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池宫。 方才出来大殿的时候又和皇后说了几句话,她如今几乎是伪装都不愿意,绷着脸不住咳嗽,说出的话极不中听。 “她那般嚣张,娘娘咱们做什么忍让至此?!”侍女很是气愤,在路上一直忿忿不平。 珏妃掩唇一笑,并不在意她是如何态度。 抬头看不到天空,落下的雨被步辇顶挡住。 转过弯到宁池宫门口的时候,东边走过来一位撑伞的男人,伞面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祁仞攥紧了伞柄,微微上抬跟她对视。 珏妃揉揉太阳穴,朝宫门扬扬下巴:“进去说话。”- “思齐!别在外边玩水啦!快过来帮公子磨墨!” 小竹叉着腰站在门口,朝在池塘里扑腾的小男孩吼道。 思齐吓了一跳,连滚带爬游上岸,讨好地朝她笑笑:“小竹姐姐不要这么凶嘛!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这若是动了胎气可就不好啦!” 小竹失笑,朝他脑袋上敲了下,思齐被敲地哎呦一声,抱着头往后躲。 “结巴好了就伶牙俐齿了是吧?敢开姑奶奶我的玩笑,晚上鸡腿不要吃了!” “哎呦姑奶奶!您可别……我错了还不成嘛!这就去这就去!” 他可怜巴巴求饶,一听到鸡腿没有了便吓坏了,连忙拾起鞋子朝书房跑去。 小竹哭笑不得,在后头扶着腰嘱咐:“换身衣服再去!这才五月,也不怕冻着!” 思齐拎着鞋跟她摆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回去房间换了身干爽衣服,这才敢去书房找傅予安。 他正在屋里对着空白信纸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公子。” 思齐行了一礼,走到书桌旁帮他磨墨。 桌边摆着一封拆开的信,思齐探头看了眼,依稀辨出个“夏”字。 “公子居然在写信,自从来了这儿还没见您给谁写过信呢!” 他脸色比之前刚被捡回来的时候好多了,虽然人长得矮小,但后来一问才知道已经十三岁了。 只不过长期吃不饱饭,是以比较瘦小。 所幸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好生补补也能将养回来。 傅予安叹了口气,敛眸小声道:“京中出事了。” “啊?出什么事啦?” “陛下驾崩了。前太子逼宫失败,被……被四殿下带人逼到悬崖边,坠崖身亡。” 祁仞当时那么忙,估计也是为了傅嘉赐的事。 他怔怔地盯着信纸出神,不知要怎么回。 傅阳曜如愿坐上了那个位置,皇后悬梁自尽,珏妃便是太后。 她们都如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么大的事,可是最近还没听说过呀!” 傅予安摸摸他脑袋,笑道:“这信是快马加鞭送来的,泗州离皇城那么远,消息传过来估计得半个月。” “这么久啊……” “嗯。” 来这儿几个月了,小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他让她回去她也不愿,对自己忠心耿耿。 这眼看肚子一天天大了,可不能真让孩子一出生便没了爹啊! 他愁地不行,给夏修也不知该怎么回。 还有就是祁仞……估计很生气,听说越来越不苟言笑,谁若是敢在他面前提起傅予安的名字,一般都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他站起来,咬咬牙还是下笔开始写。 小半年来第一回 给京中联系,这封信夏修收到了肯定会拿给庆王看,到时候说不定会传到祁仞手里。 啊,那要好好斟酌一下措辞。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第八十二章 矛盾 但当初要离开的的是自己,也没告诉他真相,估计现在我有病罢!阴晴不定的。 想了半天,提着笔洇了好几张信纸,也没想好要怎么回。 小竹敲门进来,端着盘点心。 “思齐先下去罢!我和小竹商量些事。” “是,公子。” 他掩门离开,却始终抵不过心中的好奇心。 公子虽说是一直都这样闷闷不乐的啦,但是最近也好歹是开朗了些,怎地收了封信就变成这样了? 还说是京城的事,难不成是小竹姐姐说的那大仇家又找上门来了? 不行不行! 他摇摇头,蹑手蹑脚绕到书房后头,蹲在窗户下小心偷听。 “公子还未想好怎么回么?” “……嗯。” 小竹扶着腰,闻言深叹一口气,说道:“若是不想回,便不回了罢!” “可这是他头一回给我写信,我总要……总得回些什么,他是无辜的。” 虽然这期间他也知道小竹一直在悄悄给李柯互通信件,但自己却是完全跟京中再无往来。 每日便是打理那间书铺,或是画画本,连个朋友都没有,孤孤单单的。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当初冷宫那时候。 “你还是去找他罢!”傅予安说,“孩子都这么大了,再大些便不好舟车劳顿了不是!” 原来小竹姐姐的丈夫没死?!而且怎么听说好像……在京中? 思齐捂住嘴压住惊呼,屏住呼吸仔细听着,不愿落下一句。 “小竹跟您这么多年,是有什么侍候不周的地方吗?您为何一直要赶奴婢走?” 她急切地上前一步,呼吸急促。 虽然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的,但他现在这般黯然神伤的样子,自己若是不看着点儿,这心里可真是睡觉也不踏实!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若是奴婢走了,见到将军,怎么说?” “……” 他被这句话噎住,怔怔立在那儿不知所措。 