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瑛微笑着冲谢臻点点头:“我也很喜欢我取的字,谢谢九千岁夸奖。” 二人又闲聊了片刻,谢臻将嵇瑛送到了谢府门口,瞧着她登上了马车。 经过此次会面,二人关系亲近了不少,都觉得对方能力强、性子也合得来,是可结交之人。谢臻微笑着目送嵇瑛乘马车离去,皎洁莹润的月光洒在他洁白如玉的肌肤上,为他拢上了一层薄若蝉翼的白纱。 “嵇夫人性子真好,”游凌在谢臻身旁开口,“没想到周流自己不太行,夫人却如此超凡脱俗。” “对了,”游凌话锋一转,“嵇夫人是不是跟厂督大人的母亲差不多大呀?” 谢臻的记忆宛若随着秋风随意飘飞的落叶,逆着时间的流逝,飘着飘着,将谢臻的记忆带回很久很久以前。 谢臻的眼前浮现起一个女子的身影,她温润儒雅,瞧着谢臻时眼里总是噙着笑。 日子过去太久了,谢臻的灵魂深处仍铭刻着母亲给自己带来的温暖,但漫长的时间已残忍地抹去了他记忆里母亲的面容,谢臻早就想不起母亲具体的容貌了。 但他依然很想很想她。 游凌这么一说,谢臻惊讶地发觉沧海夫人确实与母亲差不多年纪。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小声微不可查地说:“是啊,和娘一般大。” 微弱的、满溢着悲伤与怀念的叹息随着飒飒风声飘远了,隐没到了秋天的寂寥里。 - 日子一天天过去,谢臻每日正常上朝处理政事,唯一变的就是他又有些病了。 秋天的气温略有些低,谢臻没有做好保暖的工作,穿着比夏天厚不了几分的薄衫在书房办公到了月亮高悬的深夜。他那副本就不太好的躯体经不起一点折腾,即刻就暴露出了病症,叫谢臻时不时地咳嗽起来。 此刻的谢臻就在书房里小声咳嗽着,漂亮的脊背微微佝着,随着咳嗽一下一下地震动着。谢臻颀长白洁的手指捏着一块布帕,轻轻地掩在只露出淡淡藕粉色的薄唇前。一截纤细的手腕露在宽大的袍子外,脆弱得仿佛一下就能折断。 顾峥一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他的主人因风寒而剧烈地咳嗽着,眼角因生理反应沁出了几颗露珠般透明的眼泪,身体柔柔地倚在椅子边,仿佛一碰就要碎了。 顾峥心一下绞紧了,仿佛有一个人用手插进了他的胸膛,用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的心细细密密地疼。 “主人,我回来了。”顾峥大步流星地向书房走去,来到谢臻身前,嗓音低沉好听。 顾峥没能控制住自己,一把抓住了谢臻露在衣袖外的那一截窄窄的细腕。谢臻的手腕太细了,顾峥的手直接包裹住了整个手腕,掌心满是冰凉。 手腕猝不及防地被滚烫的肌肤接触,谢臻被烫得后缩了一下。 “主人的手腕太冰了,穿的衣服本就不厚,手腕还露在外面,难怪您会得生病。” 顾峥满脸的不赞同,将谢臻的袖子往下拉了拉,盖住了洁白得有些令人晃眼的细腕。 “阿峥,你回来啦!”谢臻满眼惊喜地抬头望向站立着的顾峥,声音因为生病而略带了些沙哑。 顾峥还不满意,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衫,不由分说地罩在了谢臻身上。 “主人穿的太少了,真是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这叫我出去查案的时候如何安心?” 谢臻感觉自己就像被人从身后拥抱了一般,外衫带着顾峥身上的热气,暖暖地笼着他,确实比方才舒适不少。 谢臻拢了拢外衫,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整个人暖烘烘的。 他将视线移向顾峥,恰好撞进了顾峥深邃的视线里:“你抓住裴将离了?” 顾峥与谢臻对视着,轻轻颔首:“对,我已将他送进诏狱。”语毕,顾峥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滑向谢臻白皙滑嫩的后颈。 顾峥站在谢臻身前,倚坐在椅子上的谢臻将雪白的脖颈完全暴露在顾峥眼前,顾峥难以自控,带着莫名的心情紧紧盯着那块纯白无瑕的肌肤。
