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紫罗兰色的衬衫纽扣崩开了一颗,露出大片赤裸的饱满胸肌。 他“啧”了一声,“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他脚底下那个男人猛烈地抖了一下,挣扎着要睁开眼睛去看宴云楼,被江辞飞起一脚翻了个面,额头撞在墙上昏了过去。 宴云楼对这种暴力场面有点生理性的不适,皱着眉头微微别过了头。 江辞没看见他的表情,出声道,“一会儿没事?帮我个忙,把我送回去。” “你不让人来接你?” “用不着,”江辞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胳膊上的血,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蹭出了一道伤口,“车停在B16,出门右拐。” 他没有一点麻烦别人的自觉,见宴云楼站着不动,还好意思张嘴催,“快去啊大哥,愣着干什么呢。” 宴云楼额角直跳,但看着地上两个不明生死的“刺客”,和大刀阔斧坐在那个高个子背上的江辞,心里想,让江辞一个人把两个成年男人弄回去,委实有点难为他了。 宴云楼把车停在杂物间门口,江辞已经拿杂物间里的废绳子捆好了两个废物,一手一个一夫当关地走过来,他没开后备箱,拉开后座把俩人一个叠一个叠的扔在脚底下,然后自己坐进去,稳稳当当地踩在了两人身上。 宴云楼转头一看,杂物间门口一个黄色的小门牌正挂在钉子上左右摇晃。 在停车场出口进行人工缴费的时候宴云楼身体僵硬,表情紧绷,他的车后座上现在躺了两名人质,若是尚未苏醒便罢,若是突然醒来并弄出点什么声音,那他就有嘴说不清了。 他从后视镜里望向江辞,人家江先生一脸若无其事地冲着他笑,还特别懂礼貌地探着身对收费员说谢谢。 江辞觉得宴云楼有点紧张,可能还有点生气。这是他第一次坐宴云楼开的车,他开的很快,但还算平稳,只不过全程除了问地址之外没跟江辞说过一句话。 江辞自说自话说的口渴,忍不住换了个姿势仰在后座上,拿出手机给向北打了个电话:“阿北,”宴云楼听见他叫了一声,“抓了两个‘卯’,现在回城西,门口等我。” 宴云楼按照地址将车停在城西仓库的门口,说是仓库,但这栋房子其实是个独栋别墅一般的设计,白墙红瓦,外墙爬满了苍翠的藤蔓植物,如同童话里的森林小屋似的。别墅占地很大,宴云楼预计千亩打不住,别墅外延种满了高的低的树荫灌木,只是看得出有人细心打理,并不显得杂乱破败。 向北带着人等在门口,神情非常严肃寒冷。 江辞自己开门下车,一手拽一个将两位战利品从后座里揪出来,立马有人自向北身后走出来把人接住。宴云楼这时仔细再看,才发现这俩“卯”手脚都被打断了,软绵绵地被拖在地上往后院里走,但是浑身上下不见一滴血,身形非常诡异。 “老大,”向北着急地往他身上看,转着圈摸了一遍,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没受伤吧?” “不要紧,”江辞说,他转头往宴云楼那边一招手,说了句,“来”。 “云楼把我送回来的,”他拉他的手臂,嘱咐向北,“我去换件衣服,让宴公子进去坐,给倒杯咖啡。” 宴云楼本来不想进门,但是江辞说完这句话就率先走了进去,他不想让手底下的人难做,只好在向北坚持的目光中踏进了别墅。 他坐在客厅里打量整间房子的装潢,简单的木质家具,有很多布艺的痕迹,比如沙发上的靠垫,咖啡杯下的杯垫,还有墙上一面土耳其的挂毯。 向北陪他在客厅说话,其实两人算不上熟,向北给人的感觉就是全天下他只把江辞当回事,而宴云楼更是个冷漠矜贵的性子,所以虽见过多次面,但两人在今天之前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但是今天向北很反常,他代替江辞谢过了宴云楼,又详细地询问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什么时候发现有人跟踪,这两个人是否有同伙,现场有没有清理,是否有其他人看到发生冲突…… “聊什么呢?”江辞系着衬衣扣子从楼梯走过来,宴云楼发现他似乎很爱穿衬衣,至少他能想到的颜色江辞都已经穿过了一个遍。 他身上套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衣,沾了灰尘的西裤换了一件浅色牛仔,整个人非常俊朗潇洒。 他在宴云楼身旁落座,身上有一种极淡的消毒水的气息。 他刚才应当不只是去换了件衣服,宴云楼想。 向北给他倒了杯咖啡,江辞接过来一饮而尽。 “想问什么就问吧。”他笑了笑,看宴云楼的神色就知道他心里有事。 “这两个人是杀手?” 江辞点点头。 “你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江辞看了他一眼,目光带着赞许。宴云楼很聪明,已经推测出有人在背后指使。 “差不离儿。”江辞说。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在道上混,”江辞笑了一下,“没人追杀说明你混得不好。” 宴云楼知道这种问题问了也是白问,“刚才那个杂物间,”他英挺的眉头皱起来,“你把他们拖到那里面去,如果他们还有同伙,或者他们有枪……” 他没说完,但是江辞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个杂物间很小,而且只有一个出入口,如果他们还有同伙,哪怕只有一个,那江辞势必会被堵死在里面,如果再加上一支枪,哪怕他身手再牛逼,也一定有去无回。 江辞挑眉,眼睛笑的金光闪闪,“听你这意思,你是担心我啊?”