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恋好像是爱情故事里永恒的主题,深情又隐忍的主角总能得到命运的眷顾,宣扬“真爱无敌”。】 【但现实往往相反,一味退让的人,结果如他所愿,什么都得不到。】 director语气调侃,应该是有意说给她听的,但她头皮发炸,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字。 与其他人的DEATH THEATER相比,韩晓娜身边没有任何杂物。魏子虚看了一圈,注意到贴在露台正面的水银压力计,那上面数字不断下降。 露台里正在降压。 【于是就沦为了市井流传的庸俗故事。】 【我不喜欢庸俗故事,可是现在的电视剧里比比皆是,说是真实,实则堕落不知羞耻。】 【庸俗故事,庸俗女人,庸俗的爱情。】 【你不爱他,却喜欢看他迷恋你的样子。你爱他,就要占据他以后的人生。】 压力降到70%的大气压,韩晓娜头昏脑胀,喉头发甜,那阵甜味让她想起学生时代的哈根达斯,陆予每次看见都要给她买一支。 音乐声徐徐飘荡,像两侧种着白杨树的柏油路,而车辆如潮汐,潮起潮落,川流不息。 “你出汗了,”陆予看到她额头上的汗渍,“你热吗?我买雪糕给你吃。” 于是陆予甩动着肥大的高中校服,急匆匆赶去超市。韩晓娜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蓝白相间的校服并不合身,丑得要死。听说陆予老家的那边的学生制服很好看,冬有西装,夏有衬衫。但韩晓娜撇了撇嘴,衣服好看有什么用,不好看的人穿什么都不好看。 她埋头走路,撞上了倚着栏杆吸烟的男人。她一惊,抬头要道歉,正看见男人左手夹着一支细管烟,微眯着眼眸打量她。他五官深邃,眼瞳深沉,条纹衬衫扣子解开三粒,性感中拌有堕落气息。 “你出汗了,”男人嘴角勾起,转过头去吸烟,“妆都花了。” 韩晓娜痴痴望着他,道歉都忘了说。在这个颜值普遍不及格的三线城市,他的笑容可谓颠倒众生。 “喂,来活了。”俱乐部里走出来一个伙计叫他,他捻灭烟头,站直身子。 在他消失在她眼前之前,韩晓娜鼓起勇气,结结巴巴问他:“你,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回过头,饶有兴味地睇她一眼,“流井,自流井的流井。”顿了一顿,又坏心眼儿地提点一句“攒一个学期学费,你就能来见我了。” 气压计降到60%,停住不动,director还在滔滔不绝讲着他不喜欢的庸俗故事。 马路上车辆都停了,绿灯闪烁。陆予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把一支哈根达斯塞进她手里。然后左右看看,拉着她袖子过马路。韩晓娜任由他牵着,舔了一口冰淇淋,心中一笔一划镌刻上了一个名字:流井。 而陆予只觉得她吃冰淇淋的样子很可爱,趁她不注意,小心翼翼握住了她的手,傻乎乎地笑了。 数值上下波动几次,突然跌至最低。伴随着韩晓娜一声尖叫,大厅瞬间一片漆黑。 露台里被抽干了空气,呈真空状态,她胸腔里的气压立刻将她撕成肉块。场面太过血腥,不符合director的审美,所以他熄了灯,用惋惜的语句做结。 【director我啊,觉得爱情应该像烟花,迸发时美丽,消褪时彻底,一时惊艳,万万不该留下痕迹。】 露台表面不知涂了什么染料,溅上韩晓娜的血,竟发出五光十色的荧光,鲜艳绚丽。 像夜空中炸开的烟花。 【十一年前的那场烟花,是我看过最美丽的,无出其右。】
第62章 不谈现在 处刑结束。音乐停止,吊灯也逐渐亮起来了。 露台里面已经被打扫干净,空空如也,仅仅是一个装饰。 魏子虚转过身去,彭岷则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他听见赵伦不规律的呼吸声,时而粗重时而浅淡。于是他稍稍转过头来,见赵伦维持着手肘撑在椅背上的姿势,面朝地板,肩膀的颤抖很难察觉。 他身上还是穿着第一天那件夹克衫,铜绿色料子,一看就很廉价,袖口都被磨得脱线了。那头黄毛根部是黑的,显然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这身行头和他现在颓唐的状态很搭配,让人看一眼心里便发堵。 魏子虚见他紧闭着眼睛,表情痛苦,嘴唇紧抿,身子僵硬,像棵枯树生根在这里。他对韩晓娜态度恶劣,但毕竟是熟人。即便是唾骂了那么多年的人,横死在眼前时,还是难免内心哀恸。 “你......”魏子虚出声。 魏子虚的声音仿佛撞钟的杵子,撞开了罩住他的钟罩。 赵伦“呼”地抬起头来,转身,背对着玻璃露台,大步走向门外。 露台前只剩下他自己,他拉开衣领往里瞧了一眼,绷带渗出血迹,于是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经过流井房前时,魏子虚发现门开了,尸体正阖目躺在床上。魏子虚帮他摆成的睡姿安分守己,规规矩矩,可能那个男人一辈子都没这么规矩过。 他自小被卖,穷困潦倒,荒淫的生活助长了暴虐,最后被新鲜感诱惑,在死亡的快感中□□,还真是适合他的死法。魏子虚想,他确实不了解那种生活,但理解和包容流井这样的人,本就不是他的义务。 进了门,魏子虚在镜子前脱下衣服,换上干净的绷带。这段时间失血过多,他经常感到手脚冰凉,像是全身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那个梦越发真实。 动作间,左手那两枚指甲蓝得刺眼。魏子虚停下,翻过手背来研究。甲油边缘剥落,斑驳不已,肥笨的鲸鱼游得吃力,再也无法浮出海面。