第16章 碎墨与谢臻的丝帕 顾峥低敛着眉,沉沉地看着那截漏在衣领外的细细长长的宛若天鹅的脖颈,浓密的睫毛斜向下方,深邃的眼睛里满溢着浓浓的郁色。 他不自觉地摩挲了几下方才触碰过谢臻细腕的指腹,试图重新感受方才那抹刺骨的冰凉。 谢臻昂首看向站立着的顾峥,脖子挺得直直的,嗓音里满是温和的笑意:“别傻站着了,到我身侧坐吧。” 语毕,他伸出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空着的木椅,眉眼弯弯地示意顾峥快坐。 顾峥从前陪谢臻半夜处理政务时一向是站在谢臻身后不远处默默伫立,即便是谢臻对他百般邀请,也不曾坐下。可今天不知怎么了,或许是离开谢臻太久了,这一重逢,顾峥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走过去坐在了谢臻身旁。 大抵是分别太久了,想离主人近些,多感受到些来自主人的气息,让自己的周身重新染遍主人的痕迹吧。 今天两张椅子离得莫名的近,顾峥坐在原地便可嗅到谢臻身上传来的植物般的清香。 谢臻低头认真地看着公文,琥珀般透明的眼眸紧紧地黏在文书上,完全是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顾峥瞧见砚台里快没墨了,用手拿起墨条,认真地为谢臻磨墨,心里却想着这馥郁的清香。 清新淡雅,没有牡丹、桂花、月季那般浓重,清清淡淡的。 顾峥突然想到了去年出门办案时在外瞧见的水仙。也是这样清淡素雅的香气,开起花来确是极秀美的。对环境要求也低,什么都能适应,仅需清水就能被养得好好的,在冰冷刺骨的严冬盛开出一朵朵洁白的花,美得仿若站在白雪之中却不怕寒冷、披着闪着月华光辉的丝绸的仙子。 顾峥觉得主人也跟水仙花很像,看上去纤瘦柔弱,内里却极其坚韧,遭遇巨变后仍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站稳脚跟,在一片波诡云谲之中一步一步攀至高位。 最关键的是,主人长得极美,那张脸俊美无俦、妖异美艳,任何人见谢臻的第一面都会对他惊人的美貌留下深刻印象。 总有人以为他是个柔弱的、需要人去呵护的病美人,却不知就如水仙看上去冰肌玉质却茎叶含毒一样,谢臻身体里也装着一颗充满毒性的狠辣内心,每个真正惹到他的人都会收获可悲的下场。 顾峥深深地陷入深思之中,思绪被与谢臻有关的事情紧紧包裹着,整个人都沉在思绪的海洋里。 “明日一早再去诏狱见裴将离吧,”见顾峥坐在自己身边长久地保持着沉默,谢臻处理政务的笔没有停,却对着顾峥说起了话,“今日天色已晚,如今月明星稀,我这边还有公文要处理,没空去诏狱了。” 太久没见顾峥,说实话谢臻心中还颇有些想念这个弟弟,好不容易久别重逢,谢臻打算多与这个弟弟聊会儿天。 听见来自主人的、因风寒而略含着些沙哑的嗓音,顾峥被这最熟悉的声音拯救了,从那片布满谢臻痕迹的海洋中挣脱出来,神智回到现实中。 他一边磨着墨,一边认真地看向专心工作的谢臻,眼睛的角落里藏了些隐秘的心疼和怜惜:“好。主人如今病了,别干到太晚,避免病情加重。” 他顿了顿,嗓音里似乎也带上了些仿若谢臻一般的沙哑:“游凌他们,还有我,都很担心主人的身体。” 