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知道,他是自己最忠诚的拥趸,永远不会背叛的信徒。 第二天白天,向南去学校接班。 江辞在年级主任的办公室里谈话,向北门神似的一动不动地守在门外。 向南垫着脚尖轻轻走过去,从背后往他身上一跳,一只手搂着他的脖颈,一只手捂他的眼睛,笑嘻嘻地压低嗓子说:“猜猜我是谁?” “别闹。”向北把他从自己身上拽下来,手抵着肩膀按在墙上。幸好他认得向南的脚步声,要不然某人已经断手断脚躺在地上了。 “老大还没出来?”向南被他按住了也并不抵抗,伸头往办公室里张望,“签个字这么久?没别的事儿吧?” “我一直听着呢,”向北应了一声,看他探头探脑的样子,像是动物世界里脸颊圆乎乎的小浣熊。向南一张娃娃脸,两只圆眼睛,身高倒是拔起来了,但是身板仍是少年人似的清瘦纤细,脆弱的一截细脖颈在向北掌心下随脉搏跳动,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拧断似的,“你这么早就过来了,老大交给你的事儿办完了?” “那必须的!”向南抬着下巴,神情有点自得。 向北把目光从他的脖颈上移开,嘴唇紧抿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流风堂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知道了?”向南愣了片刻,被他这样质问也没有任何不快,仍然是一团和气的一张娃娃脸,好声好气地解释:“老大带我出去办事,没有公开行程,那就是要保密的。即便是你,我也不能违反保密协定,对不对?” 向北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不太舒服。 可能是习惯了向南总缠着他,事无巨细地在他耳边叨叨,所以他总是会忘,忘记向南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人,是江辞的一把枪,然后才是自己的兄弟。 “你心里别不舒服,”向南看他不出声,安慰道,“老大这些日子为这事操碎了心,我跟着他跑了几次,看这事虽然难办,但不至于找不到两全的法子,更何况原来再苦再难的事咱们都经历过了……” “好了,贺主任,不必再送了。”江辞从办公室出来,穿了一件紫罗兰色的真丝衬衫,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神色懒洋洋的。 他后面跟着殷切的年级主任,正弓着腰对他陪笑,一张老脸笑成个含苞待放的菊花,与平日里对待其他学生的态度判若两人。 向南止住了话头,与向北一起背着手站到了江辞身边。 大概是身边三个男人的气势和海拔让贺主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没再坚持要送客人下楼,赶在江辞耐心告罄之前闭上了嘴。 江辞掏了掏耳朵,一边抬腿往楼梯走去,一边跟向北说:“你不是还有事?先回去吧,小南在这儿。” “我不着急。”向北说,“我三点之前回堂里就行……” 他话音刚落,只见江辞突然停下了脚步。 楼梯间墙壁上一个大大的“2”,江辞猛然瞧见,心念一动,“对了,宴云楼这个时候有课来着吧?在哪间教室?” 向北的目光微微暗沉下去。 “投资经济学,在213,”向南脑子好,过目不忘,“走廊头上左边第一间。”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向北一眼。 都走到这儿了,没有不顺个便的道理,何况他一早上净对着贺主任那张埋汰脸了,现在就想借宴云楼那张漂亮脸蛋净化一下眼睛:“小南跟我去找他一趟,阿北回吧。” 江辞在教室门口等了十来分钟,下课铃一响,早已饥肠辘辘的学生们鱼贯而出。 九月开学以来,他堵宴云楼下课这事发生了没有二十次也有十几次,所以现在看他班上的学生个个都觉得怪眼熟的。 江辞的气质看起来不太好惹,后面又总是跟着个保镖一样的年轻男人,所以寻常学生并不敢上前同他搭话。有几个女孩子结伴往外走的时候偷偷瞥他,江辞看到了,冲她们笑了一下,端的是十分的英俊潇洒。 宴云楼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班上那个平日里活泼可爱的宣传委员正一脸娇羞的站在江辞面前,两只手紧张地握在一起,低着头咬着樱唇,脸色红的像窗外的枫叶。 旁边几个为她加油打气的小姐妹手牵着手凑在一起。 而江辞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目光遥遥落在宴云楼身上,唇角牵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宴少爷提着书包,身姿笔挺的站在教室门口,穿了一件英伦风的卡其色短款风衣,洁白的牛津衬衫,矜贵的漂亮脸蛋上是令人胆寒的平静表情。他与江辞对视,因为个子更高而微微垂下眼睫,蜜糖色的金棕色瞳孔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出近乎璀璨的夺目光芒。 “姜小雅小姐,是吧?” 姜小雅猛地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男人放大的俊脸,一颗心开始扑通扑通大跳,“……对,是、是我。” 江辞右侧的唇角微微牵起,好像被她这幅手忙脚乱的样子逗笑了。他稍稍低头,往她面前凑近了一点,修长手指朝她勾了勾,意思是“附耳过来”。 