但是中部依旧很蓝,像刚完成时一样好看,说明韩晓娜给他涂固定油时非常仔细。 魏子虚不禁疑惑,韩晓娜给他做指甲时就已经相信他是狼了吗,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降低他的防备吗?还是说她并没有想那么多,没想过杀魏子虚,没想过杀陆予,没想过流井会死,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看的手就应该配上好看的指甲? 不论她是怎么想的,她都不会亲口告诉魏子虚了。 魏子虚不想再看到这两枚指甲。 “额,这个要怎么卸......” 魏子虚眯着眼睛抠搽了半天,甲油给他抠下来一星半点,大势还在。而且屈着骨折的大拇指非常疼痛,魏子虚在窗边光下抠甲油,抠着抠着心里冒起了火气。 冲到厨房,从橱柜里拿出菜刀,魏子虚定了定神,面对着门坐到吧台椅上。 他用右手抓着菜刀把,倾斜三十度角,打算像刮铁锈一样刮甲油。锋利的刀刃离指甲几毫米远,魏子虚心里觉得不合常理,难不成韩晓娜每天都是这么卸甲油的,这是何等的勇气...... “你干什么!” 厨房门口发出一声惊叫,莫晚向捂着嘴,不敢相信魏子虚竟要剁掉自己手指。 “啊,你来了。”魏子虚笑了笑,拿开菜刀,“别怕,我在这卸个甲油。” “卸甲油?”莫晚向狐疑地走近魏子虚,看见他摆在桌面上那两枚蓝莹莹的指甲。 “用菜刀卸?”她皱着眉问。 魏子虚想她也是个女人,应该懂得多,便顺着她的话问:“应该用别的刀卸吗?” 他认真请教的语气让莫晚向哭笑不得,在她看来这是常识性的问题,魏子虚竟然不了解。不过不懂常识总比自残要好,她让魏子虚把菜刀放回去,“这个要用卸甲油,我回房间取一下。” 莫晚向轻轻托着魏子虚手指,给他抹上一层啫喱状油膏,甲油渐渐融化褪色。 “挺好看的,卸了有点可惜。”莫晚向摆弄着魏子虚手指,这么说道。 她在校期间生活简朴,没有去美甲店做过几次指甲。保持美丽要费很多心思,对单调刻苦的学习生活来说很碍事。但女人对美丽的事物天生有种向往,就比如她想做却没功夫做的美甲。 “好看是好看......”魏子虚说,眼神黯淡,“可是会让我想起她。” 她,指的应该是韩晓娜。莫晚向想起韩晓娜刚给魏子虚做完指甲,他笑着说这是姐妹情的证明。 姐妹情的证明一直都在,她却悍跳女巫,票死好人,最后还诬陷魏子虚是毒杀狼。魏子虚再看到这两枚指甲,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吧。 被她捧在手里的手指紫红,伤痕累累,看的她心惊肉跳。魏子虚明明没去招惹别人,却落得满身伤痕,实在令人心疼。莫晚向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她自己胆小,便总把人心往柔软处想。如果没有魏子虚,她在第二天晚上便会死于触电。魏子虚救了她,又弄坏壁灯,给了她观众席中唯一的阴影,让她安心度过这么多个夜晚。可是她却不能为魏子虚做些什么,眼睁睁看他受苦。 她这么想着,动作越发轻柔,至少能减轻一点他的痛苦。 “真是谢谢你。”魏子虚收回手,满意地审视自己完好而干净的指甲,“女人确实心细,待人也温柔。” 他看着莫晚向,笑得眉眼弯弯,“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小的时候经常羡慕女生的友情,有种共享秘密和心事的感觉,特别亲密,好像不允许其他人插足。我一直想要那样的友情。” 现在阳光明媚,莫晚向却突然感到从脚底升上一股寒意。 「这是我们的秘密。」 黑夜里,常怀瑾按住她的手,话说得不容置喙,有威胁的意味。 阶梯教室空旷而封闭,每个课桌后面仿佛都有鬼影如梭,注视着她们的罪行,沉默不语。 「学姐,可是......」 莫晚向咬着嘴唇,铁锈味丝丝缕缕,她慌乱地看向常怀瑾。她那沉稳内向的学姐却变了一个人,封锁住她的行动,不许她退缩。学姐抓住她的手冰凉彻骨,眼中似有森森寒光,令她毛骨悚然。 「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们两个谁都不提,就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莫晚向避开了魏子虚提起的话题,尴尬地低下头去,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慌。 “那个,DEATH THEATER刚结束的时候,我看见彭岷则急匆匆出去了,脸色不太好,他没事吗?” “什么?”魏子虚面露忧色,“那我出去找找他。” 莫晚向点了点头,站起身,便要退回自己房间。魏子虚在她身后说道:“你瘦太多了,中午来厨房吃顿好的吧,顺便把赵伦也叫上。” “好。”莫晚向答道。 魏子虚没有头绪彭岷则会去哪里。莫晚向说他脸色不好,倒是魏子虚没遇见过的情况。 印象中,他除了审判时会关心DEATH SHOW的走向,其他时候概不过问,做饭健身,维持着日复一日的生活习惯,好像随遇而安。在其他人恐惧唾骂,或者铤而走险时,他从来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一直开朗乐观,和他健壮的身躯一样可靠。至少表面如此。 魏子虚出了玄关,踩上草地。正午的太阳明亮,有夏天的英姿,比陪着他一宿没合眼的白炽灯更眩目,眩目得有些恼人。魏子虚抬起手掌遮了一下,晒但没有暑气,草地冰冰凉一片绿意,看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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