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傅晏骁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才回来?!祁仞呢?” “他去灯会了?怎么了?你怎么在府上,没和殿下一起去灯会?” “我去什么灯会我还!予安找不到了!快去把祁仞找回来,还有心情去灯会!” 傅晏骁也吓了一跳,不知他这话是从何说起。 难道太子耐不住性子,终于开始动手了? 还是说这几日行动不都隐秘,被人察觉到了什么? 不管是哪一样,都不是好消息。 “公子!有消息了!” 一络腮胡侍卫回来通报,气喘吁吁地一刻也不敢耽搁。 “找到了?” “回禀公子,没找到殿下,但是有人看到两个带着兜帽的神秘人从王府后门小巷里出来,一高一矮,看身形好像是一男一女。” “他们去哪儿了?” “去雇了辆马车,然后便……没了踪迹。那车夫还未回来。” “去灯会把祁将军请过来,动作要快!”傅晏骁吩咐道,“修儿你别着急,看样子不是出了意外,等祁仞回来我们便一起去将军府看看,是不是她们有事出城去了没来得及告知。” “能有什么事啊说都不说一声!直接让祁仞回府吧,我们去将军府跟他会和。” 夏修眼下比谁都着急,生怕他被什么不轨之人掳走。 傅晏骁比他稍微冷静些,但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于是只好一边安慰他,一边加派人手去查。 祁仞正跟一群公子小姐争那鎏金的走马灯,抓耳挠腮地想谜底。 他戴着面具,王府下人一时没认出来,找了半天发现全场就数他气质卓绝身高腿长,于是便试探着过去叫了他一声。
第八十章 乞儿 来者没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只说是王爷找,让他快些回府。 祁仞记挂着那个灯笼,想先给傅予安搞到手再说,但又怕是宫里出了什么变故,看他这样子好像很着急。 谜语还剩最后一道,台子上那人念出谜面,他顾不得着急的下人,快速思索一会儿便提笔写上了谜底。 夏至——地久天长,我和予安也是这样! 他第一个把纸条交上去,直接使了轻功跃到那摊主前。 侍卫见他还有心情猜灯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算了算了,任务要紧。 “将军……其实是……” 他上前说出实情,祁仞听到后大惊,顿时顾不得什么灯笼了,拔腿便往将军府跑。 跑了两步又折回来,把那灯笼拿了交给侍卫。 “你们给我好生收着!” 万一是什么误会,这灯笼还是得给他留着的- “公子,到了!” 车夫勒马停下,小竹搀着傅予安下了马车。 眼前是全然陌生的城镇,虽没有京都繁华,但到处是人间烟火气,道路干净,小贩走卒人来人往。 他们从京都出发,傅予安出了京城便清醒了些,但也依旧不后悔就这么不告而别。 他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祁仞老死不相往来,小竹看他的样子是不打算留给对方一点能找到自己的蛛丝马迹。 从京都出来那辆马车到了乐州便离开了,他们又重新雇了马车车夫,一路上经停不少,换了不知多少辆马车。 终于到了泗州城,小竹问他还要不要继续北上,傅予安摇摇头说暂且不用。 车夫架着车离开,小竹拿着包袱,一边走一边张望着找客栈。 “抓小偷啊!抓小偷!” 后头有人在大声呼喊,声音渐近,傅予安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一个横冲直撞的乞儿。 身后一群拿着家伙什追赶的壮汉,那乞儿动作灵活地四处逃窜,见缝插针似的从人群中跑到他面前。 傅予安初来乍到,和小竹对视一眼,都没想着管这事儿。 本就是偷跑出来的,还是低调为好。 他正想侧身让开,不料那乞儿却马前失蹄,一个踉跄倒在了他脚边。 傅予安:“……” 是故意的吧! 身后壮汉顿时一哄而来,狞笑着把他从地上薅起来,狠狠扇了个巴掌。 “再跑啊!小兔崽子跑嘞怪快!” 他嘴里说着奇怪的方言,傅予安心头也随着他那一巴掌而忍不住一颤。 估计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瘦小地很,看起来也就七八岁,这么冷的天穿得也单薄,脚腕上一圈青紫,蓬头垢年看不清本来样子。 他于心不忍,自己小时候便是这么被太子一党又打又骂,也是这般无助。 小竹看出他悲恸脸色,无奈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微微福身去交涉。 “壮士手下留情,这孩子偷了你们多少钱?” “留情?这家伙前前后后偷了我家得有一笼包子了!前几回还见他可怜没计较,那这也不能整天来偷啊!” 傅予安心下一送,原来只是一笼包子。 他掏出些碎银子递过去,好声好气商量道:“这钱算是我替这小孩儿赔给你的,壮士且饶他一命罢!” 那几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手足无措起来。 这城中忽地来了这么一个锦衣公子哥,说的还是京城的官话,非富即贵的样子,轻易是惹不得。 