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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派风恬浪静的模样，走到周流身边的椅子，随意地一坐，与上方的谢臻对视：“我派出去的人没跟丢，运气好将人拿下了，现在正在押过来呢。” 走这一趟嵇瑛有些乏了，瞧见她和周流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盏茶，盖子还好好地未曾打开，看上去周流还没饮过。她将茶盏往自己这侧挪了挪，打开杯盖，抿了几口谢府的茶。 周流没想到嵇瑛会过来，还带来了这么个好消息，有些不敢相信，对着嵇瑛满脸讶异：“沧海，你也派人去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嵇瑛没回答周流的询问，继续低头品了会儿茶，好一会儿才将茶盏放回了桌上。 她看向谢臻，神色认真：“九千岁不必为拙夫惹出来的麻烦忧心，家务事还得在家里解决，我已处理好了。” 自己没干成的事自己的夫人替自己搞定了，周流脸色讪讪，面上露出些许难堪，尴尬地垂下头。 谢臻微笑着朝嵇瑛颔首：“有劳嵇夫人了，帮了谢某一个大忙。” “出去叫人再给首辅上一盏茶。”谢臻侧头看向游凌，吩咐道。 游凌点点头，向门口走去。 百闻不如一见，嵇夫人当真是如传闻一样气质脱俗、能力超群，游凌心想。周流能娶到这样的夫人真是天大的福分，真不知道是怎么瞎了眼看上那个跟宋珣搭上线的小妾的。 “呵呵，”嵇瑛支着下巴轻笑出声，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有劳谢大人了。我方才渴得慌，叫谢大人见笑了。” 周流侧头看了眼被嵇瑛挪过去的茶杯，用手轻抚着额头无奈地笑了笑。 谢臻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她刚刚的举动：“嵇夫人方才说的……” “九千岁不必为此挂心，”嵇瑛是个急性子，打断了谢臻的话，直接进入了正题，“估摸着等个一炷香的时间，给宋珣送金子的杂役就能到谢府了，到时候还得烦请谢大人好好审审。” “嵇夫人客气了。查案本就是谢某分内之事，定会查得水落石出，不会冤枉无关人等的。”谢臻微笑着向嵇瑛点了点头。 在游凌的提点下，下人端了新的茶上来。 周流抓住机会微微向嵇瑛侧身，小声地问道：“沧海，你真抓到了？多亏有你，不然可真是……” 周流摇了摇头：“不过你要是先跟我说就好了，我也省得过来麻烦九千岁。” 嵇瑛白了周流一眼：“我可不像你，轻易地就会受美色所惑。我还是有点脑子的。” “耐心等着吧，我懒得跟你废话。”嵇瑛颇有些不耐烦。 周流讪讪一笑。 为缓解尴尬，他捧起茶盏假装品起了茶。
第14章 谢臻审人 几人在书房中等待了片刻，嵇瑛派出去的人终于到达了谢府。 只见几名身手敏捷的女子押着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走了过来，到达书房中央时，其中一名女子对着被她们押着的男人的小腿肚重重地踢了一脚，将男子一下子踢得跪倒在地。 男人好像面上颇有些挂不住，嘴里骂骂咧咧的，面如菜色地跪在坚硬的地面上。 嵇瑛用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面上带了些不耐烦的意思，轻蔑地撇了眼跪在地上的男人：“得了，嘴里可以消停一会了，连我的婢女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说话？” 嵇瑛讥讽地笑了笑：“我要是你，就一头撞死了。” 男人本就毫无尊严地跪在地上，闻言更是气得脸色煞白，他像蠕虫般蛄蛹着试图起身，却被身后几位气势非凡的女子强硬地压回了地面。 “九千岁，”嵇瑛将视线投向谢臻，“可以审了。” “好，”谢臻朝她点点头，“辛苦嵇夫人出力帮忙捉拿要犯。” “迄今为止，宋珣在制造军火方面进度如何了？”谢臻微敛着尖尖的下巴，平静地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子。 语气平淡无波，冷漠的眼神扫视着他的全身，坐于高位，脸又是极妖异的，男子觉得自己仿佛是在被阎罗审视一般，出了一背的冷汗。 他紧张地垂下头，嘴里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游凌在谢臻张口时就自觉地朝男子走去，这会儿刚好走到男人身前。 他半跪在男子身前不远处，右手以膝盖为支撑，托着腮帮子，甜兮兮地露出两排洁白无瑕的尖牙，连两颗虎牙也活泼地露在唇外。 “兄弟啊，”游凌满面笑意，看上去单纯无害，说出来的话却险些吓破男人的胆子，“我这边建议你不要替宋珣那个伪君子保守秘密，体体面面地去死也是不错的。我前几天刚听从主人的命令活剥了一个人的皮，将它完完整整地送给了那个叛徒的家人，剥得我手好累，希望你别给我增添任务了。” 游凌突然凑近男人，吓得男子猛地往后缩了一下，面上满是紧张。 “人皮要剥下来可是要花大力气的，我手好疼，哥哥给我减轻些负担吧。” 游凌娇娇俏俏地笑了笑，冲男人眨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在两颗漂亮的玻璃球似的眼珠上宛若蝴蝶飞舞的翅膀。 