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也成。”谷梁初道,“孤要理事做主。” 弓捷远虽然未醉,确已觉得疲惫,闭上眼应,“不过数间房子几个人而已,都交给你怕什么的?” 谷梁初将他揽在怀里搂着,嘴里轻声地哼,“说得好听。别个都好管,唯有你是最难缠的。” 婕柔思念兄长远远甚于思念父亲,一见到弓捷远就眼泪汪汪。 弓捷远生怕刘举没听自己的话,回去之后到底说了中毒的事,笑着试探妹妹,“这做什么?大姑娘了还总抹眼睛么?” 弓婕柔抓着哥哥的手臂摇晃,“从前有爹照看你,可以少挂念些,如今却是独自出去当武官了,我自然是惦念极了。” 弓捷远听着她的话音不像知道更多的事,微微放下了心,“哥哥是大人了,也不能总同小时候一样。你在刘府过得如何?可顺意么?” 弓婕柔听哥哥提起婆家,微微露了新妇羞赧,简短道,“还好啊!” 弓捷远看清妹妹是故意藏着幸福的样子,心里突然发慌,他才别过阿辅,某些惊讶还未走远,生怕妹妹恁小年纪也怀孕了,赶紧就问,“身子呢?也爽利吗?” “除了想你和爹,我样样都好。”弓婕柔笑容真切地说,“婆婆性子好,不太约束儿媳,嫂子们也贤淑,没有谁难为我,还经常能去德寿园里看望太后和母亲。重阳节才去登过香山,不憋闷的。” 弓捷远听她还能爬山,松了口气,想着闺阁里的种种人情世故总有继母教导提醒,自己帮不上忙,就没多问,“那比剩你自己在家还好一些。” 兄妹二人凑在一处说了半天的话,多数还是小时候的种种趣事,碰上刘府的倒被二人刻意收敛着,毕竟与从前不一样了。 但见婕柔神色之间并无苦闷隐忧,想事却比之前周全了些,做哥哥的人越发安定,收了观察只留团聚之心,只想好好亲热亲热,未料用过午饭刘家就来车接少夫人回去,哪有给住几天的事? 不好分人伉俪,弓捷远无奈,只能扶着妹妹上车去了,而后略歇了会儿,突然就问弓石,“咱们有多少钱?” 弓石奇怪,“少爷怎么管起钱的事了?” “我要买床。”弓捷远很认真地说,“现在这张实在窄些,自己睡着还好,谷梁初的老宽身子总过来挤,不剩什么地方给我。” 弓石忍俊不禁,“人人艳羡王爷身材健硕,少爷倒像嫌弃一般。买床是甚为难的事?告诉郭全就张罗了。” 弓捷远摇摇头,“师兄手里都是谷梁初的钱,在将府我想睡自己的。咱们是没钱么?” 弓石心说你那几两俸禄不够一副药的,还想分家另算?嘴上不敢瞎讲,硬对付着,“有呢有呢,得看少爷要买什么样的。” “你拿来给我。”弓捷远还没个具体计较,“我自己掂掇着买,有多少钱办多少事。” 弓石假意去取,出来就找郭全讨要,“我是半个铜子没有,说了怕少爷生气,快给一些。还不能太多,不然露馅。” 郭全给他拿了一两多银,笑着嘱咐,“有钱也不能轻易就放小主子出去,他没全好,王爷知道不是闹着玩的。” 弓石觉得受管,回来给钱的时候就做醋道,“这京里的治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少爷还是跟王爷打好了商量再出去。他能把你放倭国去,我们若敢随便就得挨打骂了。要不说不是打小的主子怎么都差一层呢?昨晚我在外面等着,亲眼看见王爷笑呵呵地同那公孙优说话,语气温和得很,真是一样守门不一样的待遇呢!” 弓捷远把这话听在心里,脸上却没有露,晚上谷梁初来时也没什么异样表示。 待再晨起他要出去看床,谷梁初自然惊讶,听他抱怨床窄,好言商量,“今日孤得进宫见父皇去,你再忍上一忍。嗯,要不然今夜换去王府住住,明日再说不迟。” “我没自由的么?”弓捷远歪起些脸问他,“做什么都得被你看着?” 谷梁初哄他,“孤也睡的,一起看看不好?” 弓捷远觉得也有道理,没再坚持,“你也载着我吧!到官署里瞧瞧宋大人。” 宋栖见了弓捷远如见儿子一般,真真地喜形于色,颇有一些不管不顾地说,“不枉老头子识你一场,做得真好,我没什么遗憾的了。” 弓捷远笑,“我在外面也不记挂大人别的,单是想念这句‘老头子’呢!” 两个人对着笑了一通,而后细聊海线的事。 弓捷远说,“但有东倭国在,东面就没永久安宁,那是他们的本性,绝改不了。所以下官海留了些人手在登州,有心建造一只以攻为守的尖兵,已在练着,只要朝廷和韩总兵不加阻挠,再有被迫凫水渡海的时候,必然更稳准些。” 宋栖既喜又忧,“这自然好。只是朝廷么……韩峻还不得听皇上的话?” 弓捷远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所以下官不能躲着,怎么被皇上讨厌也还是得去见一见他。” 宋栖闻言连忙嘱咐,“你不是我,一把岁数活腻歪了,尽没顾忌。小孩儿脑袋金贵,还得知道敬畏君王,见是该见,不能任性。” 弓捷远点头接下老上官的爱护,“宋大人放心,捷远多少学了点乖回来,总得留着头颅才好做事。”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三章完结啦!
