋聚集的鬼地方?”
埃托尔张大嘴巴,惊讶之后是嘲弄的笑声:“我的天啊,快乐,真是快乐。恐同直男竟然也体会到被歧视的滋味了,真是天道好轮回(Karma is a bitch)……”
米沙不高兴地说:“别那么讲,尤其是别挡着卡玛的面。”
埃托尔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心了:“卡玛(Karma)是因果报应的意思,这句话指的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并不是说卡玛是……上帝啊,你真是可爱,阿里克谢。”
“你真的得停止乱叫我的名字。”米沙很不高兴,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我总得想个什么称呼呀,尤里。谁叫你这么别扭,总是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
米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慌张:“好吧……现在我们已经不淋雨了,你该好好解释解释,所谓冷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冷读的基本原理就是观察微表情并加以推理——瞳孔放大意味着震惊、呼吸加重意味着紧张、眼神游离意味着心虚……跟测谎仪差不多,你面对的是一个聪明人,她懂得观察你的反应,随机应变。”
当米沙还在走廊里的时候,卡玛就在观察他了。尽管他的口音改善得很明显,但还是和本地人不一样,他也许来自另一个州,或者欧洲的某个国家,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在北方,毕竟这里已经快到版图的最南端了。
位于中部的内布拉斯加是一个很好的参照物,如果不是埃托尔提醒,米沙不会意识到卡玛一直用手画圈的目的——所有人都知道,地图上的上下左右对应方位上的东西南北,当她的手指偏向左边的时候,米沙的表情变了,所以她知道答案是西边。
西部最多移民的州是哪里?加利福尼亚。如果答案错误,卡玛就会按照移民人口数量的排序继续猜下去:纽约,德克萨斯……用上一些话术,就不会让对方看出自己在瞎蒙。
后面的更加简单,每一个人的生命中都出现过重要的女人——母亲、姐妹、女友……她只要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再根据米沙的表情往下猜。什么互有分歧又爱着彼此,那些都只不过是人们愿意听见的而已,屡试不爽的安慰剂。人们总是不愿意怀疑好话的真假。
只不过是又一个内心空虚有机可乘的倒霉蛋……
“所以一切都是骗人的?”米沙狠狠地说,“如果她站在这里,我一定会掐住她的脖子。”
“你是因为被骗了而生气,还是因为她是假的而失望?”
埃托尔的问题一针见血,米沙完全无法回答。他慌张地四下张望,想找出威尔存在过的痕迹,但无论怎样努力,却什么也看不到。
“我看上去像是疯了……”米沙喃喃地说。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埃托尔说,“你究竟看到了谁?一位‘并不受尊敬的年长男性’,是你的父亲么?……不,是你的兄弟。”
“法律上的兄弟,我的姐夫。”
埃托尔小声嘀咕:“所以项链里的女人是你的姐姐……很好,不是前女友就行。”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听着,冷读是对微表情的解剖,所以想要不被看穿,你必须训练自己。直面无法直面的过去,正视不能正视的缺憾……你得跟自己和解,米哈伊尔。”
米沙眉头一跳,埃托尔这次猜得非常接近了,尽管这不是他的全名,但米哈伊尔的昵称正是米沙:“我做得到吗?”
“当然。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米沙感到非常疲惫,从弗朗西斯探员那里得知安娜在寻找他之后,威尔像示威似的频繁出现,扰得米沙心力交瘁。他把秘密保守得太久,它像一颗剧毒的果实在灵魂里生根发芽,伸出触手汲取养分,把米沙的身体吸成一具空壳。
“告诉他吧。”不需要威尔开口,米沙自己这么想道,“这样我就能休息了。”
在埃托尔关怀的目光下,米沙缓缓开口:“我的姐夫,威尔……他在7年前被杀了。但我总觉得,他的灵魂就在这里,从未离开。” ---- Yes,he did the blowjob.感谢在2022-11-04 18:40:55~2022-11-08 12:0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谨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怀瑾、鲁迅不姓鲁 10瓶;小完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6 章
登船之前,米沙问安娜:“你真的想这么做吗?”