怎么说,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事情这般复杂,有苦说不出,况且他也根本没找过自己,可想而知是对我有多么失望。 或许这么长时间过去,早就把我从心里踢出去了罢! “罢了罢了。”他摆摆手,跌坐到椅子上,“再说罢!最近你便不要干活了,安心养胎,不然动了胎气就坏了。” “您不说什么赶奴婢走的话,奴婢便不会生气动胎气。” 傅予安苦笑一声,挥手承诺再不说这种话。 思齐在外头听了半天,云里雾里地总觉得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那信既然是京城来的,小竹姐姐的夫君也在京城,那难不成公子之前也是京城人氏? 没听他说过啊! 而且他姓傅……傅……这不是皇室的姓吗! 泗州消息闭塞,傅予安平日又深居简出,就算是有人知道了他的名字也不会往皇室想。 思齐捂着嘴猫着腰离开,被自己的猜想震惊地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公子难不成是什么皇子?还是只是巧合? 他心里百转千回,低着头小心离开,却不料正好撞见从书房出来的小竹。 他三魂吓掉了七魄,被小竹按住脑袋。 “你怎么在这儿?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思齐连忙站好,垂着脑袋不停地绞着手指。 “小竹姐姐我错了!这不还是担心公子嘛!他自从收了那信便失魂落魄的,我看他呆了许久都没想好怎么回呢!” “你这小鬼倒是心细!”小竹笑道,“不过这件事不是你一个小孩该知道的,还是好生去吧今日的大字写了罢!待会儿公子要检查的!” 思齐闻言顿时哀嚎一声,抱着脑袋转身告辞- 庆王府。 “还没有回信吗?” 唐骁一回府,夏修便赶忙凑上去问。 唐骁摇摇头:“没有。你不要着急,许是途中天气不好,耽搁了也说不定。” “可是这都一个月了,再慢也得到了呀!当真是奇怪!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愿意搭理我?” 唐骁揉揉他脑袋,安慰道:“别多想了,明日我再派人去驿站问问。” “那好吧!祁将军就要回南疆了,他在那么北边,唉!” “聚散皆是缘,祁仞既然不想见他,还是不要让他们徒增烦恼了罢!” “那道也是!”他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又说:“可是他俩之前不是很好嘛!说走就走了,安安好奇怪,祁仞也不去找他,想不通。” 唐骁耸耸肩,也不知他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跟祁仞关系亲近,自然是也觉得是傅予安奇怪,不说一声就走,还把自家小公子扔在门口一个多时辰,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保持沉默,不予置评。 期间那名叫小竹的侍女确实是给李柯写过信,但来回就得一个多月,两人总共也没往来过几回。 况且信中也没说什么情况,只说让他们不必担心。 这下好了,祁仞是不担心了,甚至都封心锁爱了!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一道巨大的喷嚏声,被腹诽的当事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王府,正冷着脸看着他。 夏修和唐骁对视一眼,做个闭嘴的动作,乖乖离开。 “你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害我打喷嚏!” 他走上前来,伸胳膊肘捣了他一下。 唐骁苦笑不得,摇头否认。 “来干什么?后天就要走了,怎么,最后想跟本王打一架?” “打什么架!找你喝酒去,我请客,去不去?” 唐骁神情微怔,看他脸色似乎与平常无异,于是便稍稍放下心来。 可别是再跟几个月前那样,喝醉了嚎啕大哭,哭着喊傅予安的名字,上蹿下跳撒酒疯。 唐骁低头微微一笑,搭上他肩:“走!”- 王府屋顶上,两个高大的男人坐在那儿一边吹冷风一边顿顿顿灌酒,说不出是潇洒多一点还是凄凉多一点。 唐骁要是知道他说的请喝酒就是买这么几坛子在这儿喂蚊子,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别喝了!你一会儿要是敢在我王府耍酒疯,本王非得把你捆起来!” “这才哪到哪!你怎么不喝啊!” 唐骁看着身旁一堆的空酒坛,抿嘴不语。
第八十三章 耍酒疯 “敬——月光!”他歪坐着举起酒坛,对着天边圆月豪爽一举。 唐骁简直没眼看。 他手指上什么东西在月光下闪了闪,稍纵即逝。 唐骁定睛一看,好家伙,怎么又把那戒指戴上了! 明明昨日上朝时候好像还未看到。 他思虑许久,还是放心不下,于是指指他的手,问:“这戒指……我以为你扔了。” 当初确实是扔了一回的,只不过没几天便又被他自己找回去了。 当时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还牢牢刻在唐骁心中,简直是人间惨剧。 祁仞闻言冷笑一声,抬起手亲了亲戒指,冷然道:“戴着他是为了提醒自己,感情,只会影响本将军拔剑的速度!” 这时下边一个小厮来通报:“王爷!泗州来信啦!要给小公子送去还是先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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