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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病弱摄政王

时间:2023-08-16 14:00:26  状态:完结  作者:茶叶二两

  陈琛擦着汗而来,接过向文手里的午膳,现在看见这丝毫没有油花的饭菜就想起屯田地被人全占了的惨状。

  他长叹一口气,在帐门口高喊:“殿下,我进来了?”

  帐内竟无人回应。

  陈琛低声嘟囔一句,便大辣辣地抬手掀了帐帘,将桌子上的书册往桌角一推,放下手里的餐盒,又喊一句:“殿下,昨日那为首的内奸被我关在泔水池旁边,熏死那小子。”

  “知道了。”裴醉嘶哑的声音响起,伴着低咳声。

  “殿下,你怎么了?”陈琛手一顿,有些担忧地挑起内侧帐帘,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抵住脸,身体被推出了内间。

  陈琛一边倒退,一边试图挣扎:“殿下?”

  裴醉放下帐帘,扶着龙门架,看着榻上衣衫不整的李昀,咳嗽声断断续续:“别进来。”

  “哦。”

  陈琛坐回了外间的圈椅上,随手拿了一本书册翻了翻,扬声喊道:“午膳快凉了,两位殿下赶紧出来吃吧。”

  “你先去忙吧。”

  陈琛鲤鱼打挺起身,笑道:“那我等着和殿下一起审那叛徒。”

  李昀从昏睡中醒来,猛地转头,却见身旁空无一人。

  他连忙起身,却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不受控住地向后仰倒,手臂却被扯住,然后整个人向前一扑,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醒了?”

  李昀慌忙抬头,正好对上那人含着笑意的凤眸,他心里一松,又一怒:“你到底怎么回事?”

  “为兄身体虚弱,可承受不起元晦的怒火。”裴醉双手按着李昀的肩,把他按倒在床上,笑道,“来,消消气。”

  李昀重新摔在床上,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昨日腿内侧蹭破的地方...发凉,似乎是...药膏。

  李昀不敢置信地看向裴醉,眸光巨颤。

  “你,你。”

  “嗯,是啊。”裴醉抬手撑着灯架,笑道,“昨日不是说了吗,回去给你上药。”

  李昀目光呆怔。

  裴醉抵着唇咳嗽,脸色微微发白,有些站不住,坐在床侧,含笑道:“怎么了?”

  李昀微微垂下头。

  裴醉看见那人脖颈处的绯红,一怔。

  “元晦啊,你...”

  李昀只觉得自己的龌龊心思被人看得透彻。

  他脖颈的红一路蔓延至耳根,脸颊,整个人都像沸水煮的虾子,从里熟到外。

  手死死攥着被褥,拼命撑着最后一丝尊严。

  “你,别生气。”裴醉赶紧替他抚着后背,“为兄知道了,以后这种宽衣解带的事情,都你自己来,行吗?”

  李昀手一僵。

  “为兄在军营里习惯了,时常忘记顾念读书人的纲常礼节。”裴醉轻轻拍着李昀的肩,低声道,“只是,下次记得自己上药,否则伤口怎么会好?”

  李昀呆怔抬眼。

  他想多了。

  裴忘归这个属玄铁的,怎么可能懂人间风月?

  “好了,来,喘气。”裴醉在李昀耳边笑着道。

  “你...在哄孩子?”李昀转头,淡淡道。

  “怎会。”

  裴醉抬手去揉他的头发,却被李昀猛地闪开。

  “...你真的不肯相信我?”李昀垂头,低道。

  “嗯?怎么还问这种问题?”裴醉皱皱眉,“我信你。”

  “信我,以知己、挚友、至交,而非名义上一戳即破的兄弟名分。”李昀眼中藏着赤诚与坚韧。

  裴醉叹了一口气。

  “我...”

