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尘将自己刚才的想法说了出来,白珩也认真听了,回道:“你既已猜到朕意欲何为,便想个办法吧,又不想朕亲自去,又不能不抚慰军心,怎么办?总不能天下好事都让咱们家占尽吧?” 白羽尘又重重磕头,道:“正因如此,父皇,二弟不能上战场,您又有其他责任。儿臣愿替您出征,抚慰军心,稳固江山社稷。” 几位老臣更不愿白羽尘出征,连忙道:“皇上!太子是国家的根基,您尚春秋鼎盛,怎么能让太子出征?再说,这岂不叫人笑话?” 白羽尘抬起头,道:“我是储君没错,但也是皇上的长子,几位弟弟年幼,父皇抽不开身,自然该我去,你们想让大梁宗室背上教子无方的骂名吗?看笑话就看笑话,总比一辈子永世受人轻视强吧?” 几位老臣也说不出话,但纷纷上奏,也希望不让白羽尘出征。 白珩喝了口茶,道:“去历练历练也未尝不可,太子熟读兵书,到了边关与程榭他们合营,一同谋划,倒也行得通。” 白羽尘见他同意,刚要谢恩,白珩便接着道:“但是,你不能恋战,依你的性子,自然是要连破敌营,将他们逼的远远儿的,但是这次不行,咱们的目的是边境安定,这点实现就好,战争一结束,你就赶紧带兵回来。” 这个条件不算难,白羽尘立即答应下来,谢了恩。 白羽尘起身后,白珩又道:“天色不早了,回去歇着吧,明日早朝,我让人准备你出征的东西,等我旨意就好。也别告诉你祖母,别让她着急害怕。” 白羽尘作揖笑道:“多谢父皇。” 老臣们显然还想说什么,白珩却道:“等孩子走了再说。” 白羽尘走后,白珩抢先道:“朕知道你们都顾虑什么,不就是怕太子平定战乱后起兵谋反吗?朕都不怕,你们有什么可怕的?” 一位老臣道:“皇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白珩不以为然,笑笑,道:“瞧你们说的。朕的亲儿子,朕还能信不过吗?再者说,你们也是跟着朕经历过风浪的人了,就算他真的反,朕当年以武功定天下,还会斗不过他?” 见臣子们还是不放心,白珩又笑道:“放心,尘儿和历朝历代的太子都不一样,皇太后自他幼时便教导他要孝顺双亲,他不会反的,朕信朕的儿子。” 还是一片死寂,白珩摆摆手,道:“好吧好吧,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反了,那也是朕不如他,换他当皇上理所应当。” “行啦,各位爱卿何必杞人忧天呢。” 秋天,白羽尘出征了,他是主将,当初教他和白羽昼骑射的先生成了副将。白珩怕寻常兵器不合他手,便将自己当初打天下时的“云明”剑赐给了他。 白羽昼摔断了腿没法送他,白珩亲自率领百官来送他了。 白羽尘骑在马上,拱手笑道:“父皇,儿臣不便下马请安,父皇恕罪。” 白珩眼眶中似乎含着泪,走近几步,拉住他牵着缰绳的手,却又低下头去,尽量不让白羽尘看见自己流泪的痕迹。 片刻后,道:“不管赢不赢,你给我全须全尾地回来。” 白羽尘鼻子一酸,别过头去,却也笑道:“知道啦!我一定给您送捷报。” 白珩“哼”了一声,道:“我缺那点捷报吗?说得跟谁打不来似的。” 白羽尘:“……”这时候还犟。 白珩道:“我说话你别转移话题啊,我让你平安回来呢,我可缺太子呢。” 白羽尘看他,突然想哭,带着哭腔道:“父皇……” 白珩转过身去,假装恼怒,道:“哭什么哭,折我皇家脸面,赶紧滚,谁叫你逞英雄……” 白羽尘只好调转马头,他知道再待下去就又想哭了,但转身时,还是默默抹了把泪。 白羽尘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见白珩喃喃道:“你可是我最好的儿子。” 来不及思考这句话,宦官一喝,百官跪送,他便不好回头了。 到边关和程榭合营后,白羽尘见过了程榭父亲,也就是他舅父——程将军。 寒暄几句后,他们几人讨论了目前大梁的形式,以及对阵外敌的作战策略。 英雄所见略同,几人很快确认了战术,随后各自回营了。 白羽尘出军帐后,程将军却追了上来,问道:“太子殿下,这几年没回京城,不知新燕近来可好。” 白羽尘作揖道:“母后早已崩逝,我替她多谢舅父挂念。” 程将军一怔,随后有些激动地拉住他的手,声音中透出焦急,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白羽尘道:“病逝,只是母后一直熬着,想必也是痛苦。” 程将军喃喃道:“她熬着做什么……” 白羽尘道:“她想熬到我长大。她没做到。” 后来,边关打了几场胜仗,白羽尘都写了信,不知道白珩看没看,反正他一次都没回过。 值得一提的是,白羽尘在军营的日子里,一直在做“谋士”,还没上过真正的战场。 他便只好软磨硬泡,缠了程将军半个月,程将军被他烦得受不了了,只好答应让他腊月的时候上战场。 腊月十六,敌军兵临城下。 