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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狼刀

时间:2023-08-16 10:00:20  状态:完结  作者:耳耳刀

  他抬头向上看,从姆妈的衣领里看到了外面的一点光,但很快被拢住了,世界变成了完整的黑暗,声音慢慢变小了,姆妈“啊”了一声,随后天旋地转,他们好像滚下了马,身体撞在地面上的时候,姆妈小声地痛叫了一下,他听见吞咽口水的声音,似乎是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然后他被牢牢压在了身子底下。

  姆妈的身体盖住了他,又沉重又暖和,像棉被一样。

  姆姆?

  他想问什么,但一只手捂住了他但嘴巴,姆妈的另一只手还抄在他腰上,他好像在飞快地移动,是有人在拖拽他们。

  姆妈颤抖了一下,他听到了钝钝的切割声,她“呃”了一声,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有什么粘稠的、烫的东西渗了出来,有些沾在了他身上,是不是水壶漏了?他拍了拍姆妈,想提醒她把水囊子拧紧,但她没有理他。

  他感觉有人把姆妈整个提了起来,翻了个面,那人说着话“在这儿”“死老婆子”之类的话,他听不懂,然后有人开始解姆妈的外袍。

  ……姆姆告诉他,袍子是不能解开的,解开纯儿会生病,纯儿生病了,姆姆就会难过,他想,然后伸出小手,用力抓着衣料子,想要阻止外面那人的行动。

  对方只一用力就扒开了,第一层衣服被解开,他感觉到一丝光亮。

  但没有继续,又是摔金盏的声音。

  男孩又推了推女人,她还是没有理会他,胸膛也不跳了。

  “姆姆,我怕……”他说,回应他的是无尽的虚空。


第100章

  帕西城外十几里的沙丘上一片狼籍,人尸和马尸叠摞在一起,从他们的装束看,应该是分属两派不同的势力。

  有几个人在血泊里穿行着……这又是一派,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很少,只有死人的零头不到,但没有一个倒下的,连受伤的都没有。

  被绞穿心脏的尸体慢慢从思凡上滑落下来,琼芥手握刀柄,内力一震,刀身上的鲜血就被震地像雾一样散开,重新变得干干净净。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具尸体上,她的衣服里似乎包着什么东西,在小幅度地动弹,琼芥走过去,撕开外袍,里面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小孩子的脸上沾了很多的血,脏脏的,但依然能看出是个相当秀气的小家伙,他几乎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一定是蛮蛮的孩子,他想,然后向他伸出了手。

  “你……是洁儿对不对?”他问。

  孩子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瞳仁洁净无比,不染纤尘,孩子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琼芥温和地看着他,“别怕……现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我是你母亲的朋友……叫我荆叔叔就好。”

  格尔洁是个过于认生的孩子,他把自己的小嘴巴抿成一条缝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懈下来,小手扒开羊皮袍子,把自己的小脸靠在了琼芥的手掌里。

  “荆……叔……叔。”

  “诶。”

  “姆姆……是睡着了吗?”

  密室里的两个人已经交谈了很久,久到手指刮划已经在椅子把手上留下来了痕迹,晃动的烛火下,费竹的眼睑压住沉沉的眸子,颇有些森然之感:“凭着救驾的功劳,他自然在戎国皇室站稳了脚跟。老戎帝认为格尔箸对自己忠诚不二,对他多加倚重,甚至有堪比亲子的待遇,老瀚沙王死掉之后,他被老戎帝亲封为新的诸侯王,享亲王待遇,一时风头无两。”

  但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就此满足呢?格尔箸就像一只不知满足也不知疲倦的斗兽,他热衷于吞噬,热衷于占有,无论他是青年还是中年,只要没有到生命的终结处,他都会竭尽全力地战下去。

  “老瀚沙王有的是儿子,他承继之初,王位自然不稳,但他怎么会怕这个?重利的利诱,胆小的威逼,骨头硬的杀光了便得了,他用两年的时间将瀚沙上上下下清洗了个遍,然后把手伸到了东疆。”

  华清渡面沉如水:“他对平宥部出手了?”

  费竹点头:“那时候你大概才三四岁。”

  “他想要平宥部向东的商道,他的野心甚至扩展到了风息。平宥族长死了,却将印信传给了自己已经出嫁的大女儿,引得平宥丹殊忌惮,两人一拍即合,就做了……你知道的那件事,他为了挟制平宥部,命亲信将印信拿了回来。”

  费竹的目光一直落在对面的人脸上,他看到华清渡的眼睛沉了一下,侧过脸去,他的半边面容落在阴影里,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什么,费竹抿了下嘴唇,又着意添加了很多细节。

  “我知道了。”他听见他说。

  “你难过吗?”

  华清渡勉强笑了下,“有些心理准备。”

  这世道已逼得人都没了人性,血亲相残又算得了什么?这些他一直没有放弃调查当年的事,早就隐隐地知道了大概,如今听到全部真相,也只是晃了一会儿。

  “伤害我父母的凶手,已有一个不在人世。今日前辈和盘托出,我不胜感激,但请问,您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华清渡定定地看着他,“您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是不是?”

  “的确,”费竹微笑,“你很聪明。”

  “我是七皇子殿下来的,也是为我逍遥门死去的冤魂们来的。格尔箸狼子野心,不能不除,但他手下的蛇人军有多可怕,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七皇子殿下即将登基,想要戎国衰弱,以稳固他的地位;我需要割下格尔箸的脑袋,给我师父师兄一个交代;主公你与格尔箸有血海深仇,况且风息若想站稳脚跟,必得平定西部;就连格尔箸的女儿,也希望他去死……”

  “想要把格尔箸这棵大树连根拔起,绝非易事,但也不是不可能。你、我,格尔朵,没有一个不想杀他,之所以都没有动手,不过是怕两败俱伤,灭了他之后损失太大,反而被其他势力吞噬。”

  “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是不是?”

