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弥声嗯了一声,眉眼带笑,“你说,我绝对不会怕你。” 裴羡风神色带了一丝杀意与冷凌之色,握住杯子平淡道:“刺杀朝廷命官,但凡被抓到。刺杀之人五马分尸,祸及家人流放或者九族之内为奴,不可重用。” 辛弥声脸色白了一瞬,紧紧抿着唇,错开了眼眸不与他对视。 “被吓到了?”裴羡风轻蹙了一下眉头,朝他坐近,同时右手也抚摸上了他冰冰凉凉的脸。 天气还是很炎热,即使是在傍晚时分,暑气更加令人烦闷。 辛弥声身上一直冰冰凉凉的,怕热的人和他睡在一起,肯定很舒服。 “今夜我陪你一起睡,你别害怕。”裴羡风微微叹气,手指轻轻擦过脸面,“我本不想说的,你自己非要知道。现在好了吧,被吓到了吧?” 他的声音低柔,带着安抚人心的意味。 辛弥声很快就回了过神来,勉勉强强笑道:“是有一些被吓到了,我以前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刑罚。” 他生活在青泽,那里环境宜人,风景更是迷人。族人也不是奢杀的人,相处起来很是令人安心。 裴羡风递了一小杯酒给他,眸光带了丝缠绵的味道,“尝尝?桃花酒不醉人,我只给你买了一小壶。” 辛弥声低头看去,骨节分明,皮肤下藏着脉络分明蕴含蓬勃力量的青筋,青色杯子被他握着,赏心悦目。 辛弥声接过,凑近唇边抿了一口,有点涩,有点甜,酒味不是很浓烈。 细细品尝了一番,辛弥声一口喝完杯子里的桃花酒,嘶哈了一声,眸子顿时就灿如星辰。 裴羡风喝了口劲酒,询问着他口味如何,“怎么样?还不错吧?” 淡淡的酒香味在唇齿间弥漫,辛弥声偏头看他,手中的杯子也伸了过去,“好喝,我还想喝。” 裴羡风失笑着摇头,拿起旁边淡红色的陶罐给他满上,“你第一次喝酒,只许喝三杯,三杯喝完后,可不能再喝了。” 辛弥声紧紧盯着杯子里的酒,凑近看着,对耳畔的话没应答。 裴羡风不轻不重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小酒鬼,和你说话呢,心神都跑进酒里去了。” 辛弥声顿时委屈巴巴瞧他,撇了撇嘴,“知道了,你自己叫我喝酒,如今还不让我喝。” 裴羡风撑着半边脑袋,边喝酒边含笑着看他,似乎是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阿蓝,你爹娘可曾为你定下过婚事?” 辛弥声眼眸微微愣神了一下,摇头,“没有,我家里人说等我遇到喜欢的人,给他们说一声,他们会帮我准备好。” “那你我成亲如何?”裴羡风放下杯子,抬手覆上他的脸,碰了一下他的耳朵。 “我,我想去如厕!”白玉无瑕的脸顿时绯红一片,辛弥声站起身慌乱地往外疾步而去。 * 辛弥声双手藏于背后,背靠着院中的树干,脸上的温度他自己也能感受得到。 心跳声一声高过一声,咚咚咚地跳个不停,浑身有些软绵绵站不住的意味。 辛弥声望着前方神色怔然,在心里问道:为什么裴羡风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会有些喜悦? 想事情想的太深,身边多了个人他都没发觉。 直到令他惧怕的低沉嗓音炸响在耳边,辛弥声才猛然回过神来。 辛弥声手脚无措着,在见到来人时,脸色煞白,“主,主子。” 辛弥声紧紧贴着树干,撞进一双如同深渊的眸子里。 昏黄的光下照耀在他的背后,长身玉立而站,锋利的眉眼冷峻,表情淡然显得矜贵不已。 只是一双眼眸落在身上,辛弥声僵硬着,不知所措。 裴羡风就在里面喝酒,江淮序出现在这里,难道就不害怕裴羡风发现吗? 江淮序逼近他,微微弯腰,言语带着一丝趣味,“瞧你一见到本宫就害怕到缩成一团的样子,怎么?本宫能把你吃了吗?” 辛弥声摇了摇头,嘴唇颤抖着回答,“不,不会。” 江淮序轻笑了一声,偏头看向窗户上映出来的人影,那道人影抬手喝了杯酒,脑袋转过来看向他们的位置。 辛弥声的心突然就重重跳了一下,仿佛跳出了嗓子眼一样。 江淮序语气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含笑道:“辛弥声,如果他知道你是本宫安排的探子,裴羡风会怎么做呢?” “五马分尸。” “砍掉你的手和脚,把你做成人彘。” “或者是,被他丢进军营里,供人玩乐。” “亦或者是,把你扔进南风馆,染病而死。” 江淮序说一句,辛弥声的脸色就惨白一分。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他不愿意去面对的。 江淮序靠近他,手指勾了一缕发丝在手中缠绕着把玩,“辛弥声,我说的这些,你猜有没有先例呢?” 辛弥声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试图寻找一丝说谎的痕迹。 可是没有,有的只是无尽的讽刺和玩味。 所以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裴羡风在他面前是一副温润体贴的模样,可他在其他人面前,就是一个残酷无情的冷面修罗。 江淮序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勾了勾唇讥讽道:“阿蓝……呵哈哈……” 江淮序低低笑起来,声音并没有传出很远,直勾勾盯着惊恐的雾蓝色眸子,莞尔道:“辛弥声,你很喜欢他吗?嗯?” 辛弥声屏住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不,不喜欢。” “是吗?”