  “我知道,你对我心有愧疚,不忍我再卷入朝堂浪潮之巅,也不想让我面对权力倾轧不休。”

  裴醉抬手,搭着他的肩,沉声道:“是,我不忍,也不愿。”

  “你的一厢情愿,却是看轻了我。”李昀深深吸一口气,“良将能撼山斩河,书生亦能撑起山河脊梁。”

  李昀声音凝重而决绝:“兄长心有鲲鹏,我愿做长风万里。鹏跃九天,风策八荒。我愿与你同担风雨,挽山河危澜,创盛世开平,交托性命不相负。”

  他攥着裴醉的前襟,凝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敢信我吗?”

  李昀声音不大,却在裴醉耳边重重炸开。

  他重新凝视着面前的书生。

  那人的眉眼早已不是年幼时候的顺从与沉默模样,五年的江湖风沙与市井民生,将那璞玉打磨得深沉有光,初时不察,越是凝视,越是璀璨。

  他真的长大了。

  “我信你。”裴醉抬起手臂,狠狠握着李昀的手掌,用力攥了攥,“我相信。”

  李昀松了一口气,凝视着两人相握的手掌,终于笑了。

  “其实我不怕受伤。”他温和地弯了眼眸,“我只怕你丢下我。”

  裴醉用双手裹着李昀的拳掌,静静地望着他片刻,如同立誓一般,字字坠地有声:“除却生死,不敢相负。”

  李昀眼尾微红。

  “君子一诺。”

  裴醉眉眼一舒,展颜一笑。

  “定守一生。”


第19章 谈心

  夕阳西垂,裴醉李昀两人沿着杨柳堤岸缓步而行,看高高的堤坝将滔天河水圈禁,听波浪击岸,有声泠泠。

  “...原来是这样。”李昀抿着唇,目光投向遥远的承启方向,思绪飘远。

  “当年先帝托孤,谁也没能想到禁卫军首领鄂语堂会忽然谋逆。”裴醉目色微沉,“那天,鄂语堂冲进保光殿,先杀司礼监掌印太监魏言,后砍小五。他身手确实不在我之下,我只来得及拦下劈向小五的刀,却没察觉他另一手捏着的匕首,更没想过那匕首上的毒竟然无药可解。”

  李昀藏在袖中的手一颤,攥了拳。

  “忘归。”

  “嗯?”

  “难道你从未想过,或许,鄂语堂并非盖家的人,而是...”

  “元晦。”裴醉脚步一顿,话音竟然带上了严厉,“鄂语堂只能是盖家的人。”

  “父皇一生辗转在君臣权钱之间,多疑畏死,无情顽固,壮志凌云却懦弱困顿。他不敢放权于内阁,亦不想罢免司礼监,他周旋在二者之间,谁也不敢信任。”李昀淡淡道,“鄂语堂冲进殿内,先砍魏言,是为什么?若他真有谋逆之心,为何不直接杀了小五?还有,‘大庆唯一异姓摄政王’?以父皇的疑心,他肯放权给你?若你有不臣之心,没救小五,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就算你救了小五,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又是什么模样?”

  “我说过,鄂语堂是盖家的人。盖顿之所以能被下狱,也要多谢鄂语堂的供词。”裴醉扶着柳树,擦了一把汗。

  “呵。”李昀狠狠闭上眼,“我以为,你用当年盖顿逼我的莫须有,把他下了狱,却没想过竟是真的。而这着棋,竟然是父皇替小五谋划好的。”

  “李元晦!”

  裴醉沉声低吼。

  李昀咬牙,藏起眼尾的微红。

  “我不恨他当年卖了我,我却恨他算计你。”李昀胸口剧烈起伏,怒意染上眼眸,“李家人可以为大庆死,可裴家已经满门为国尽忠,这最后一丝血脉,还要被他一次、又一次的算计?!”

  “够了。”裴醉捂着他的嘴,将他按在柳树粗糙枝干上,压低嗓音,难掩怒意,“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记恨你父皇的。我说过,君子之道难行,不要让这些无谓的东西挡住你的眼睛,忘了你要走的路!”

