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声惟原在书房里坐着,透过轩窗听见他回来的动静,才搁下书进了内室。 他拉过程既的手来,包在自己掌中,让指尖蜷起,贴着掌心暖着,又转过头吩咐院中刚出来的星儿道,“交代小厨房,摆饭吧。” “先用饭就是了,做什么还要等着我?”程既屈起手指,很轻地挠了挠他的掌心,“饿着了我们相公可怎么好?” 谢声惟掌中用了些力道,牢牢握住他作乱的手指,另一只手伸过去,在他鼻尖很轻地刮了下,“下饭菜还未回来,生不出胃口。” 程既歪了歪头,唇角微微地翘起,“阿辞这话,是要吃了我么?” “不可以吗?”谢声惟笑着,凑去他耳边低声道,“昨夜在榻上,不是已经吃过一回了?” 程既侧过身子去躲他,“原来阿辞是这样贪口腹之欲的,吃上一回不够,立时就惦记着吃下一回。”伸出手指来在脸侧刮了刮,故意臊他 谢声惟不以为意,笑吟吟道,“孟夫子有云,食色,性也。” “圣贤书上的句子,总不算错罢。” “我最不喜欢那起子圣贤书,统统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说辞,”程既扁了扁嘴,将眼珠骨碌碌地转过一圈,“那书上可有教阿辞,该怎样吃才好吗?” “想来也是没有,”他将方才搁在桌上的锦袋提起,手指缠在束口的穗子上,滴溜溜地转过一圈,眼底带了几分促狭,“不过这里头,可是有许多呢。” 谢声惟先前还未反应过来,待回过神,语气里都不免带出几分惊讶来,“你今日出门,便是……便是为了买这些?” “怎么?”程既微微抬起下巴,语气里带了笑道,“阿辞不肯亲自去,还不许我跑上一趟吗?” “阿辞可别小看了,圣贤书上教不了的,待会儿从这里头可都给阿辞补上。” “你还真是……”谢声惟一时竟生出些哭笑不得来,‘真是’了半日也没说出什么,只伸手过去,想要接过那锦袋好生打开瞧瞧。 “这会儿还先不许看呢,”程既避开他的手,将锦袋放去里间榻上,眨了眨眼道,“阿辞太心急了些,先要吃过了饭,再来忙着吃我罢。” 有了程既这句话在前,谢声惟一顿晚饭吃的都心不在焉。 豉油鸡甘鲜,糯米酒酿甜糯,统统没怎么尝出滋味来,总是忍不住地,眼神便飘去了程既那里。 后者倒是心安理得的很,动作慢条斯理,细细地啃着鸡骨,偶尔同他视线撞上了,便弯一弯眼,做出一个极其无辜的笑来,直叫人看得牙痒。 如此几个来回,连一旁的星儿都注意到了,笑着凑了句道,“怪不得前些日子我同那边院子里的阿乐聊天,那丫头一叠声地说我们少爷和少夫人要好的很,叫旁人止不住地羡慕。” “这少夫人只是出去了半日,怎地少爷就好似半个月都未见过人一样,眼睛都收不回来了呢?” 对其中缘由心知肚明的程既听在耳中,撑不住笑了出来,搁了筷子,故意道,“许是你家少爷今日突然觉得我好看了几分,才肯多看上两眼。” 星儿见两人都停了筷,张罗着小丫鬟一并收拾好桌面,笑着附和程既道,“少夫人本就生得好,比旁人不知道好看出多少倍去。” “少爷便是日日瞧着,也是看不够的。” “当真?”程既将眼神转向谢声惟,笑盈盈道,“阿辞说呢,可曾看够了?” 谢声惟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脸颊,很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看没看够,小程大夫心里不清楚?” 等着星儿并一众小丫头都出了门,程既凑去谢声惟耳旁,很轻地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用齿尖细细地叼着磨,悄声道,“我当然清楚。” “我还知道,阿辞此刻最想的,是将我推到榻上去,解了衣裳,好好地看上一夜。” 不知是谁先动作起来,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滚到了内间的榻上,床帐落下来半幅,唇齿交缠间,衣衫都褪下了大半。 谢声惟将程既压在身下,一边亲着,一边腾出一只手去摸先前放在榻上的锦袋。 “等,等一下,”程既费力地从他身下挣扎出来,微微喘着气,灯烛在眼底映出一片水光。 “相公,”他咬着下唇,用很可怜的声音叫谢声惟,“你答应过,不会弄疼我的。” 谢声惟方才亲得用力,程既唇上染了胭脂色,领口松垮,露出一点伶仃的锁骨来,分外惹人爱怜。 “我会轻一点,”谢声惟拉过他,细碎的吻一路落下去,“不会疼的。” “可我怕。”程既将手攀在他的脖颈上,脸埋在颈窝处,开口时温热的吐息扑在那一小片皮肤上,叫人止不住地颤栗。 “相公,我头一回,”他怯怯地抬起头,将脸同谢声惟贴着,软声道,“我自己来,好不好?” “相公先躺着,等我弄好了,再叫相公快活。” 谢声惟哪里禁得住他这样求,一时间什么都少不得应了他。 他被程既按着肩膀躺在了榻上,后者在他腰间跪坐着,细长的手指解开锦囊上的丝绦,拿出一个圆圆的细瓷盒子来,甫一拧开,便浮出一股木樨的甜香气息。 “相公喜欢吗?”他故意地将盒子凑去谢声惟鼻端,叫他细闻,“我挑了半日呢。” “喜欢……”话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程既略动了动,下一刻便鲜明地感受到了不寻常。 “看来相公不只是口中喜欢,”他俯身过去,在谢声惟唇间很轻地落了一吻,“别处也喜欢得紧呢。” “相公别急,这就叫你更喜欢一点。” 程既握住谢声惟的手腕,并着按在榻上,唇同他紧紧贴着,另一只手探了下去。 下一刻,谢声惟蓦地睁大了眼。 “程既……”他想要挣扎,无奈手腕被人紧握住,程既整个人更是在上面压制着,完全动弹不得。 “相公不是都答应了吗?”程既笑着,从他的下巴一路亲下去,“相公亲口说的,不会弄疼我。” “现下难道要不认账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谢声惟被他亲出了火,声音里都透出了哑。身下传来的感觉愈发鲜明,他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原来竟是我误会了吗?”程既微微抬起身,瞳孔中浮出浅浅的水光,眼梢带一抹潋滟的红,“相公不早说,”他声音里带了委屈,“现下已然箭在弦上,怎么还收的回去呢?” 怎么就收不回去了?谢声惟被他亲得脑中成了一团糨糊,只迷迷糊糊觉出不对来。 “所以,就烦劳相公,再多疼我一回了!”程既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话音刚落,不待谢声惟回答,便动作起来。 烛影微晃,床帐里光影昏暗,木樨香气从榻上散了出来,混着一点细碎的低吟,渐渐地弥漫在内间里。
第81章 程氏药堂 谢声惟迷迷糊糊间,总觉得眼前像是遮了片影子,很轻地晃,连带着漏进的光线都忽明忽暗。 他还不大清醒,眼都未睁开,勉强抬起手在空中挥了下,下一刻指尖便触到了一处温软所在,随即便听到有人很低地叫出了声。 甫一睁开眼,便撞上了程既笑吟吟的目光。 后者正侧躺着,拿手撑着下巴,神情慵懒,锦被松松地遮在腰间。 而自己的手指恰恰落在他的颊侧。 “相公好睡,”程既朝着他,很轻地吹出一口气来,“我这样看了相公许久,手腕都支得酸了。” 谢声惟抬起手揉了揉酸痛的额角,开口时,却发现一把嗓子哑得不像话,“昨夜……” “昨夜相公好生勇猛,”程既放下手臂,顺势将自己滚进谢声惟的怀里,手指软软地搭上他的胸膛,“怎么样都不肯放过我,折腾了足足一晚呢。” “多谢夸奖,”谢声惟皮笑肉不笑道,“远不及小程大夫勇猛。” “小程大夫昨夜才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相公谬赞,”程既将头低下去,一副极害羞的模样,“能将相公伺候舒服,便是累些也值当的。” 这人惯会顺杆子爬,关键时刻半点儿脸皮薄的模样都瞧不出,谢声惟一时被他噎住,竟找不出话去驳他。 若要说不舒服,实在违心,毕竟在昨夜最后残余的记忆里,他的的确确是求着程既动作的。可若是开口说舒服,总觉得不太对劲,像是自己主动跳进了某个人的圈套里。 谢声惟对上下之分原本并不在意,只是程既容貌姝艳,素日里又惯来娇气,单单瞧着那张脸,就叫人忍不住想要将他压在身下,逼得他红了一双眼,最好哭出声来。 说来也是他失了防备之心,才糊里糊涂叫这只小狐狸得了逞,想想还真是牙痒。 程既见他不答话,便很轻地在他怀中蹭了蹭,领口原本就是半掩着,此时从肩头滑落下来,腻白的皮肤上红痕遍布,倒像是被欺负得狠了。 “相公,”程既的声音轻软极了,像是三月扬起的风絮,一下下地搔着谢声惟的耳廓,“你昨夜夹得我好疼。” “我当真没用,连这点痛都受不住,更不敢去想旁的了。” 他伸出手指,在谢声惟胸膛上一圈圈划着,“想到要在下头,我就怕极了。” “那水磨工夫实在是难熬,我又怕疼,又不想委屈了相公那处,叫它精神那样久。” 他像是万分惆怅,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仰头看人,委屈巴巴地问道,“相公,往后可怎么办呢?” 谢声惟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好不叫自己某处的的反应被怀中人察觉。 这人惯会拿捏住他的心思,使些轻易便被戳穿的小聪明,偏生叫他奈何不了,心软的没有办法。 这回也是一样。 他有些愤愤地捏住了怀中人的脸,朝那张总是有许许多多花言巧语的唇上咬了一口,“随你的意,这样可行了?” “相公待我真好!”程既不依不饶地追上去,在他唇上补了一记,“往后我定然勤勉起来,不负了相公今日的疼惜之情才好。” 谢声惟听着他这些荤话,从前不觉得,这时换了角度,只觉哪句都禁不起细想,一时晕红了脸,手上用了些力,将人箍在怀中不许他再乱动,急着便要将话题岔去一旁。 “你在家中待了这么久,可会觉得无趣?” 程既微微抬起下巴看他,用手指点在他的鼻尖处,“阿辞怎么这样想?” “我昨日才刚刚出去逛过,哪里就觉得闷了。” 他拿两根手指并起,交替地落在谢声惟挺直的鼻梁处,爬山一般地朝上去,声音懒懒道,“难不成阿辞觉得我日日在眼前晃荡,嫌我烦了?” “又说胡话。”谢声惟伸出手,猝不及防地在他臀上轻拍了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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