“我必须这么做。”安娜回答,“家里没个男人不行,考克斯先生是我见过最好的男性,当然你也很棒,但要撑起一个家还得再等十年。”
法尔克里克跟家乡的差别很大。与沉浸在移民的美梦之中的安娜不同,米沙在这个国家一点也不快乐,学校里的孩子们会嘲笑他说话时过于浓重的口音,还有像女生一样的脸。
但真正的煎熬在放学后,因为在家里他得面对威尔,从第一次见面起米沙就不喜欢他,那扁平的眉毛和鼻子可以在照片里增加亲和力,但在现实中却莫名地令人感到反胃。
米沙害怕跟他对视,威尔的眼神总是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外人眼中的威尔称得上模范丈夫,他对安娜和米沙都很体贴,但私底下,一旦威尔认为自己在家中的权威受到挑战,他就会抓起手边的东西朝姐弟俩扔去。
对青春期的男孩来说,家长的粗暴对待反而激起骨子里的叛逆,因此家里的两个男人总是弄得剑拔弩张。一直到离开那个家几年后,米沙才明白为什么安娜总是在盛夏还穿着高领和长袖的衣服——那是因为每当自己去学校上课的时候,威尔就会把因他顶撞而来的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
得到绿卡之后,安娜立刻在镇上的快餐店找了份女服务生的工作。她年轻漂亮,尽管操着一口蹩脚的英语,还是非常受食客们的欢迎。交到新朋友的安娜,整个人都变得乐观开朗起来,那张总是愁云密布的脸蛋也开始挂上笑容。
米沙以为事情会这样好起来,他努力学习语言和文化课,设想等自己长大了,就到大城市找一份工作,带着安娜离开这个家。
但一切都在7年前的平安夜改变了。
那是天主教徒重视的节日,也是米沙的第13个生日。安娜承诺会给米沙带生日蛋糕,但等米沙放学回家后,威尔告诉他:安娜打工的餐馆因忙碌而推迟了员工的下班时间。
米沙不想单独跟威尔待在一起,他也不想破坏生日的好心情,于是打算出门去找安娜,但是威尔拦住了他。
“你永远都学不乖,是吗?”他用瘆人的语气对着米沙说出来那个B开头的单词,“我必须给你点教训。”
**
“在那之后呢?他有没有……”埃托尔问。
“我记不得了。”米沙说,“等记忆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独自一人在街头游荡,第二天才从广播里听到,威尔被杀了。”
脑袋里有个声音告诉米沙:就这么跑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去……
他从小巷子里冲出来,几乎撞在一辆奔驰车的引擎盖上。米沙请求车里的人带自己离开法尔克里克,去哪儿都行,于是他看见一位衣着得体的绅士打开车门走出来。
查理,米沙后来的老板,温和地对他说:不要害怕,我的男孩……
“也许这会很为难。”埃托尔说,“但我必须问:威尔的死,是不是你——”
米沙立刻反驳:“不是!”
他的身上有一些扭打的痕迹,但没有血迹,一个13岁的男孩,即使长得再高大也绝不可能轻松杀死一个成年男性而不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我曾经说过,是从口音听出来你的国籍,那是在说谎。除了不熟悉俚语之外,你的口音非常完美。我之所以知道你来自俄罗斯,是因为在斯普林菲尔德的那个早晨,你用俄语说梦话了。”或许你会有所察觉,一个人在半梦半醒之际,往往会下意识使用自己最熟悉的语言或方言,“你梦见了当年的事情,对吗?”
“我不记得,也许吧,我经常梦到它。”
“虽然我听不懂内容,但你在说梦话时,听上去很愧疚……如果你不曾犯罪,这种愧疚是来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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