白羽尘与容钰一同出征,辅助程将军。程将军说,此次敌军来势汹汹,若有不测,他会与容钰一同掩护白羽尘回营。 白羽尘和容钰带骑兵冲锋,白羽尘第一次实践那些剑术,配上云明,很是得心应手,容钰看着,也甚是满意。 程将军斩下几个小兵的脑袋,喊道:“往他们的军营杀!今日一战,让他们滚回去放羊!” 容钰勒马,回道:“得令!” 容钰和白羽尘带着一队人马往敌军军营的方向冲,路上有零星几个士卒,但实在不算多,白羽尘心下觉得奇怪,但眼下入营后的战术最为重要,他也来不及想这些。 敌军大营。 很难得的,并没人直接冲出来厮杀,四周寂静中透着诡异。 此时,有人大喊一声:“山上!殿下!山上!!!” 他们左侧有座高山,右侧是断崖,前方两山交界处倒是有条路,出去之后就是平原,但要堵住也很是容易,一般进了此地,想出去难如登天。 白羽尘立刻对一个兵士耳语道:“传话回去,别让程将军过来。另外,快寻支援。” 别让更多人死在这里。 那兵士领命,连忙往出跑,但还没出去,便被山上射出的一支箭射穿咽喉。 山上的几位大汗露了脸,他们前几年还去给大梁进贡,为首的一位认出了白羽尘,哈哈大笑,道:“燕康居然舍得他的太子出来打仗,这大梁究竟是落魄成了什么样,还需要太子出征。” “小子!今儿我就割了你的脑袋寄到京城去给你父皇!” 几位大臣一阵哄笑,白羽尘也笑道:“那就要看大汗能不能做到了。” 随着有人大喊,双方交战,容钰低声道:“殿下务必活着出去。” 白羽尘拔.剑,道:“你我都不会死。” 容钰一面听着他说话,一面斩下一人头颅,被温热的血液溅了一脸,伸手胡乱擦了一把,淡淡道:“打仗总要有人死的。” “但太子不能死。” 天命所归的人,活着有用。 正是此时,山上绑着木头的绳子被割断,容钰看见,有木头顺着山坡滚下来,直冲着白羽尘。 容钰大惊,摆脱掉两个士卒,喊道:“殿下小心!走!——” 白羽尘惊得一回头,马却先跑开了几步,避开了木头,但正在跑来的容钰来不及调转马头了。 眼看着容钰从马上掉下来,木头一端砸在他后背,之后从左肩碾过去。 容钰知道,他一负伤,便会被围攻,这也是对白羽尘来说出逃寻支援的最好时机。 容钰喊道:“走!去寻援军!赶紧走!!!” 白羽尘知道不能停留,毫不犹豫冲出杀场,直奔大梁军营。 还在厮杀的大汗看见白羽尘跑了,啐了一口,连忙命人去追。 白羽尘从没觉得这两地相距这么远,明明来的时候还仿佛瞬间就杀了进来。 突然,他感到肩膀上一痛,微微偏头,看见一支箭射在他肩上,伤口处正淌出鲜血。 “天杀的!没射死他!” 白羽尘听见咒骂声,便知道是敌军的兵士追上来了,立刻挥鞭,加快脚步。 此时,一箭又一箭朝他射过去,带起的风声不由得使他毛骨悚然。 他怕他到不了军营,他怕容钰死不瞑目。 所幸,他还是寻来了援军,程将军到时,容钰已经半死不活了。 很多支箭射在他身上,他手里握着短剑,吊着一口气等援军。 还好他等来了,不至于死不瞑目。 混乱中,有人将他抬出去,与白羽尘擦肩而过时,容钰开口,声音嘶哑:“告诉湘王殿下,我替他……他不用上战场了……” 他的哥哥和师父,替他出生入死,换他平安长大。 此战若是一直打下去,只能是血战,就算大梁能赢,想必也伤亡惨重。 此时,若投降,便能免去不少将士的性命之危。 白羽尘思量着,却听程将军策马,入了杀场,朝白羽尘喊道:“愣什么呢!你想容钰白死吗!” 白羽尘自然不想,连忙跟随一同杀敌,空隙,道:“舅父!今日血战,梁军只会伤亡惨重!” 耳畔全是兵器相撞声,听不清人说话,程将军高声回道:“你想缴械投降吗?那一直以来梁军战死的将士们意义何在?大梁建国意义何在?” 白羽尘只好噤声,程将军用长枪击破一面盾,直刺一人咽喉,道:“太子,我欲血战,直到将这些贼逐出边境,我出不去了,但你得活着。若今日战败,你还要记住今日的耻辱,带着它回京城。” 白羽尘没有回答,他来不及回答。两个士卒杀到他面前了。 白羽尘躲闪不及,险些被弯刀割破喉咙,躲过后反手挥剑,剑锋带起鲜血,落进泥土。 还在对付另一人,他却听见不远处的一声惨叫。 心下着急,白羽尘头脑空白了一瞬,来不及抬头看,反复在心中默念“镇定”,但还是慌乱,腰上挨了一刀。 这小兵是个难缠的,与白羽尘打了几十回合才出漏洞。 解决了这边,白羽尘才抬头去看声源,发现是程将军坠马,此时失利,正被三四个兵士围攻。 他不许大梁的将士帮他抵抗,只一人防御着,但精力不够,玄甲被刺破,流出血。 白羽尘喊了一声:“舅父!” 并不是所有敌军都懂中原语言,所以并没听懂白羽尘喊的这句,只是依旧不知疲倦地在攻击程将军,铁了心要他死。 眼看着白羽尘要过来,程将军忙喊:“别来!我已然负伤,救我没意义,你快去擒他们的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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