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达拉举起军旗,怒喝道:“给我顶住!” 重甲军拼尽全力,抵御神锋营的这一次冲击,仍有不少人被撞翻了去,措达拉命令道:“变阵!” 重甲应声分开,变成五人一组的小阵,两人持盾,后排中位将弓弩架在盾顶上,最侧面两人手里持长矛。这是屈凤鸣最得意的阵法,遇到敌军先用弩射,等超出射程再用矛刺,前方还有甲盾掩护,攻守兼备,几乎战无不胜。 无头弩箭如雨而下,神锋骑兵不闪不避,用手中的刀鞘去格挡,冲击速度竟丝毫不减。 “玄英一个命令也不发,但他手下的士兵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华清渡惊叹道。 琼芥目视场上:“长久和疾风狼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早就进了骨血,不必主帅多说也能明白,我看着一场,你的人是要输了。” 华清渡摇头:“那可未必,我相信措达拉。” 琼芥笑了一声,也不多说话。场上的局势风云突变,那些冷脸的神锋骑兵突然像一把尖刀一样刺了进了阵里,黑甲军登时打乱,措达拉大吼道:“坚守阵型,不要慌!” 黑甲军看到了神锋骑兵的脸,瘦可见骨的颧骨之上,眼睛闪着寒光,就一晚前围杀他们的狼群。他们被这种威势震慑,手臂不自觉抖动起来。 那些狼一般的骑兵,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发起冲锋,不管面前的对手是强是弱。 琼芥侧过头,“我说你输了,在措达拉摆出五人鸳鸯阵的时候,他们就注定会输给神锋营。” 神锋骑兵抡起刀鞘,扎到重甲身后,一边一个地击打在持长矛的军士的腹部,场上一时间打乱。如若是在真正的对决之中,他们已经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真是神勇。”华清渡不禁惊叹。 “擒!”措达拉向后侧喝道。在阵法的最末,尤哲等几人突然之间借着重甲的之力腾飞而起,将玄英团团围住。 “想要擒贼先擒王吗?可惜也没用,”琼芥沉声道,“一群死士,是不会因为首领的死亡而放弃搏杀的。而且,他们也抓不住他。” 尤哲身姿轻盈,几乎一息之间就到了玄英面前。玄英就像没看见一样,一夹马腹部,右手扫掉迎来的士兵,左手握住尤哲的脖子,把他拔了起来。 尤哲只觉一股非人的巨力,下一秒双脚已经离地,他拼命挣扎着死死抓住禁锢他的大手,脸因为无法呼吸涨成了酱紫色。 玄英面无表情,手上丝毫不卸力,才不管对方是死是活。 “玄英,可以了。”琼芥喝道。 听到命令,他才将手一松,尤哲滑落到地上,面上的血好久才流回去。 神锋营居高临下地坐在马上,原本黑甲军东倒西歪,狼狈地从地上坐起来,垂头丧气。 “万夫莫匹之勇,一战百神愁啊,”华清渡感慨道,“措达拉,把你的佩刀摘下来。” 闻言,黑甲军都是一怔,措达拉不知所措地摸着自己的腰间,万般不愿,“主上,我……” 华清渡毫不留情,“把你的刀给玄英。” 这把夔龙刀是措达拉在演武大会上拿下魁首后,华清渡亲自赏给他的,措达拉拿着这刀,没少自诩“勇冠军中”,宝贝得不得了,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丧气了。 “你是黑甲军的统领,他们的战力,就是你的能力。他们不能胜敌,就是你无能,更是我无能!夔龙是神刀,怎配由我这无能之人送你这个无能之人?” 措达拉垂下脑袋,缓缓摘下腰间的宝刀。他身后的军士见将军因为自己丢了宝贝,都愧疚沮丧。 华清渡看着措达拉和黑甲军,“觉得委屈了,就做得像神锋营一样好,把这把刀夺回来。明不明白?” “明白!”措达拉与他身后的黑甲军声震云霄地道。 琼芥坐在狼洞的里侧,身后的人一层层解下他身上的裹布,像剥粽子一样,然后雪白的糯米芯露了出来。他感觉到对方的手缓缓划过他的脊背,然后伤口被一个柔软的东西碰了一碰。 “你也不嫌脏。” “脏什么,”华清渡圈着他的腰,蹭了几下,“为我留的,都是为我留的。” 琼芥轻轻笑了几声,“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是为你留的?我是为自己留的。让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狼血骑再度现世,这是多大的威名?是要名载史册的。如今有机会,不可能不试一试。” “要名载史册还不容易?做我的大夫人也名载史册,”华清渡微笑道,“风息族的亡国皇后。” 身前的人有些无奈,“先祖在上,你不要乱说。” “好,不乱说,”伤口被换了药,又缠了起来,他半开玩笑地说,“我原本是想干脆亡国灭种的,如今看了神锋营,倒觉得可能未必。” “你猜神锋营最厉害的地方是什么?” “什么地方?” “世人若要说一事凶险,就会说‘像去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然后两股战战,心惊不已。其实鬼门关有什么好怕的?” 华清渡点头,“只要活在这世上,谁不会人死灯灭?明明是谁都要去的地方,和米店粮店胭脂铺子没什么两样,却还怕得不行。” 琼芥长舒口气,“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人不知道死究竟是怎么回事,死后究竟要到哪里去。