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公公答道:“晏先生,陛下每隔十日都会给侯爷送封手信,今日到了时间,奴才想小侯爷这才来的。” “明白了。顺便让埋伏的人都撤了吧,对小侯爷来说,没有必要,他可是我的朋友,我得好好招待他。” - 晏修站在齐皇床上,手上托着一碗粗粮,他睁着眼睛,只有鼻子里呼出几口气,短短几日,就老态龙钟了不少,皱纹爬满了满面。 “那些奴才实在是不像话,懒得竟然都不给陛下吃东西了,该死。”说着,晏修坐到他身边,挑起一勺粗食,送到他嘴边,他张了张嘴,但晏修立即收回了手,笑道,“臣忘了,先该给陛下试毒的。” 晏修吃了这一勺粗食,刚咀嚼了两口,还没下咽皱起眉头面露厌恶之色,将那口饭吐在他的脸上,“这东西难吃极了,配不上陛下的锦绣御口,臣去吩咐御厨重做。” “留、留……下……”他有气无力地念着,晏修转过身来,笑道,“臣明白了,陛下是换了口味,不过想吃这碗饭,不过陛下得先起来,小侯爷来了,陛下得报个平安不是?” 另一头,宇文琪在外头偏殿候了半天,临近年底,他急着赴宴个酒局,却被父亲交了这种差事,跺着脚不耐烦地使唤太监催了好几次,才见晏修走进房中,把皇上的信交给了他。 没想到这一趟还能见到晏修,他自然是欣喜不已,要去的宴席顿时也忘到九霄云外了,拉着他的手坐到炕上,直勾勾地看着他说个不停。 “晏子!你可想死我了,好久没见,你被皇上调走了,都不找我喝酒了,让我好想一通。” “我才不相信,这段日子你是新欢在怀,早就把我忘了。” “没有!真没有!那些庸脂俗粉怎么比得上你?我对你是一心一意,你还不知道吗?” 晏修看着他着急得摇头晃脑的模样,低头就笑了起来,似是被他逗笑了。如此宇文琪的胆子也大了几分,干脆凑到他那头,将他搂在了怀里。他的身子软软的,有股从没有闻过的香味,从衣领下的脖子溜出了几分,他的整张脸几乎贴了他的肩上,放肆地闻个不停。 “你身上好香,跟屈子说的香草美人一样,这用的是什么香?能不能赏我嗅个明白?” “如此无礼,你不怕太子殿下了?” “什么太子殿下?我快憋死了,求美人儿跟我好上一次,我死了都愿意!” 紧接着宇文琪将他按在榻上,火急火燎地在脖梗上乱亲了起来,手上脱下了他的披风,又要来解衣服,晏修打了一把他的手背,笑道:“别闹,再闹我叫人了。” “你叫啊,我就不信你舍得。” “我是说真的,太危险了,这儿随时都有人进来,万一传到太子耳中……我也是身不由己,别拖累了你。你也知道太子这人,脾气一上来,谁都拦不住,他想要我,想杀我,都是一句话的事。” “那不在这儿,我们出去找个地,别让太子知道,我知你担心我,我会小心行事的,好不好?你就答应我吧!” 他见晏修突然神色凄然,长长叹了一口气,此时倒不敢放肆,晏修的冰凉手指滑过着他的脸庞,晏修继续说:“我求你一件事,你若答应,我就跟你好。” “你尽管说,我一定帮你。” “你今儿回去千万别说见了我,这信是皇上亲自给的。你可知不只是太子?侯爷更是把我看成眼中钉,恨不得灭了我,我如今的处境艰难,也不知道还能活几日,要是让他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我就死定了……” 宇文琪怒得拍着大腿,骂道:“我家那老头就是糊涂了,脑子有点毛病,逮谁都看不顺眼,放心,我绝不会说的。” “你真好。”晏修这才重新笑了,然后解下身上的香囊,塞到了给了他的手心中,“等下次我寻了空出来,我让竹枝去传信,我们去个隐蔽的地方,谈天喝酒,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他被晏修撩拨得晕头转向的,应声就接了,同时摘下自己的贴身玉佩给他。晏修看那玉佩,雕着两只雄鹰,知是他祖传的玉佩,又是微微一笑,将玉佩挂在脖子上收了。 作者有话说: 新年第一更!新年快乐!