  华清渡将手里的扳指翻了一下,无声地压近面前的人:“其实……我有法子对付那些蛇人。”

  费竹显然很感兴趣,“哦?”

  “但前辈应该也明白,我如今已经是风息的主君了,不能不考虑我的族人,就算如何报仇心切,也不会拿他们去冒险。

  华清渡说着,却不自觉地在心里感觉,他自己真是变了,居然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还可以自如地与费竹拉锯,他的另一只手在阴影里握拳,“我有条件。”他说。

  “我要平丘以西的三座关隘。”

  这本来是古风息国的领土,已经被宣国占了六十余年,其间人事更迭不断,但平丘以西的三座关隘依然精诚牢固,有很深重的故土情结。

  但这毕竟是送城,费竹若替亓官逸答应下来,后者或许在朝中不会好过,华清渡早就想到这一点,轻轻一笑,“我愿以东侧帕木湿地交换,与宣国平纷止戈,三十年内互不侵犯。”

  这几十年风起云涌战火连绵,无数人被绑上野心家的战车,女人失去自己的丈夫,孩子们还没长成就已死去,所有的生灵被搅和在乱世的泥潭里,他们太累太疲倦了,他也是。三十年太短,但他无法保证在自己身后,还有人能守护住他的族人和土地,这已经是极限了。

  “您可愿意?”

  送走费竹之后,华清渡去了城墙底下,他操纵机关,不一会儿砖块就自行推开,出现一间窄门,里面黑洞洞的,只有一条台阶连着,华清渡打开火折子,走了下去,没有人知道,这里藏着一座地窖。

  在中了蛇毒并被则蓝夫人解毒之后,华清渡发觉自己身体出现了一种很奇妙的抗性,似乎有什么东西流淌在他血液里,他试着割了些血喂给自己饲养的小动物,又佐以一些辅助性的药草,果然发现它们出现了些轻微的反应。

  微量的蛇毒不足以使它们出现类似蛇人的变异,只是稍微表现出了些蛇类特性,例如畏寒,易受惊动之类。华清渡将墙壁上的灯盏子点燃,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着地窖里的小东西们,毛茸茸的小家伙们看见他来,摇动着身体要亲近,看见他手里的火把,却迟疑了一下,又瑟缩着退了回去。

  “乖。”他低低地说。

  一只小羊羔蹭上了他的胳膊,华清渡抚摸了它几下,小羊将脑袋靠在他身上,发出欢快的咩咩声,华清渡吹了个口哨,一只巨大的蟒蛇从黑暗的洞口中钻了出来。

  蟒蛇足有手臂粗细,通体澄黄,布满鳞片,它猩红色的蛇信在口中吞吐,冒着腥气游了过来,冷血动物的腹部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整座地窖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小羊看着逼近的巨蟒,湿漉漉的眼睛躲闪着,好像害怕到了极点,它拼命地钻向华清渡的身体,想要躲进他的怀里,华清渡将自己的手臂挣了出来,绿色的瞳孔落在小羊身上,这是一个很有警告意味的眼神,小羊瑟缩了一下,乖乖不动了。

  他的嘴巴张合着,一串如哽咽般的声调被他从喉咙里吐了出来,低沉而喑哑,小羊抖动的身体忽然僵住,似乎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它的眼珠失去了聚焦,直直地看着他。

  华清渡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悲哀,物伤其类的悲哀。他摸了摸小羊的头毛,毛茸茸的,像春天的新草一样在他掌心生长。他们这些人,或许最初只是想当一只小羊,在广袤无际的草原上,跟在牧羊犬和头羊的身后,咀嚼被阳光充满的丰盈的嫩草,但梦只能当做梦,狼太多了,狮子也是,还有毒蛇,若不还手,就只能成为它们分食的对象。

  古老的、沧桑的语调从他咽喉中吐出,像一段蛊惑人心的咒语,别怕,他轻轻摸着小羊的绒毛,把它转过身,强迫它直面那只高扬头颅的、比它大数倍大蟒蛇,别怕,他的意思是,咬它。

  宝贝,咬它。

  小羊的瞳孔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色泽,瞳孔变得像针尖儿一样细,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哼鸣。

  他又发出一段奇异的声调。

  小羊突然之间扬起蹄子,奋力向巨蟒冲去,就像它才是个猎食者,它整只羊散出一种诡异的勇猛,一闪身躲过巨蟒的缠绕,巨蟒张开大口,尖牙闪出寒光,想要咬断小羊脆弱的喉管。

  但它最后被对手跳到了身上,小羊的嘴巴摁住了它的七寸。


第101章 尾音

  她披了件大氅,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天际线,火红色的夕阳被一口一口吞没,大漠之上的颜色是寡淡的,太阳落山的时候,世界就一同黯淡下来。

  蛮蛮对于母亲的记忆非常有限,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只留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母亲低着头坐在她床边,将温暖的手掌放进她的被子里,轻轻抚摸她的肩膀,她的眉心时常蹙着,不需要任何勾描,就呈现出远山一样的模样。

  母亲的胸前挂着一串铃铛,随着她的行动,发出若有若无的敲击声,母亲家的部落善于饲养骆驼,嫁来这里的时候带来驼队、驼铃和庞大得惊人的骆驼骨,母亲不大会唱儿歌,哄她的总是用手握着那串铃铛,轻轻地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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