江淮序手上用力,头皮传来一阵剧痛,辛弥声强忍着,不敢出声。 江淮序看他这副隐忍的模样,心中戾气不但没有消失,反倒是越发的浓重。 但他面上却没有发怒,还是一副看起来平易近人的样子,温婉笑着,“可本宫看你挺喜欢他的,和他有说有笑,连小名都告诉了他,还和他喝酒,今夜你们还会睡在一起。” “阿蓝,你别忘记了,你是哪一边的人。”江淮序脸色阴沉,语气森冷,“你要是敢和他睡,本宫定让人把你做成各种各样的菜食,端上桌供人吃喝!” “阿蓝,怎么还没回来?”正巧在这时,裴羡风的声音从内响起,窗户上映照的人也站了起来,准备往院里走来。 辛弥声眼前有些发黑,而江淮序笑吟吟盯着他,神色暧昧又缠蜷,勾着发丝的手漫不经心缠绕着。 辛弥声瞪大眼睛,嘴唇哆嗦个不停。 江淮序和裴羡风见面,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他会不会按照江淮序说的那些,被裴羡风惩罚? “嘎吱——” 房门被推开,辛弥声心中不知是何种情绪,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第21章 游船 带着浓烈酒味的呼吸洒在面庞上,随即脸颊就被人捧了起来。 辛弥声睁开眼睛,裴羡风柔柔地看着他,眼底带着关切,“脸色怎么这么白?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叫你也没个回应?一个人傻站在这儿做什么?” 一连几个问题砸下来,心里忽然就被一股暖意给包裹了起来,委屈和恐惧齐齐涌上心头,辛弥声才惊觉后背出了冷汗。 雾蓝的眼眸湿漉漉一片,看起来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辛弥声想,无论怎么样。裴羡风永远对他温柔,有他站在自己身边、关怀着他,就够了。 “嗯,怎么哭了?”大拇指擦掉涌出的泪水,裴羡风用脸颊蹭着他,“好了,遇到什么事情跟我说好不好?我帮你讨回来,嗯?” 辛弥声微微摇头,脸色很差,带着一股子鼻音和哭腔,“没,没遇到什么事,就是有些想我爹娘了。” “是吗?”裴羡风低低反问了一句,垂下眼眸遮掩住了眼底里的深色。 捧住脸的手松开,把他冰冷的手握在掌心里,“我想,你现在也不想在外过夜,我们回去吧。” 辛弥声点了点头,垂着头跟在他的身侧。 而这柔情蜜意的一幕,被站在屋檐上的江淮序看得一清二楚。 从他的视线里看过去,每一个动作都尽数收入眼底,再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只觉得刺眼极了。 身侧的两手无意识紧握在一起,直到看不见了人,江淮序才从屋顶上下来。 一下来,他就站在刚刚辛弥声站的那个位置上,背靠着树干。 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影七来时,他还一动不动的站着。 “主子。”影七跪在地上,喊了一声便沉默不语。 江淮序望着他们消失的那个方向,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嗓音低沉带着无尽的杀意和戾气,“你去辅助影一,今年本宫就要裴羡风死。” 影七站起身,抱拳恭敬道:“属下谨遵主子令。” 江淮序转身步入到黑暗当中,影七这才光明正大的看向他的背影。 辛弥声去裴府的这段时间里,太子殿下不知为何总是神不守舍,常常看向裴府的位置发呆。 在影一把关于辛弥声和裴羡风相处的一点一滴如实回答后,身上的气息更加令人胆寒。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人是他自己亲手送去裴府的。 而威胁辛弥声,恐吓辛弥声的人,却也是太子殿下自己。 明明心中有些在意,可总是冷言冷语,让辛弥声更加惧怕他。 等看不到人后,影七悄然往裴羡风离开的方向走去。 辛弥声这边,他被太子殿下威胁,给吓得不轻。走了一路,脸色还没恢复过来,裴羡风想起出府时辛弥声说的话。 带他去找了游船,包下一艘游船带着人去散心,裴山南和影一一人坐在后头,一人坐在前头。 裴羡风半倚在船沿上,牵着辛弥声的手去感受河里的柔软,偏头噙着笑,“怎么样?现在还难过吗?” 辛弥声右手放在下巴处,恹恹地摇头,带了点失落,“裴羡风,我没有难过,我只是有一些害怕。” 害怕被五马分尸,害怕被做成人彘,害怕被丢进军营和南风馆。 那些残忍的现实他不想去想,但江淮序说的话一直萦绕在脑海里,他不得不去想。 裴羡风摸着他冰冰凉凉的肌肤,河面反射出来的昏黄光芒在他面庞上闪烁着明灭。 “阿蓝,我不知道是谁对你说了什么。但我想,你不必去信他。”裴羡风眸光垂落在河面上,有些失神。 “不管对其他人如何,只对你一人就好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去在意其他的人?”裴羡风微微偏头,望着他垂落的眼。 长睫像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扑闪扑闪的。 辛弥声歪着脑袋,对上裴羡风温润的眸子,弯唇嗯了一声。 * 翌日一早。 辛弥声还在睡梦中,就被人捏着鼻子叫了起来。 辛弥声半睁着眼,胡乱拍打着作乱的手,嘟囔道:“裴羡风,我不想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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