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怎么了笑这么开心?”对面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他。 餐桌上方有一盏明亮的澄清橘灯,宴云楼的脸孔在灯下泛出温暖的柔光,他舒快的神色还没来得及转变,蜜糖色的瞳孔流动着巧克力一般柔滑甜腻的光彩。 这是今天宴云楼第一次正眼看他。 “没事,”江辞也禁不住随着宴云楼一起高兴起来,他伸手挪了挪刚端上桌的盘子,眯着眼睛笑道,“今天多吃点吧,抚慰一下你们俩受伤的心灵和肠胃。” 火红的烧炭在烤炉里烘出干燥的热气,江千钰自告奋勇来负责烤肉,宴云楼在一旁拿着大剪刀帮他分割大块的鱿鱼和腌肉,向南把空了的盘子及时撤走,再把刚加的菜端上桌来。 ——江辞歪倒在沙发上玩手机。 江千钰手脚很麻利,把烤熟的肉片均分到每一个人的盘子里,江辞第一次没拦住,第二次连忙摆手:“甭给我了,我今天胃不太舒服,不太想吃肉。” “啊?”江千钰愣了一下,顿时露出一个懊悔的神情,“哥,你来之前怎么不说呀,那我还叫你来吃烤肉?” “没事,”江辞朝他俩笑,“好不容易请你们吃次饭,你们吃的开心我就开心。” 江千钰非常不好意思,一边吃一边小声念叨,“哥哥胃不舒服的话,肉不能吃,海鲜也不能吃……”最后能吃的竟然只剩下几盘蔬菜沙拉。 宴云楼心里清楚江辞是故意的,但又不能跟江千钰直说,只能不断用眼神向江辞表达他的谴责。 不过江辞没太有空接收他的眼风,他今天从落座开始就一个一个的接电话,座位上不能敞开了说,他跟向南换了位置,坐在了宴云楼对面,饭没吃到一半,已经往外头跑了两趟。 再回到桌上的时候正好上了主食,江辞也不知道是真饿了还是气不顺,连江千钰叫他也没听见,只顾着低头扒饭。 他进食的速度比常人快很多,会习惯性地先舀一大口饭再在嘴里细嚼,餐盘里的食物总是吃得非常干净,连做调味料的洋葱都会吃掉。 向南引着江千钰和宴云楼谈别的话题,什么最近新上映的电影,哪家公司出的新款游戏机,还有学校里的同学关系…… 江千钰说的正开心呢,江辞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任谁说着话的时候三番两次被人打断都不好受,江千钰表情有点悻悻的,停下话头,低头用筷子尖碾盘子里的一点土豆泥。 “江总,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不用管我们,”宴云楼忍不住说,“吃完饭我们直自己回学校就行。” 江辞看了他一眼。 他用纸巾擦了擦手,把手机拿起来给向南看了一眼:“吃完了吗?” 向南点点头。 “结个账,”江辞说,“你回去替我把这事儿解决一下。” 向南迟疑了一下,“老大……” “没事,”江辞摆了摆手,“去吧。” 江辞身边不跟保镖,多数时候向北或者向南两个人中有一个跟在他身边,对外是助理的身份,其实最主要是为了安保。 “今天事儿多,”江辞对江千钰和宴云楼道,“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吃饭了。” “哥,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江千钰对他说。 “没事,我这饭还没吃完呢。”江辞用筷子敲了一下碗沿,笑道,“你刚才说你们秘书处的处长和副处长闹别扭了?为什么?” 刚才他一直看手机,宴云楼还以为他没听到桌上在讲什么,没想到他还能接着被打断的地方续上话。 “哦,听他们说是副处长在追处长,处长不答应,所以两人闹的有点僵……”江千钰不是好八卦别人隐私的性格,所以知道的也一知半解的。 不过这么开了个头,话就继续说了起来。“宴少爷加入了什么学生会吗?千钰参加的这个秘书处好像工作并不少,我看他还挺忙的。” 其实他不必问,宴云楼每天上几堂课,开什么会见什么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没参加学生会,”宴云楼说,“学生会并不好进,小钰很优秀。” 江千钰脸红起来。 “你也很优秀啊,”江辞微笑,“肯定是宴少爷在中盛的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参加学生会,也对,有得必有失嘛。” 宴云楼听出他话里的深意,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江千钰,张口道,“不算忙,现在这个年纪能做什么,添乱罢了。” 现在世家子弟里不在公司里任职的已经是少数了,江千钰算是一个例外,但是他自己仿佛全然没听出来江辞的话中话,反而疑惑道:“哥,你俩怎么互相这么客气啊,都是朋友,叫名字就可以了,是吧小楼?” 宴云楼绷着一张俊脸,半晌,禁不住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那我叫你云楼,你跟千钰一般大,叫我辞哥就行。”江辞笑眯眯的,狐狸尾巴简直要露出来。 “……辞哥。”宴云楼皮笑肉不笑。 江辞喜滋滋地走出烤肉店的门。 饭后他送两位大学生回学校,江千钰怕他有工作在身,来来回回跟他礼让了半天。 江辞随口跟他打太极,转过拐角的时候往后瞥了一眼——这原本只是他习惯性地的动作,却正巧看到身侧的玻璃墙上,突兀地映出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第8章 那人跟在他们身后五六米之外,江辞估摸了一下,二十来岁的男人,个头一米七左右,看走路的姿态不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他怕打草惊蛇,于是没有作声,借助拐角的玻璃墙又短暂地瞟了一眼。 