因为未知,所以恐怖。但神锋营的人谁没有经历过百死?又从死局里一次次活过来?一件事成了家常便饭,黄泉口成了自己家,鬼差成了来往朋友,又有什么好怕的?” “与高山对决过,便不会把小丘放在眼里……嘶,疼!” 华清渡乐了:“汝死且不避,怕区区小伤乎?” 琼芥伸了一根手指,点一点华清渡的鼻尖,“疼不疼是一回事,怕不怕是另一回事。你不爱吃苦瓜,恨不得这世间不要生它,也不能说你就是怕苦瓜,是也不是?” 华清渡用眼神舔舐着他的脸颊,“嘴皮子功夫见长,身边带着渠望华,可是近墨者黑了?我听说消解伤痛的方法有三种,一曰麻沸散,以药止痛;二曰好酒,攻神止痛,三曰……” “三曰什么?” “三曰美人在怀,春风一度,温柔乡销英雄骨,”华清渡肩膀轻轻往琼芥身上一碰,“此招最见效,乃是伐心止痛。” 琼芥原想着这是华清渡老祖宗的地界,在人家老宅干这些个断子绝孙的事情实在是伤功德,故而一直忍着,此刻见华清渡已然闭上了眼,修长的睫毛在烛光下发颤,跟着心尖儿也发颤,不由分说贴了上去。 一只修长的手与穿戴着千机铁器的手指牢牢扣在一起,或许坟头嬉戏这事儿实在是有背德感,不过一靠,琼芥就止不住心跳,反客为主地向华清渡身上压,所有的矜持都疾驰着送到姥姥家去了。 “砰”得一声,有东西砸在地上,两人错愕抬头,恰好看见渠望华那张下巴掉在地上的脸。 完蛋完蛋,忘记这狼洞四面透风了,两人赶紧回外婆家接回自己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同时往旁边弹了一步,扮演最熟悉的陌生人。 琼芥的绷带斜扎着,活像位活佛,冷冰冰地道:“什么事?” 渠望华咽了口口水,“主上、将军……敌袭!”
第80章 合气归化丹 夺命黑头狼是独眼狼王的第二十二个儿子,因为口内空间开阔,牙齿锋利,眼神凶狠,颇受王父赏识,乃是下任狼王的有力人选。 但做狼王不仅仅要牙口好,还需要出色的功绩。夺命青头狼今日吃饱了撑的,在洞里用毛爪子摸着狼脑袋,琢磨如何攒些军功,然后便瞄上了两道岭之外的两脚怪物。 这些个两脚兽来狼尸峡已经有些日子,起初战力疲软,几乎是任狼宰割,众狼大喜,以为是自己的诚心诚意被造物之神看见,天神庇护,特意为它们建了个跑动的活粮仓。 但过了一段时间,它们发现事情变得有些不对。 这些两脚兽几乎是一夜之间疯狂地成长了起来,由被动挨打,到学会反击,再到所到之处片甲不留。他们挥舞着比爪还厉害的长型武器,呼啸着穿过峡岭。 他们在甚至一夜之间屠了它叔父——白雪王全族。夺命黑头狼带着援军赶到的时候,恰巧看到两脚兽们年轻的首领正在用暗红色的重刀剥它叔叔的皮,鲜血流满了白雪样的皮毛。 它的好弟弟——霸道摩耶狼被吓得当场失禁,回到族中就疯傻了起来,连扑杀都不会了,只知道傻笑,惹得诸狼忧心不已,那两脚兽的首领也得了个狼语名字,叫做“狼见愁”。 夺命黑头狼素有智慧,当然不会去生触“狼见愁”的霉头,他只想带上自己手下的亲军和亲信七匹狼,在两脚兽驻地外围溜达溜达,叼几匹马回来,装作自己打败了敌军,反正都是自己人,想如何吹嘘便如何吹嘘。 可惜狼算不如天算。 夺命黑头狼的牙齿还没碰见马脖子,就听到两脚兽响起了号角的声音,片刻之后,一大队人马厮杀了出来。 其中有一个颇为白净的两脚兽,使得一手好弓,两箭就把它的七匹狼变成了五匹,夺命黑头狼还来不及反应,就瞥见了一抹捆着雪狼皮的身影。 糟糕!是“狼见愁”! 夺命黑头狼顾不上马,带着部下撒丫子便跑,好容易跑出去十里地,一回头,见“狼见愁”居然还在身后。 黑头狼欲哭无泪,内心哀嚎,做狼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你如此赶尽杀绝,可是要睡不好夜觉,半夜尿炕的! 它在逃跑过程中回了下头,瞄见“狼见愁”隐忍的黑眼,一瞬间想到,父王在它的母狼洞里,被不慎打扰的时候好像就是这副样子。 黑头狼不禁感慨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惹得阎王爷发怒,偷鸡不成蚀把米,很多狼兵化作了刀下冤魂。它好容易挣出一条命来,正好乘着一阵救命的西风,向自己的小洞飞去。 琼芥停了马,立在山巅,眼看着半空中翱翔的狼群,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华清渡追了上来,一箭射了出去。 那只箭“嗖”地射了出去,天边的一头壮狼应声掉了下来。 “好箭!”身后的军士振奋道。 华清渡很少亲自下场,出手的时候也是鲜有人能注意到的场合,故而少有人知道他在箭术上见长,如今他一开弓,竟有惊艳四座的效果。 一队黑甲兵打马而去,将那坠下来的疾风狼捡回来,摇着狼爪大喊:“主上!” 华清渡一把将它接来,塞在一旁神情复杂的琼芥手上,“送你!” 那匹狼极大,被一箭射穿,他抱着那匹狼,错愕道:“你臂力见长。” 华清渡道:“前段日子没有什么事,索性练了一练。我在枪术上已令祖宗蒙羞,弓马要再一窍不通,岂不真要成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吃白饭的军中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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