他们只当他是人傻钱多的大善人,拿了钱也不想得罪他,只是又恶狠狠地警告了那乞儿一通,这才收了家伙离开。 围观群众见没什么好戏看,也纷纷都散了。 傅予安把那小孩儿拉起来,对方头垂地很低,小声说了句谢谢。 小竹忧心忡忡,低声提醒他不要多管闲事。 傅予安却不介意,蹲下来看着他,温声问他叫什么,家里可还有别人。 “没……没有了……他们……都叫我……叫我小结巴……我还有……一条狗。” 小结巴,果真是个结巴。 他说话磕磕巴巴,畏手畏脚地不敢靠他太近。 “公子你是……是好人,可是我……我没办法,才偷的,我……” “你今年多大了?” “公子!”小竹拔高音调,有些着急,“您不会是想让他来伺候您吧?” 虽说丫鬟小厮是肯定要重新雇的,但这眼前这个……怎么看也不是能干重活的样子。 而且手脚不干净。 傅予安却不在意,摆手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小结巴掰着手指小声回答:“十二……虚岁十三了……我以前……以前读过书的,家里……出了事,所以……” 他话说的清晰,没有那些奇怪的方言语调,说不定以前也是哪家的小少爷。 傅予安无心感慨世事难料,但由衷生出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来。 “愿不愿意给我当书童,管吃管住还给发工钱。” 小竹啧一声,彻底绝望。 完全劝不住。 小结巴求之不得,红着眼重重点了点头。 傅予安这才终于看清他的双眼,很清澈一双眸子。 “把你的狗带上罢!你以前也叫小结巴吗?” 小结巴摇摇头:“我从小……就……就结巴……以前……大约是有名字的,但……没人叫过。” 傅予安牵起他的手,叹了口气道:“那我给你个名字罢!思祁怎么样?” 小竹:“?!” 果真是放不下! 小孩儿很高兴,吸吸鼻子欢呼一声:“我……我懂的!先生说过……是……是见贤思齐,我懂!” 傅予安愣怔一瞬,苦笑一声,点点头:“确是这个,你很聪明。” 小竹跟在后头看着他一脸失落,也不知该不该劝些什么。 不过该劝的路上都说完了,他既然决定离开,心里想必早晚会走出来的。 多说无益。 本来还想着再往北边走,但眼下捡了个小孩,看殿下的意思是暂时先住下。 小竹知道现在劝不动他,只能安排好客栈,让他们先沐浴休息。 将军现在一定很生气,殿下这般不管不顾,也是有苦说不出。 小竹掩上门回到自己房间,百般考虑下还是决定给京都去封信。 以给李柯的名义,这样殿下那边也好交代。
第八十一章 变天 一声惊雷在天边炸响,绵密的春雨窸窸窣窣落下来,空气中混着泥土和语气的味道。 街上行人皆行色匆匆,小贩也收拾摊位避雨。 不远处街边过来一队甲胄士兵,行色匆匆。 行人纷纷避让,不知是哪里又出了事。 “这是御林军?这急匆匆的去哪儿啊这是?” “谁知道?上午我好像就看见有一群魁梧汉子进了城,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呐!” “这……难不成是有人蓄意……” “嘘!这话可说不得!说不得!” 士兵们行色匆匆经过长安街,拐了个弯和另一队会和。 雨水溅在铠甲上,激起一小片的水花。 “将军!”为首的络腮胡男人朝阴影中撑着伞的男人行了一礼,语气恭敬。 男人走了一圈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你们都是我大燕国最锋利的剑,是守卫皇城最坚硬的盾,今日之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众将士齐声高喊,群情激昂。 男人满意点头,又朝首领交代了些什么东西,油纸伞在陋巷中挡出一片干燥天地。 “就先这么办,明日记得……好……” 雨愈下愈大,那将领带着士兵离开,男人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眼里却无半分生机,宛若一个没有感情的俊美神像- 景仁宫。 下人们匆匆进出,皆神色肃穆。 傅阳曜一进去,便闻见好大的一股药味。 他微微皱眉,很快又松开,维持得体悲戚的神情。 “父皇怎么样了?” 他找到珏妃所在位置,跪下低声询问。 珏妃摇摇头,直直盯着床榻方向。 皇后在陛下床前哭得凄惨,哭几声就要咳嗽,自己身子也不是什么强健的。 皇帝瘦骨嶙峋地躺在那儿,俨然是行将就木了。 “你舅舅那边有信儿吗?”珏妃低声问。 傅阳曜点点头,示意都准备好了。 “皇儿……何在?”皇帝声音嘶哑,勉力张开干裂的嘴唇问道。 皇后连忙拉着他的手,附耳过去。 “都在底下跪着呢,陛下您要找哪一位?” 就连前不久被废黜的太子也慌忙从外面赶来,禁足都顾不得了,在殿前闹了一番,现下正跪在队伍最末端。 “让他们都下去吧,朕要和曜儿单独说说话。” “……” 皇后闻言神情几分诧异,随即落寞的点了点头,把众人都请了出去。 果然,陛下已经对嘉赐彻底失望了。 珏妃朝龙床上的皇帝深深望了一眼,挑起手绢擦了擦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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