宴云楼走在他身边,观察他神色猝然紧绷起来,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他想回头去看,被江辞一把按住了肩膀。 “云楼,千钰,”江辞把手搭在他们两人肩上,语气仍旧是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儿。他一边拥着两人往商场门口走,一边解释道,“我突然想起公司里有点急事,就先不送你们了。你俩自己回学校,路上注意安全,别跑太快,别闯红绿灯。” 宴云楼皱着眉头,用眼神询问他。 江千钰无知无察,笑道:“哥,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用得着这么嘱咐我们?” 江辞揉了一下他的头发:“听话,”他冲宴云楼点点头,语气有安抚的意味,“没事,跟紧千钰。” 他不知道那位跟踪者是否有同伙,不过既然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他就不能让这人须头须尾的回去,这不是他的作风。他其实并不担心江千钰,小少爷身边藏着的保镖不下一只手,除非大张旗鼓的在街上朝他放暗枪,否则江千钰的安全系数几乎可达百分之百。他让宴云楼跟着江千钰也是因为这个,他知道身后那人的目标绝对是自己,所以没必要让其他人跟着赴险。 江辞拍了拍他俩的肩膀:“去吧,我也回了。” …… “小楼?”江千钰叫了他一声,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江辞走远的背影,“怎么了?出什么神呢?” 江辞身后,小个子男人鬼头鬼脑地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一溜烟跟着江辞窜到了楼梯间门口,然后悄悄推开一条门缝闪身进了门。 “没事,”宴云楼迟疑了一下,还是对江千钰说,“走吧,我们回学校。” 路上江千钰停下来买了杯奶茶,他问宴云楼要喝什么口味的,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他。 “怎么了?”江千钰从没看过他这个样子,“怎么今天总是心不在焉的?” “我不喝了,”宴云楼回过神来,“刚才吃多了,现在有点犯困。” 两人走到商场门口,被十月的凉风吹了一下,江千钰突然一拍脑袋,“哎,我忘了个事儿,”他伸手去掏自己的书包:“我哥的车钥匙还在我这儿呢。” 刚才在餐厅时江辞的车钥匙放在桌上,上菜的时候让盘子里的冰水滴了两下,江千钰拿纸给他擦干净了,见他和向南都没带包,钥匙放在裤子口袋里又硌人,就跟他说:“哥,你车钥匙先放我包里吧,走的时候我再给你。” 结果两人都忘了这事。 江千钰把那车钥匙找出来,有点着急:“我得给我哥送过去,他还有急事呢。” “我去送吧,”宴云楼突然说,“你不是三点还要上课吗,还有不到二十分钟,一来一回肯定来不及了。” “那怎么好意思,”江千钰连忙道,“太麻烦你了。”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宴云楼从他手里接过车钥匙,“你回学校吧,路上小心,别太着急。” “你怎么也跟我哥似的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江千钰笑起来。 宴云楼看着江千钰天真单纯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微微一沉,眼前浮现出刚才江辞不动声色地找借口离去的样子。他跟江千钰说了再见,迈步往楼梯间走去。 推开门,楼梯间里的声控灯因为大门轴承发出的嘎吱响声而突然亮了起来。宴云楼一边下楼梯,一边观察楼梯间的全貌。没有监控,粉刷的非常干净,地面没有杂物…… 他突然顿住了。 地下一层的一侧墙壁上,离地一米多高的地方,突兀的出现了一只运动鞋的鞋印,男人的鞋印,具体码数他估计不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比刚才那个鬼祟的跟踪者鞋码要大。 地面上散落了一小片掉落的白漆…… 江辞今天穿的是皮鞋,宴云楼心里一跳……跟踪他的不止一个人。 他打开门,从地下一层的停车场跑出去,沿着墙边谨慎地搜索……没有,到处都没有。宴云楼回到出口往反方向找,突然在前方三十米处看见了一扇门,上面光秃秃的钉了一只钉子,本该挂在上面的门牌不知所踪。 他眼神一亮,轻声走过去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拉开了门。
第9章 迎面而来一个挟风的拳头,力量似有千钧,直直朝着宴云楼的太阳穴飞过来。 宴云楼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了门上,紧接着拳头擦着他的皮肤蹭过去,留下一片显眼的红痕。 “怎么是你?” 江辞堪堪收住拳头,皱眉瞪他,口气很冲:“你疯了?跟过来干什么?!” 他额角上的头发被汗沾湿了,呼吸有些急促,质地精良的衬衣布料被随意撸到小臂上。 他身后,狭小的杂物间的地上趴了两个人,稍远的那个宴云楼见过,是在楼梯间门口跟踪他的小个子,这人一动不动地伏在地面上,用以伪装的口罩和帽子散落在脑袋旁边,后背的起伏非常微弱,不知道还有没有呼吸。 另一个高个的男人应当就是楼梯间里鞋印的主人,他正被江辞踩在脚底下,一身利落的短打扮沾满了杂物间的灰尘,嘴里嘶嘶吸着冷气,浑身剧烈抽搐着。 “我给你送车钥匙。”宴云楼视线转了一圈,又转到江辞脸上。他微微扬了扬下巴,点点那个小个子男人,“还活着吗?”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0 首页 上一页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