男子身躯微颤，似是被游凌的话吓到了，头深深地垂着，简直能够埋到地下，完全不敢抬头看游凌一眼。 “小凌。”谢臻喊了声游凌的名字，示意他不要太过分。 游凌闻言慢慢站了起来，没个正行地歪立在一旁。 周流也回过神来。在听到游凌的剥皮一言时，不仅是跪在地上的男子吓得浑身一颤，他也愣了神。 早就知道谢臻心狠手辣、行事果决，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预测谢臻的行为处事，但他没想到谢臻私底下审人的手段如此毒辣。难怪没怎么听说谢臻手下有人背叛他，原来背叛的代价如此深重，令人无法承受。 回忆起过去清流一派与谢臻针锋相对的场景，周流心中满是庆幸，幸亏谢臻没将手段用到自己身上，不然他这幅老骨头可经受不住。 周流突然觉得这次因为小妾而被谢臻抓住了把柄是件不错的事。如今他也算是不得不和谢臻做同一条船上的乘客了，谢臻如非必要不会对他出手，细细想来，他居然觉得还不错。 周流决定重新考虑自己与谢臻的关系，说不定可以选择与其交好。 跪在地上的男子摇了摇头，嗓音颤抖：“这我并不清楚，我只是个负责送财物的，不过我知道主子已经找齐了能人，目前只待金银一到就可以大肆购买原料进行军械和火药的制作。” 周流也向上首的谢臻拱手：“九千岁，我在府内查抄到了一些他们尚未来得及烧毁的信件，里面也提及了已招募一大批军火制造方面的巧手。看来他所言非虚。” 谢臻点点头，这与他收到的情报没有出入。 “还叫那小人主子呐？”游凌轻轻踢了跪地男子一脚，“不过你还挺诚实，我一吓就全吐出来了。” 男人嫌恶地抬头看了眼游凌，试图立起身子与游凌搏斗，可他被身后的女子强硬地桎梏着，无法动弹分毫，灰溜溜地跪倒在地。 游凌在一旁得意地哼哼，乐滋滋地晃着长腿。 “原材料呢，宋珣准备叫人去何处采购？”谢臻问道。 “是啊，”周流认同道，“造军火和军械需要用到的铁矿和硫磺可不少，一个忻州绝对是不够的。难不成有其他州的州牧与他联合了？” “主子在忻州一块一直有着极强的声誉，附近的宣州、安州等地的州牧也同主子有着紧密的联系。主子做太子时他们享了许多好处，如今主子想夺回权力，这几个州也愿鼎力相助。那些金银本来就是要送往那几个州的州府的。” “厉害啊，”谢臻笑着鼓了鼓掌，“宋珣太子之位被废后都是如此一呼百应的，谢某当真是佩服。” 谢臻笑得极欢畅，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什么心情。周流紧张地低下头，端起茶杯开始品茶，看上去颇为尴尬。 嵇瑛此刻却爽朗地笑了出声。 她面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就连方才游凌那番骇人听闻的剥皮说辞也没有叫嵇瑛脸上的笑意失去几分。 “任宋珣当年如何的潇洒恣意，如今的他跟谢大人比，那就是云泥之别了。何况现在宋珣急需的金银也被我拦下未能到手，九千岁处理起来怕是宛若探囊取物一般。” “嵇夫人谬赞，”谢臻冲嵇瑛一笑，“宋珣不是个能轻视的对手，谢某会小心应对，定不叫他霍乱朝纲。” 谢臻又在书房内问了男子几个问题，见天色已晚，便留嵇瑛和周流二人在府内用了膳。 晚膳期间周流有事中途先行离去了，唯留嵇瑛一人与谢臻共用晚膳。
第15章 将雪白的脖颈完全暴露在顾峥眼前 “九千岁喜欢吃甜食？”嵇瑛抬头望向谢臻，眼睛里盛着满满的笑意，温和地瞧着谢臻。 谢臻方才夹了好几块桂花糯米藕，一块接着一块，吃得不亦乐乎。 闻言，谢臻停下了埋头苦吃，抬头冲嵇瑛微笑了一下：“这糖藕味道不错，没忍住多吃了几块。” 谢臻皮肤苍白得仿佛没有一丝血色，身形又因常年吃药和旧疾一直相当单薄，嵇瑛看着这瘦弱的雪白人儿一口一口吃着糯米藕，不知为何对着恶名远播、能止小儿夜啼的“毒蛇”生出了怜爱之心。 谢臻用筷子夹着糖藕，淡粉色的薄唇一张一合，小口小口地品着美食，眉眼弯弯带着笑，两颗玻璃珠似的眼珠子里透出餍足之意。 嵇瑛越看越觉得谢臻可怜又可爱，她已四十多了，若当年与周流生了孩子，估摸着就跟谢臻差不多大。谢臻手段果决狠辣，令人胆寒，但她却一直非常欣赏谢臻的行事作风，经常关注谢臻动向。 原先只是觉得此人身世虽凄惨，但手段很厉害，嵇瑛挺欣赏他的。如今这一见，人儿看上去纤瘦孱弱，还乐呵呵地享受着美食，嵇瑛觉得这俗世间的称呼“毒蛇”貌似没有一点恰当之处，明明是一只瘦弱的小馋猫。 嵇瑛微微勾唇，用公筷给谢臻夹了几块桂花糖藕：“喜欢就多吃几块。” 谢臻满目惊讶地注视着嵇瑛，轻轻颔首：“谢谢嵇夫人。” 谢臻很少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喜好，但今日席上的桂花糯米藕实在是合他的胃口，和小时候娘亲给他做的一模一样，味道是那么的熟悉。周流走后，席上仅有他与嵇瑛二人，嵇瑛本就带了股年长女性的仁慈气质，今日又帮了谢臻大忙，谢臻不由得放下了戒备，多吃了几块藕。 谢臻本打算吃完刚才那块就不吃了，没想到嵇瑛给自己又夹了几块。他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脸上洋溢着温和的微笑。 “谢大人可以直接叫我沧海夫人。”嵇瑛瞧着低头美美品尝糖藕的谢臻，嘴角挂着慈爱的笑。 “直挂云帆济沧海，沧海夫人的字取得相当磅礴大气。”谢臻抬起头看向嵇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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