第278章 生嫉妒贤侣有情 谷梁初与刚见好的谷梁立说了一堆岁修钱税的事,用心琢磨国事之际也惦记着官署里的弓捷远,生怕他贪快意累着自己,言听皇上要留自己午膳,忙推辞说,“今日就不叨扰父皇。父皇既大好了,明天儿臣专门带瞻儿过来陪父皇用膳。” 谷梁立虽总忌惮儿子精明,却也喜欢他的能干,觉得他一回来身边就很有了生气,闻言甚是高兴地说,“那也好。公公记得嘱咐御膳房明日准备一些瞻儿喜欢的吃食,咱们祖孙三代多待上一会儿。” 谷梁初辞宫出来,果见弓捷远不知时间地待在工部里面,连忙将他揽了回来,还得好言哄他的不高兴,“养伯说的那些苦楚,咱们能少受些就少受些。不是孤总拘着你,总得认真养上几年才成。” 弓捷远觉得几年实在太长了些,却也不忍罔顾谷梁初的一片好心,捺着性子跟他回了王府,因久没入故地,挺有心情地瞧看各处。 刚到书房门口就有一个年轻侍女打帘出来,行万福礼迎接,“衔儿见过王爷。” 弓捷远没料到谷梁初的房里会走出女子来,听这名字十分耳熟,仔细打量两眼,想起是同阿辅一起入府来的宫女,立刻回目看住谷梁初。 谷梁初挥手让去,“吩咐厨房送膳食吧!” 衔儿驱步走了。 弓捷远紧紧盯着那个婀娜背影,似笑非笑似恨还冷地问,“这是得了王爷的抬举么?” 谷梁初不料他竟这样误会,连忙来牵手道,“什么抬举……” 弓捷远哗啦一甩袖子,脸颊跟着红涨起来,狠狠盯了谷梁初两眼,想说什么似的,终没有说,转身就往大门口走。 谷梁初特别见不得他红脸,何况还要走呢?连忙施展身形挡住,好言劝抚,“你想差了。孤并没有想理睬她。” 弓捷远根本不听,只是要走,“我不与你闹笑话,先回将府再说。” 谷梁初伸手就把他给抱住,同时喊梁健道,“快与你小主子分说分说是怎么回事!” 梁健忍不住要笑,“小主子莫闹。府内仆佣不多,王爷又久不在家里,王妃生怕书房和寝殿生虫受潮,特命衔儿姑娘过来看管着些,只此而已。不是属下维护王爷,小主子实在严狠了些,从前阿辅总在这里随便出入,并不见你生她的气!” 弓捷远本已醋海生波,闻言更加怒了,“真是我的不对。” 谷梁初赶紧把他举到书房里去,同时呵斥梁健,“你要劝人还是架火?” 梁健更加要笑,咧嘴转身,“还是属下去看膳食吧!也好叫衔儿姑娘回去歇着,别往这边来惹小主子不痛快。” 午膳安排上来弓捷远的情绪也没变好。 谷梁初耐着性子解释,“是孤疏忽,实在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在意她。” “是我小气!”弓捷远只管别着脸哼,“容不得人。” “捷远不用容任何人。”谷梁初越发好言好语,“孤只有你便很足够。若有意她,哪会等到如今?” “王爷不必说话好听!”弓捷远终于开始翻前帐了,“怎么只有我就足够?一家之主皇王之身,小丫鬟小舅子都得顾念顾念才是道理。你当弓挽没听说吗?久别重逢,从前的狠心也绷不住了,对那公孙优一派温情脉脉!” 谷梁初听他又扯起公孙优来,不再言语,垂着眼睛静坐。 弓捷远自己气了半天,见他一味默然,更恼怒些,“这是假话也没有了?” 谷梁初轻轻地叹,“捷远叫孤说什么呢?谷梁初未能只身有你,总是愧对,凭挑剔吧!” 弓捷远让这话说哑了火,好瘪了会儿脸,十分委屈起来,“你也太会装可怜了?我又为自己不忿,又心疼你,这样难受可怎么办?” 谷梁初听他语气转回来些,立马又把笑容好好贴在脸上,“能怎么办?孤哄着么!这次委实是孤的疏忽——都已回来两天了,早该把她打发明白,不该随便行动刺着捷远的眼睛,难怪会恼。后面绝不再让任何女子来书房了,王府就找不出个小厮来晾书叠被子么?” “小厮也不行。”弓捷远非常霸道地说,“就找不出个张叔李叔王老哥吗?” “好!”谷梁初马上答应,“就照白二哥和倪溪那样的找。” 弓捷远总算舒坦了些,仍旧绷紧了脸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罚你拆好鱼来。” 谷梁初从善如流地去拆鱼,根本未当责罚,当奖赏了。 弓捷远吃了几口东西心又软了,“那个衔儿也是个不得自主的人,好不容易得着机会谋点出路,因为我的缘故再关回后院去也不太对。瞧着她的样子聘婷柔顺,不似太可恶的,总得安排好些。” 谷梁初点头答应,“孤想起来德寿园里还缺一些使用,总是忙这忙那的也没顾得上安排,她既勤快,这两天就送去太后跟前。祖母宽和,又好为媒,能到她身边的都有福气。” 弓捷远闻言心里越发舒坦了些,好好用了些鱼又喝了点汤。 谷梁初觉得他吃得差不多了才又说,“公孙优早已不是孤能管到的人,他现在也很知礼,轻易不来,看容儿时眼睛只在容儿身上,是个舅舅样子。咱们日夜都在一起,莫多疑忌。” 弓捷远其实是忌多于疑,谷梁初何样对待自己,心里怎会不明白呢?正是因为晓得了好,越发要独占了,因此一听这话又不大乐意,起身走一旁去坐着。 谷梁初跟着他说,“稍待一刻就去寝殿歇个觉,路上没少折腾,回来就见这人见那人的,也没好好躺躺,精力用太狠了又要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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