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尘心急,道:“舅父,您……” 程将军一刀砍下去,了结一人,随后道:“没必要,走吧!若我死后,山河太平,一颗头颅算不了什么。” “莫因为我错失了战机。” 白羽尘权衡后,觉得擒了大汗能让敌军投降,这样程将军不白战死。眼下也没有更优选择。他转身,直奔交战中心处。 程将军一路目送,欣慰地笑,霎时,援军又来了几个人,无数弯刀架在他肩上,几个敌军用汉人听不懂的语言道:“必须活捉,这是大梁的众臣。” 程将军常年在边关作战,对他们的语言也略同一二,啐出一口血,骂道:“没娘的杂种!几把破刀就叫你们逞上英雄了,一堆人过来围我一个,蠢到家了!” 程将军满口的血,腾不出手擦,任由血一直淌下来,仰天大笑,好似已经看见了大梁歌舞升平的盛世美景。 “老夫下辈子享清福喽!” 说罢,他侧头,让弯刀划过脖颈。 血流尽的前一瞬,他听见,白羽尘提着大汗的头颅,高喊大捷。 他知道,这是给他和容钰听的。 执念已尽,可以上路了。 外贼已除,边关安稳。 几天后,班师回朝。 建章宫。 白羽尘在朝会上了军报的折子,向白珩问了安。下朝后便快马加鞭去了建章宫。 太后没像往常一样在门口等他,反而是建章宫上下挂着白布。 白羽尘心中不安,连忙跑进院内,看见了太后的棺材。 他有些无法相信,直到走进,看见了太后的遗体。 她躺在棺木里,穿着吉服,这还是白羽尘第一次看见他穿着吉服的样子。太后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双目紧闭。 白羽尘喉头一紧,有些哽咽,去拉她的手。她的手凉极了。 这时,白珩走过来,将手搭在他肩上,忽然发现白羽尘快要和他一样高了。 白珩叹了口气,道:“尘儿,你祖母薨逝了。我前些日子本打算写信告诉你的,但你还在打仗,说了怕你太受刺激……抱歉。” 白羽尘喃喃道:“不怪你,怪我。” “祖母还在的时候我偏要出征,怪我,是我的错。父皇,祖母没有了。” 不知为什么,他哭不出来,只觉得胸口沉闷,喘不上气,像是要窒息而亡。 白珩抱住他,将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像他幼时一样。 白珩的声音似乎也在抖:“父皇也没有母亲了。” 白羽尘见过了太后的遗体,便不好再继续将遗体留在京城放置了,该尽快葬入皇陵。 白珩要处理战后大大小小各种琐事,批了一天奏折,没时间出来送行。 于是,宗亲中只有白羽尘和白羽昼出来扶棺。 白羽尘一滴眼泪都没流,一路送她到了皇陵。 回宫的时候,在京城的大道上,白羽尘看见一个孩子摔在了青石板路上,大声哭泣。 白羽尘本来想去扶一下,也正在此时,一个年老些的妇人拄着拐杖快步走过来,一把抱起这个孩童,轻声哄着,拿拨浪鼓逗着他,惹得这个孩童无暇顾忌自己的疼痛,笑了起来。 不只是哪里触动了白羽尘,他突然落了泪,一路哭着回了东宫。 一年后。 自从白羽尘回来后,白珩的身体便渐渐垮了,白羽尘慢慢开始监国,到后来,直接让白羽尘批起了奏折。 这样一来,白羽尘又要关照前朝,又要照顾白羽昼,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不过,春天的时候,白珩还是罕见的精神了些许,甚至提出了要去御花园散散步。 白羽尘只好陪着他,搀着他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 不知为何,白羽尘总觉得这几年白珩的白头发多了,眉眼间也添了几分沧桑。 白珩走累了,停下脚,看着白羽尘,道:“尘儿啊,记不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 白羽尘努力回想,但实在是想不起来,道:“儿臣不知。” 白珩哈哈一笑,道:“今儿是中秋啊,傻孩子,监国给你监糊涂了。” 白羽尘也跟着笑,道:“我就说,这几日各地官员进贡了不少东西,晚上给您送去,您挑挑,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白珩摆摆手,道:“不必了,放在东宫吧。就当送你了。” 白羽尘作揖道:“谢父皇。” 白珩咳了两声,道:“尘儿啊,你如今比父皇都高了。我时常想起你小时候,天天欺负你弟,他还来找我告状。” 白羽尘心道:“说的跟我现在不欺负他似的……” 白珩睨了他一眼,道:“看你这样儿又要不正经,你弟也是难。” 白羽尘嘿嘿一笑,没说话。 晚上,宫宴。 这次,大臣们似乎接收到了不一样的信号,当初告老还乡的几位大臣都回来赴宴了。 白珩当然高兴,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白羽尘就坐在他身侧,不断给他添着酒。 白珩看见一个旧相识的面孔,当初和他一起打天下,后来告老还乡,也儿孙绕膝了。 白珩笑道:“兄台还记得我吗?” 那位老者举杯,笑道:“当然记得,当初您进军队,还是臣举荐的。” 白珩笑道:“今日不论君臣,就当是家宴。” 随后,又道:“听闻兄台前几日得了个小孙女,我还没去恭喜呢。” 