姜小雅耳朵尖红的要爆炸,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听江辞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接着,宴云楼看见她浑身悚然一震,表情如遭暴击地转头看了自己一眼,脸上浮起一种失落的震惊,其中又夹杂着一丝隐秘的兴奋。 宴云楼心头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姜小雅踉踉跄跄的走了,从背影看如同骤然之间经历了巨大的创伤,浑身透露着一股凄凉的味道。 江辞没看她,笑眯眯地跟宴云楼打招呼:“下课了?这大中午的,老师怎么还拖堂呢?饿了吧?” “你跟她说什么了?”宴云楼语气不悦。 自从两人在生日会上见过面后,江辞对他的兴趣表现的十分明显,被多次拒绝也并不气馁,总三天两头地来学校堵他,乐乐呵呵地说几句话,并意图送他回家/一起吃饭/陪他自习……但这是江辞第一次跟他的同学搭话。 “想知道啊?”江辞一挑眉,桃花眼里的光有些不怀好意。他往前一凑,右边脸颊上那个圆悠悠的深酒窝就落在了宴云楼眼里,里头好像盛了一罐花蜜,让宴云楼想起小时候外公院子里随风飘过的清甜槐花香气。 江辞笑嘻嘻的:“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宴云楼扭头就走。 “哎哎哎,别走啊,”江辞忙上前拦他,“不亲就不亲嘛,干嘛这么小气。” “你有事吗?”宴云楼咬着牙,“有事就说,没事别挡道。” “有事啊,大事。”江辞面不改色,张口就来。 “什么事?”宴云楼耐着性子。 “我想请你吃个饭。”江辞笑道。 “我中午有约了。” “没事,加我一个也行,”江辞也不挑,“你的朋友吗?大家都是年轻人,我这人性格好,也爱交朋友,保准带出去不给你丢面儿……” “我约了小钰,”宴云楼打断他的话,“你要去吗?” 江辞一愣,觉得宴云楼话里似有深意。可是他自认演技修炼的出神入化,从来没在宴云楼跟前露过马脚,所以他应当是不知道自己跟江千钰的塑料兄弟情。 江辞只想跟宴云楼两个人待着,要是带上江千钰一起,他就得始终端着架子扮演好哥哥,还不能对宴云楼表现的太露骨,又累又没趣。 “你们吃什么去啊?”江辞问。 “烤肉。”似乎是嫌弃他话太多,宴云楼英挺的眉头皱起来,语气有点不耐烦。 江辞有点迟疑,但又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心想美人就是美人,生气也好看,不耐烦也好看,但若是能对他笑一笑,那肯定更好看…… “哥?”江千钰的声音远远地从楼梯口传过来,“向南哥也在呀?” “小少爷。”向南躬身向他问了个好。 便宜弟弟白衣黑裤,脸颊白净,发型齐整,一看就是学校里最认真上进的那类优秀学生。他快步走过来,表情有些困惑,看了看江辞,又看了看宴云楼,“哥,你怎么在这儿啊?你来找……小楼?” “我刚下课,正好碰见宴少爷,”江辞随口胡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他对着对江千钰招了招手,笑道,“你也在这个楼里上课?” “我在逸夫楼,”江千钰说,“我跟小楼约了中午去隔壁商场吃烤肉,所以过来找他。” 话都说到这儿了,江千钰不能表现的不懂事,“哥你中午有事吗?没事的话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江辞不想放他们两个单独相会,于是不顾宴云楼的美人眼刀,爽快地答应了江千钰的邀请:“行啊,正好你俩上大学之后我还没请你们吃过饭呢,这顿当哥的请,你们随便点。” 江千钰说了句“谢谢哥”,冲他露出一个特别淳良的笑。 江千钰跟宴云楼对视一眼:“哥,学校离商场挺近的,不如我们走着过去吧,不要麻烦向南哥去开车了。” “行啊,”江辞没看见他俩的小动作,把车钥匙递给向南,“我跟他俩走过去,你把车开到商场停车场去。” 作者有话说: 猜猜江辞跟姜小雅说了什么哈哈哈哈
第7章 三人到达烤肉店的时候向南已经订好了座位。 服务员走上来问好,带着客人往里间走,店里有一种十分温暖的带一点烟火气的味道。 这间韩国烤肉店位置显眼,装修精致,四周是玻璃的墙面,红纱窗帘敛在两侧。店内没有包厢,长桌软椅被隔板档开,分割出半开放的区域。店里客人不多,江千钰兴致勃勃地选了靠窗的位置,宴云楼紧跟着在他身边落座。 “向南哥也坐吧,哥哥请客,人多热闹。”江千钰仰头朝向南道。 “谢谢小少爷。”向南只微微弯了一下腰,直到听江辞发话说了“坐”,这才应了一声,矮身落座。 他这点跟向北有些不同,向北有十分严谨的身份界限,对除了江辞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天生一副冷冰冰的凶样儿,绝不会像他一样在桌上还有外人的时候与江辞一起用餐。江辞知道他的规矩,碰到这样的事也并不让他。但江辞也说过,他手下这么多人,其中唯有向南最与他相像。说像并不是指相貌或身材,而是指为人处事的方式。说白了就是能演会装,知道以什么身份和态度应对不同的环境和对象,从而最粗暴直接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江千钰翻开菜单,一口气点了八九盘店里最贵的烤肉和林林总总的海鲜拼盘。向南负责跟服务员确认订单,细细问过了每个人的忌口和偏好,又点了两份蔬菜沙拉,两份芝士玉米,一份蔬菜饼,两份参鸡汤饭和两份石锅拌饭。 江千钰跟宴云楼在聊食堂的菜色,江辞听宴云楼那张薄薄的漂亮红唇一张一合地发出刻薄无情的吐槽,说东苑食堂的例汤淡的像冲过三次的刷锅水——他忍不住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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