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调笑陆谨州,叫他做自己的书童,可瞧着陆谨州这身气度,去做书童怕是不妥。 旁人不会以为他是书童,反倒要以为他是少爷呢。 叫宫人取来了两套合适的衣物,二人换好站在镜前,凌奕面色便愈发古怪起来。 一个穿着老气的长袍,却丝毫没有老气之态,反而更添稳重威严之色。 自己换上了那身浅色衣袍,确实有几分像富户家的公子。 只是站在陆谨州身旁,矮了半个头又略显稚嫩的神情来看......不像是管家和公子,反倒像是父亲和长子。 凌奕咬了咬牙,侧头看了眼陆谨州:“陆卿,你笑一笑。” 他总是板着脸,才会显得老气,没准笑起来便显得年轻了。 陆谨州听话的勾唇一笑,凌奕看向镜中的人,面色更是古怪。 温温柔柔看着自己笑的那一幕,竟隐隐有些慈爱的意味。 凌奕倒吸一口气,连忙挪开视线:“来人!给他换身衣服,要年轻些的。” 陆谨州笑了起来:“莫非是臣穿着不好看?” “富户家里的管家,精明贪财之辈,惯会阿谀奉承,见风使舵之辈,与陆卿的形象相差太多。”凌奕盯着陆谨州看了半晌,闷闷开口。 陆谨州摇摇头:“不拿我取乐了?” “不了,陆卿还是同我一样,扮做有钱人家的少爷便好...”凌奕言罢,又补了一句:“我是长兄,你是幼弟。” “陛下忘了?你本就是我的师兄啊。”纵容了凌奕那点小心思,陆谨州淡笑。 凌奕是沾了入门早的光,论年岁,还是陆谨州稍长他两岁,也是他在老师身边待的时间长。
第98章 顽疾 凌奕亲自选了好几身身极显年轻的衣物递给陆谨州,叫他一件件换了给他看。 陆谨州也不嫌麻烦,将那四五套衣物换完了。 “没想到,陆卿穿了浅色衣衫后,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样子。”凌奕看着面前摇着折扇,笑吟吟的陆谨州,眼睛晶亮。 陆谨州抬手将折扇合起,俯身挑起凌奕的下巴:“陛下可喜欢?”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只是陆谨州并非正人君子,反倒添了几分风流。 “喜欢...”凌奕答的有些磕绊。 微微动了动,凌奕挣开了陆谨洲环着他的手臂,轻咳一声:“走吧,早些到碧泉山庄,还能赶上晚膳。” 他没有提前告知皇姐,又带上了陆谨州,也不知会不会太突兀。 “陛下宽心,便是赶不上,不是还有臣在吗。” 二人出行去碧泉山庄之事,在凌奕与陆谨州的刻意行为下,他身边的太监宫女以及护卫几乎知道了此事。 虽是出行,凌奕也不想白白浪费一次机会,而今就等着放长线,钓大鱼。 他没有后宫,先帝宫中除了后妃,多的便是那些妃嫔身边的宫女太监。 宫女好说,可以送出宫去,太监的未来却是凄凉,要在宫中老死一辈子。 便是将太监如宫女一般送走,有着太监的这层头衔,那些人出宫后也会遭人白眼孤苦一辈子。 从前宫中有大小妃嫔,太监们有盼头,期望着有朝一日能攀上个高枝,让自己能在掌权者的施舍下活得好些。 如今后宫无人,盼头是没了。 凌奕深知宫中的那些勾心斗角弯弯绕绕,可是人没有盼头,便容易行错事。 他便做主,将那些多余的太监都打发到了后宫某处地方,开了几百亩田,让他们过上了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日子。 能被送进宫来当太监的,从前也都是苦命人家的孩子,种田自然是基本技能。 如此一来,宫中确实少了不少鸡毛蒜皮的琐事,国库还能多一笔微不足道的粮税。 悄摸出了宫的二人已经坐在了前往碧泉山庄的马车上,禁军也都换了套简单的粗布短打,扮做富商家的护卫。 从京郊往碧泉山庄的这条路从前几乎无人行走,加之三公主几乎从不出山庄一步,因此路险些都要没了。 半年前因着凌奕登基,三公主这个自小和新帝一同长大的姐姐也便成了不少权贵大臣去巴结的对象。 奈何三公主一个也不见,推拒的久了,那些人吃了闭门羹,也便只送礼不来人了。 “子慎可还记得,上回来这里时,你......”凌奕话音未落,便从车窗外探进了一柄长剑。 凌奕瞪大眼,看着那直直朝着陆谨州刺去的长剑,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便用手去挡。 外头的禁卫此刻才反应过来,众人一拥而上,将那人制住压在了地上。 陆谨州一把握住凌奕的手,鲜血蔓延而出,已染红了一大片。 他本想说些什么,却因着看见了那一大片血红,早已是面色苍白,语气虚浮:“陛下...” “别看了,你闭眼。”凌奕知道他的隐疾,便笑着开口:“只是皮外伤,无碍,贼人已被制住了。” “陛下!已拿下此人,臣等无能,望陛下降罪。”