顾峥不知为什么,不想直接在主人面前表露出自己对他的关心,硬是扯上了游凌等人的名号,把自己放在后头,拐弯抹角地表达着担忧。 “好。”谢臻轻轻颔首,嗓音里噙着淡淡的笑,“马上我就处理完了,不用担心我。” 顾峥面上故作放松地点了点头,内心却压不下对谢臻的怜惜。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谢家从未遭受宋珣和裴家的毒手,这样他就能一直当那个风光霁月的小少爷,不必了解人间疾苦,也不必忍受这深宫中的一切虚与委蛇。 如果谢臻能这样无忧无虑地活着,或许……他可以勉强忍受,在他的生命中没有谢臻出现,没有人于苍白可悲的人生中拯救他。 他可以吗? 顾峥想着想着,手一个用劲,不小心将手中的墨条捏碎了,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碎墨飞得到处都是,遍布了顾峥的胸前和大腿,顾峥的整个掌心也满是碎末。 谢臻被这动静小小地惊到了,诧异地抬头,一下就看到了顾峥这番凌乱的形象。 谢臻没忍住轻笑出声,用手微微掩唇,如月牙般弯弯的双目里盛满了欢脱的笑意:“小心点啊阿峥,这是墨条,不是刀剑,承受不住你的巨力。” 谢臻被逗笑了,瞧着这个冒冒失失的弟弟,嘴角微勾。 顾峥也有些意外,顶着这副乱糟糟的样子,愣住了几秒,表情和行为都透出几分手足无措。 谢臻抽出腰侧别着的丝帕,脸上洋溢着笑,拉过顾峥满是墨条碎末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时不时谢臻朝顾峥掌心吹一口气,吹掉顾峥手上的碎渣。 顾峥的手被一只冰冰凉凉的、略小一些的手托着,柔软的丝帕轻柔地亲吻着手心,有时还有一阵和煦的温风拂过,带走掌心的脏污。 顾峥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怪,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觉得那只手上所有被谢臻或直接或间接触碰过的地方都微微发着烫。 他垂着头楞楞地瞧着谢臻给自己擦拭,紧紧盯着谢臻那两只像花枝般漂亮纤细的手。 “快回神,”谢臻给顾峥擦完了污渍,发现顾峥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附近看,用手在顾峥眼前挥了挥,调笑道:“怎么,被自己的力气惊到了?” 顾峥抬头与谢臻对视,嗓音低沉动听:“属下不小心多用了些力气,耽误主人办公了。” “没事,”谢臻勾唇一笑,将丝帕塞到顾峥手中,又伸手拍了拍顾峥胸前和大腿上的残渣,“你自己也清理一下,我弄得不仔细。” 顾峥的胸口和大腿也发起烫来——简直比他练武时温度还高,点点头,拿着谢臻的丝帕自己擦拭起来。 谢臻重新投入到政务中去,顾峥一边侧头悄悄注视着主人,一边处理着方才的残局。在他拾掇好时,谢臻也恰好搞定了全部公文。 “回房去吧,”谢臻于书房门口与顾峥告别,微笑着走向自己的卧房。 墨条将谢臻的丝帕弄脏了,顾峥没好意思将脏了的丝帕还给谢臻,将它紧紧地攥在手心。
第17章 覆盖上他自己的味道 谢臻的丝帕被顾峥紧紧地攥在手心,皎洁澄澈的月光透过树杈间的缝隙洒在丝帕上,反出莹莹的白色光泽。 顾峥的眼睛黏在谢臻离去的背影上,似乎被什么无法抗拒之物完全吸引了,仿若一个久久未能探索到宝藏的探险家发现了一个宝箱,完全不能移开贪婪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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