  李昀被垂柳挡住视线,他拨开裴醉的手掌,也拨开了眼前那几缕柳枝,坚决道:“君子之道不是识人不清,不是一叶障目,更不是自欺欺人!”

  “你!”裴醉气得连声咳嗽。

  李昀抿着唇,替他拍着背,低声道:“抱歉。”

  裴醉咳得头疼,干脆靠在杨柳树下,闭上眼不说话。

  李昀头一次面对愠怒的裴醉,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印象中,那人从来都是弯着笑眼来哄自己,哪有这种冷眼肃眉的样子。

  他站在裴醉面前,不肯就坐,却也不知该如何哄自己的兄长。

  他缓缓蹲下,视线与裴醉的双眸平齐,慢慢伸出手,学着他从前的模样,拍了拍那人的头,犹豫道:“忘归,我刚才失言了,抱歉。”

  裴醉只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揉着自己的铁发冠,哑然失笑,直接抬臂攥着那只胆大包天的手。

  “为兄可是堂堂大庆摄政王,还没人敢如此放肆。”裴醉懒懒掀了眼帘,眼尾微扬,挑眉道。

  “来而不往,岂非失礼?”李昀抿唇轻笑。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裴醉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打趣道。

  “你...”

  李昀对上那人一双明朗的眸子,心狠狠一颤,呼吸又乱,立刻起身,扶着对面的柳树,指尖划过万丈丝绦,随手折了一枝。

  “怎么,折柳要赠我?”裴醉抬手揉了一把心口隐痛,撑着地面站起,抱胸倚树,笑问道,“你到底是想让我留,还是想让我走?”

  李昀望着那金黄柳枝,轻声喃喃:“心上留君已十载。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纵君不来,我亦思子衿。”

  “什么?”裴醉走到他身后,俯身问道,“再说一遍?”

  李昀转身,将杨柳枝塞进裴醉的手里。

  “兄长不是要吟诗吗?就拿着这杨柳枝,装作风雅也好。”

  “算了。”裴醉将柳枝插进腰带中,无奈笑道,“你我有一个会吟诗弄月就好了。”

  李昀垂眸低笑,远方斜阳似火,将那如青竹的书生裹了一圈耀眼金黄,裴醉转身去看,目线竟然被灼了一下。

  裴醉怔怔抬手,下意识地触碰着李昀的侧脸。

  “怎么了吗?”李昀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指尖与他的手掌相碰。

  “没事,为兄看错了。”

  裴醉回过神来,不由得失笑。

  竟一时目眩,以为是河安狂沙的满目金黄。

  耀眼而灼热。

  “怎么了?”李昀看见裴醉一时的出神,有些担心,低声问道,“你不舒服?”

  “没有。”裴醉转了话头,“跟我说说你这三年吧。”

  “父皇遗诏并不只是你所知的那一份。”李昀浅浅呼了一口气,“我手中也有一份,让我遍访北疆、岭东、岭西,然后与言中集团联纵。”

  “言中党。”裴醉挑眉。

  “君子群而不党。”李昀无奈道。

  “那也是言中党。”裴醉笑道,“大庆党派纷争,不是换个名字就能粉饰太平的。”

  “随你吧。”李昀摇摇头,失笑。

  “果然。”裴醉点点头,“当年王安和死保,无非就是希望你能站在朝堂上,带着刚刚崭露头角的言中对抗清林。”

  “嗯。”李昀淡淡道,“七成田税尽出江南八府,可剩下还有三成,也并非不能一战。”

  “是,可以试试。”

  “这三年,我几乎将大庆南北走了一遍,各地天灾频发,流民暴动,实在是令人目不忍视。”李昀攥紧衣袖,“只是因为,国库没钱,把所有的压力都推给了百姓,而百姓手中哪有田地?没田地,怎么能交上税款?把流民逼上梁山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庆官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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