老者笑道:“有您记挂着,是小女的福分。” 白珩转头对白羽尘道:“你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孙子孙女啊?” 底下大臣笑道:“太子一心扑在朝政上,没这个功夫啊。” 白珩得意地笑道:“尘儿这段时间监国也没生出事端,该赏。” 白羽尘笑道:“那您赏我点什么啊?” 白珩示意他离自己近些,在他耳边耳语道:“我把皇位给你。” 一听这话,白羽尘浑身一颤,眼看着白珩倒了下去。 明明刚才还谈笑风生的,这时已经昏死过去了。 白羽尘连忙冲门口喊道:“传太医!”随后背起白珩,回了圣辰宫。 圣辰宫。 过了几个时辰,白珩醒了,一睁眼便看见一屋子的大臣和白羽尘他们兄弟几个,道:“都出去。太子留下,朕同你说些话。” 白羽尘跪在床边,没说话。 直到大家都出去后,白珩伸出手,拉住白羽尘,用力地拉着。 白珩微微一笑,道:“明日,你就能穿龙袍、戴十二旒冕了。尘儿,天下都是你的。” 白羽尘也握住白珩的手,道:“父皇,我不要。” 白珩感受到他指尖有些冰凉,叹了口气,笑道:“天下不能没有君主啊。这个位子,我坐到头了,该换人了。” 白羽尘眼眶有些湿润,白珩抬手,抹掉了他还没落下的泪,道:“别哭。记不记得你出征我说了什么?” “你可是我最好的儿子。” 白羽尘开了口,嗓音有些沙哑:“记得。” 白珩笑道:“别叫我失望。” 随后,又叹气道:“你大抵都知道我的心思,东宫的位置,本该是羽昼的,若没有朝臣干涉,他该是太子,你该是王爷,每天无忧无虑的,岂不美哉?” 白珩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对不起啊,叫你累了这么久。” 白羽尘摇头,连连道:“我是他的长兄,我该替他做些事的。” 白珩意味深长地道:“对,你是他的长兄啊,如若不然,你会自在一辈子呢。又要走一遍我的老路,你愿意吗?” 白羽尘重重叩首,道:“社稷在先,既是天子托付,儿臣不敢有懈怠之心。” 白珩闭上眼,笑了笑,道:“那就好啊……父皇求你件事,若日后你的孩子能力不如羽昼,就将原本归他的皇位还给他,行吗?” 白羽尘道:“儿臣本就不想被推着称帝,若羽昼能力胜过儿臣与未来的孩子,待儿臣稳定河山,必会将大位奉还。” 白珩笑道:“好啊,好、好……大梁能得两位明君了……” “我有颜去见天地祖宗了。” 燕康十五年八月十五,燕康帝因病崩逝,葬入皇陵,庙号梁太祖,逝号昭帝。 燕康十五年八月廿二,皇太子继位,改年号“顺阳”。 顺阳元年八月廿九,新帝登基。 下葬的时候,白羽昼也没哭,白羽尘疑惑得很,问他:“羽昼,你怎么不哭?” 白羽昼反问:“我应该哭吗?” 确实,都成了亲王的人了,若是喜怒形于色,反倒叫人看了皇家的笑话。 “不该。” 白羽昼突然抬眸与他对视,道:“皇兄,以后你我就是天壤之别了。” 白羽尘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什么天壤之别?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白羽昼摇头,此时眼中蓄了泪水,道:“我是你的臣了。” 白羽尘轻声道:“这话不好听,君臣之别,是做给外人看的。” “我的弟弟,长命百岁啊。” ---- 终于……好长一篇…… 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 白珩的创业经历我就先不写了,那都是上一辈的事了,说出来意义不大,再说了,在魏九安主持编撰史书之前大梁都没正史,那段历史没有准确记录,就保留一下吧 总之!大梁建国那段也是个很震撼的故事!只是大家记不清了,也没人记录
第98章 戚慷篇 云南。 距离顺阳六年的洪涝和疫病,已经过去将近十年了,十年间,云贵川一带没有再生天灾,建明帝登基后,此地也正是被开发。 只是,还有个因溃症而死的宗亲离开了这里,没有看到后来的海晏河清。 渐渐的,没人记得她了,当初经历那场天灾的人大多都闭口不提,不愿让后世沉浸在病痛带来的无助中。 白锦忻当初驻扎的那座村子里,有个疯子,天天倚靠在村口,凡是进村或路过的女子,她都要仔细瞧一瞧。 前些年,村里心善的妇女会给她带去些吃食,但疯子不管什么吃食,而是反复来着妇女的手叫阿姐,也不管之前认不认识,也不管以后有没有交集,见到给自己送食物的人,她都要这样叫。 于是也就没人管她了。有些闲人会来看她笑话,但是没人再管她能不能吃饱饭了。 “走,咱去瞧瞧。”有几个青年向村头走来,“听说那个疯子又发病了。” 远远的,只听疯子半哭半笑,道:“阿姐,死了吗?” 虽是疑问,但她语气中又十分笃定。 继而,她摇了摇头:“阿姐怎么会死呢。” “阿姐答应了我的,要带我上学堂呢。” 人群中一阵哄笑,有个屠夫笑话道:“你早过了上学堂的年纪了,一天天想什么美事呢。”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8 首页 上一页 10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