他往后一仰,假装垂泪,“哎呀,那我可真算是苦尽甘来、如愿以偿、有志者事竟成……”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宴云楼简直要被他的没脸没皮气死了。 “咳,”江辞直起身来,顿了顿,“他们不会有第三个人的。” “为什么?” “如果你是那个要杀我的人,”江辞将手肘撑在大腿上,俯身向前,眼睛望住他,“在楼梯间这样一个相对隐蔽、安静且没有监控的场所,在得知对方,也就是我,孤身一人的情况下,你会派出你的全部战斗力将我钉死在楼梯间,还是给我一线生机让我跑到停车场,甚至是开车离开。” 宴云楼明白他的意思,楼梯间的那种场合,江辞和那两个人肯定在其中发生了一场混战,跟踪他的那个小个子在身后堵他去路,另一个人从停车场摸上去拦住他,江辞腹背受敌,确实是最危险的形势。如果这个时候再有一个敌方参与进来,三对一,江辞不一定能讨到好去。 “而且,”江辞说,“他们没有枪。” “你怎么知道?” “你玩枪吗?”江辞反问道。 “学过,但是不热衷。”宴云楼说。 江辞点点头,“那个小矮子走路的姿态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样子,或者说他离一个专业枪手还差着一个珠穆朗玛峰的距离,他的手臂,肩膀,下盘,甚至手掌的力量都很弱。如果枪在这样一个人手上,那就等于白送我一把枪。” 江辞的语气很傲,就差把“我最牛逼”刻在脸上。他耸了耸肩,“但是我能确定他们两个都没有配枪,主要是因为我在小矮子身上发现了他的武器。” 江辞从身后的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号密封袋,宴云楼看见里面装着一只注射器,注射器内的溶液没有颜色,随着江辞的动作微微晃动。 “这是什么?毒药?”宴云楼问。 “还没化验,”江辞说,“但是我猜是高浓度氯化钾。简单来说,就是捅到我身上我就会死,但是……不太容易被检测出来。” “所以你…….”宴云楼低头思索,缓声道,“你一进楼梯间就把这东西给缴了?” “Bingo,”江辞点点头,“派一个废物来杀我,未免太瞧不起我,以我对自己的认知,最起码他得有个帮手。我当然不能给他们围剿我的机会,当然是来一个干一个喽。” 宴云楼觉得还有点不对,“但是你不能确定他们没有……” “我不能确定他们没有增援或者接应在停车场等着,对。”江辞说。 “这就跟他们俩人的幕后指使者有关了,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人的目的并不是一枪干死我,”江辞眼神幽暗,“……他只是想给我一个警告。” “江总的生活真是刀光剑影,精彩纷呈。”宴云楼厌烦这种黑吃黑狗咬狗的戏码,心中不快,嘴上讽刺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江总最好还是擦干净自己的手,省的惹祸上身,还连累身边的人。” “行了,不是没出事吗。再说了,我把你俩安排的好好的,你要不是返回去给我送钥匙,到现在你还和千钰一样,压根儿什么事儿都不知道。” “哦,原来是怪我上赶着凑热闹。” 江辞青筋直跳,但转念一想,今天人宴公子就是出门打个牙祭,结果平白因为自己被卷进这么一档子事里。 一个蜜罐里养大的贵公子,从小到大没见过腌臜事儿,突然被这种场面吓了一跳,心情不好也实属正常。 江辞顿时涌起一股怜爱之情,语气软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来是担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不知怎么的听着还有两分真心,“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有我在,肯定将你保护周全,不让你有一丁点儿危险。这人的目标是我,一方面来说,咱们分开走,确实对你俩更安全,千钰身边跟着保镖,你和他在一起应当是万无一失的。另一方面,我大小代表着江家,这人欺负到我头上来,我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真以为我江某人畏畏缩缩的开善堂。” 宴云楼用手指撑着额角,睫毛半抬不抬,脸上表情很淡。 他在想他与江辞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生日会在宴家举办。 大厅里热闹喧嚣,宴云楼偷了片刻闲去后花园里吹凉,返回的时候偶然瞥见花丛边有人插着腰在打电话。 宴云楼认出了这个人。 刚刚从门外溜进来的男人,江千钰同父异母的哥哥,长了一张轻佻的狐狸脸。 他背对着宴云楼,剪裁精良的白色西装裤勾勒出一截劲瘦的窄腰,双腿修长,抬起的西装袖管被上臂肌肉绷紧,整个人像一只漂亮的豹子。 月下光影重重,给他的身影洒下一层银光,明明是树一般高大的男人,却像一朵在水里摇曳的花影。 宴云楼从他身后经过,本来无意探听他的隐私,然而江辞的声音不加掩饰,清清楚楚地涌进他的耳朵。 “……讨价还价?”江辞语气轻飘飘的,甚至有点愉悦,“行啊,那你先把他十根手指头砍了给本家送过去。告诉他们,再犹豫的话,下回送来的就是两条胳膊了。”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紧接着宴云楼在他口中听到了江千钰的名字。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0 首页 上一页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