第70章 违心之事 元怀安每日都是无所事事,尽管年关将近,宫中皆是忙忙碌碌,但他把所有的政事都丢给丞相们处理,自己则一个人窝在养鸟的暖阁里,袖中笼着空空的蟋蟀罐——尽管屋内很温暖,里面的蟋蟀却还是没能熬过冬日,死在了下雪的那天。 说来也怪,他养过的蟋蟀,从未活过冬天。元怀安亲手将它们都埋在了雪中,眼睁睁白雪像寿衣一样覆盖住了两只蟋蟀小小的尸体。 倒是小镜子怕他一个人伤感,给他张罗了许多新鲜玩意来,放出漂亮花火的鞭炮,能走来走去的木头人偶,还有许多带插画的小书。元怀安好奇地翻起来了那些小书来,上面写满了风月佳期,他本不喜欢看书,更不喜这些多情软语,他觉得那多是穷酸书生的意淫。但此时在烛灯下,元怀安仔细读着这些才子佳人们的故事,书里的公子与小姐经过许多磨难,总能终成眷属,他将自己想象成那公子,感到了同游为小姐撑伞的喜悦,在渡口久等小姐不至的悲伤,深深地被吸引了进去,他又反复看了好几遍,在这难捱的时候想起了晏修。 当烛火燃尽之时,元怀安抱着书也睡着了。与此同时,他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抚摸着他的手掌,从手心中缓缓抽出书来。被这熟悉的触感惊醒,元怀安下意识便拉住了他的手不放,睁开眼睛,却看不清晏修,只有一片黑暗,漂浮着细微的呼吸声。 “师傅。” 也许是一场梦,像元怀安以前经常梦到的那般,元怀安抱紧了他,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元怀安不久前才从竹枝那儿得知,这其实是一种药香,久而久之甚至有一丝苦涩的气息。 他们彼此依偎着对方,默契似的都未言语,互相亲吻着,解开了衣衫,像以往那样贴着。元怀安自觉做得并不好,手忙脚乱地面对着他,自己很快就到了,也不知他是否满足了,在自己意乱情迷的眼中,他始终很平静,连喘息的声音都很细。 就这么过了平静的一晚,当元怀安醒来时,才知一切并非是梦。晏修并没有离去,而是侧着躺在同一条枕头上,正静静看着他。元怀安却没有昨日的欣喜,不经意打了个寒战,只见晏修整张脸没有任何神情,像是死了一样,除了眼睛还睁着。元怀安看着映在他乌黑眼瞳里的自己,小心翼翼地问他:“师傅,你来……是有什么事找我帮忙吗?” 晏修还是看着他,微微眨了眨双眼才答道:“没有。” “那……”看着他依旧冷淡的模样,元怀安想起晚上的情形,又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今日无论你想问什么,我都会解答的。” “以前我们在一起,你都是装的吗?为了讨我开心?” 这次晏修却回答得很快,“嗯。” “你不必这么做,以后也不必讨好我了。”元怀安看着他的双眼,“前段时间我见到东方祇月了,他点开了我许多疑惑。你说过他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人,他是世外人,我们是局内人……其实我想离开了,去做他那样的世外人,而这里也会有新的主人。我希望自己不是太子,这样我才能面对你。” “我明白。”晏修脸色冰冷,声音却如往日温柔,“你想做什么,便都去做吧。” “那你呢?你要留在这儿等我兄长,还是离开?” 这话一脱口而出,元怀安便后悔了,他感觉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他连大气都不敢出,观察着晏修的反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不会跟他走在一起,互相只会越拉越深,沉沦到无法回头的地方,怀安,可你……还有救。” “让我来救你。” 元怀安见晏修脸上浮出一丝笑容,晏修忽然凑了过来,亲吻过他的脸颊,顺势贴着他的耳边说,“可我爱你,再见了。” 听罢,元怀安如五雷轰顶般浑身动弹不得,眼中含着眼泪,他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看着披上了披风,缓缓推门离开了。不知晏修是因为善良,还是出于同情,怜惜自己这点可笑的软弱,用简单的一句话,就成全了他心里这微小的执念。元怀安这才反应过来,抱着他躺过的地方失声痛哭了起来,那儿依旧残留着苦涩的药香,如梦如幻缠绕着他。 他是燕国人,他不该爱自己。 见晏修从鸟阁出来,小镜子喜笑颜开道:“看样子太子跟晏先生和好了。” “也许吧。” “这样侯爷也就好办了。” 晏修不说话,小镜子惊讶地直跳脚,“您不会没说吧!若没有太子作保,侯爷怎会信我们几个?若他起了疑心,管你是谁,是真的会掉脑袋的!” “我有其他办法,至于太子,你们只需照顾好他,别去给他添什么烦心事了,相信我,没事的。” “师傅的事怎么能叫烦心事呢?” “违心之事,即烦心之事。” 晏修回到了行宫后,在寝宫中,看到齐皇正蜷缩成一团,睡在地上的席子上。晏修用拂尘拂过的他的脸,他打了个喷嚏醒来,一看到晏修,就往后逃去,却狗链勒住了脖子,晏修微微一笑,摸着他的手说:“陛下,今日我们玩个新游戏吧。” 随后晏修解开了他脖子上的链子,“现在陛下可以走了,我数一百个数,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若是我找不到你,我就放了你。” 话音未落,齐皇就往外奔去,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晏修绕着寝宫走了几圈,试着狩猎用过的弓弩和刀剑,最后他选了挂在墙上的一把弓,笑着说:“若是我找到你了,可要小心了,我会杀了你哦。”
第71章 你老了 “陛下往那边去了……” 温公公刚开口,晏修却按住了他的嘴,“别说,我自己来找。” 他的指尖冰冷,一股苦涩的药味,温公公冷得一激灵,唯唯诺诺点了点头。温公公只见他背着一把弓弩,正勒着肩膀。外面的雪下得很大,他就这么踏入了雪中,很快就跟风雪融在了一块,踏着雪便不见了。 待竹枝撑着伞来,晏修早就消失不见了。这下不仅皇上跑了,连晏修都找不着找了。竹枝上跳下窜急得到处寻他,唤他也不应,最后寻到晏修站在一处偏僻的殿外,雪越下越大,都堆在他的脚下。晏修发丝如雪,他一直在等,他没有任何感受,竹枝给他撑着伞,手冻得抖落了伞面的雪,晏修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接过伞,摆手要他下去。 “公子,回去休息吧,他怎么也跑不掉的。”竹枝劝道。 晏修轻声说:“你不懂,我在狩猎呢。我父王说过,好的猎人啊,一定要有耐心,要等着猎物出来。所以你要等,等着他自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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