外头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禁军都非等闲之辈,此人能越过禁军直接行刺车厢内的人,说明是个有能耐的。 看上去是条大鱼。 凌奕疼的手臂都打颤,只扯下一片布料草草为自己包扎了一番,才稳住声音开口:“碧泉山庄离此地还有多远?” “再走一里便到了。” “将那人绑起来,先到山庄再行处置。” “是!” 陆谨州闭着眼,手还紧紧握着凌奕的手:“陛下...疼不疼?” “放心。”凌奕点点头,看着一旁眉头紧蹙的陆谨州,突然笑了起来:“陆卿怕血?” 陆谨州手一顿,沉默许久,才点点头。 “为什么?陆卿可不像是胆小的样子,砍头割舌的事儿你可没少做。”凌奕仗着陆谨州闭着眼,便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瞧。 陆谨州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臣也问过郎中,许是...幼时发生了些不好之事,如今已不记得了,自那以后便落下了个见血就晕的顽疾,如何也根治不去。” “原来如此。”
第99章 为了你 凌奕不再追问,而是笑吟吟看着闭目的陆谨州:“早先听陆卿手下的侍卫说,陆大人下朝回府时,车外打闹声震天,他还能在车内熟睡不起,如今想来......” 陆谨州沉默:“......” “莫不是晕在车内了?” “啧啧啧,想不到啊,堂堂陆大人,竟会怕血,难怪从不让人在你面前动刑。” “脸色如此苍白...” 听着耳朵边凌奕的东一句西一句的声音,陆谨州低笑几声:“殿下手不疼了?” “...疼。”凌奕顿了顿,将手往回缩了缩,下巴抵在陆谨州肩膀上:“子慎觉得,这回是谁先耐不住性子,动的手?” “无论是谁,都不该伤了陛下。”陆谨州语气沉沉。 “他们本就是来杀我......或者杀你的。”凌奕轻笑。 还在说笑间,陆谨州忽然握住凌奕的手:“陛下不该去挡那一剑。” “......” “陛下若是出了事,可曾想过凌国会陷入何等混乱的境地。” 凌奕沉默,若他这个新帝没了,必会引起动乱。 底下又没有成年储君,那面临的结果便是被分配到地方的皇子王爷开始兴兵夺权,外患也会接踵而至。 “臣死不足为惜,陛下却不得有失,以后不得如此。” 陆谨州将一切都看得重,唯独不将自己的命当回事。 凌奕总觉着,陆谨州是有几分在盼着自己死的意味,这样便能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赎罪了。 这分明不是他的错,何况..... 凌奕摇摇头:“陆卿说的不对,比起我来,反倒是你更适合坐皇帝这个位子。” “若我不在了,陆卿便承继大位,以你的能力,便是改朝换代,开辟新制,也未尝不可。” 陆谨州皱眉:“我从未如此想过。” “我知道。”凌奕笑了笑:“但是我想你这样做。” “......陛下可知,臣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未来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是你。” “陛下若不在了,臣也不愿独活,为了凌国江山社稷,陛下还是保重自身,否则休说江山社稷,便是臣...陛下也保不住。”陆谨州语气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都是...为了自己? 凌奕压了压唇角的笑意,突然觉得手上的刀口也不那么疼了。 "......罢了,大好的日子,不再谈这些生生死死的,如今局势一片大好,哪里就到了死的地步。" 凌奕说着,将手放在陆谨州眼睛上:“睁眼吧,已经看不见血了。” 感受到手心被睫毛轻轻扫了扫,凌奕蜷了蜷手心,笑着将手拿开。 陆谨州睁眼的一瞬间视线看向了凌奕被布条包裹着的手,当即皱起了眉:“这便是你包扎的伤口?” “...唔,怎么了?”凌奕不解:“已经止血了。” 陆谨州想动手,又想起自己见不得血,只能摇摇头:“罢了,到碧泉山庄再寻郎中来。” 到了山庄后,凌奕才知方才陆谨州一直是在压抑怒气。 那行刺之人已被绑在长凳上,以面巾蒙住口面,而陆谨州则坐在一旁,慢悠悠舀起一瓢水,缓缓浇了上去。 被绑着的瘦长青年剧烈挣扎了起来,却无法挣开束缚。 他见不得血,却有许多不见血还能折磨人的法子。 “背后之人是谁,你们如何得知陛下行踪的?”陆谨州笑着看向长凳上呼吸困难的青年,将他面上的毛巾掀开。 青年猛地呼出一口气,似是活过来一般,剧烈喘了几口气,又沉默下来。 陆谨州不语,又将毛巾盖了回去,重复浇水的动作,直到青年面色涨红,呼吸困难时,陆谨州这才再一次掀开毛巾:“如何?” “我.....我说了,能活吗...” “不能。”陆谨州语气淡淡:“但你能痛快些上路。” “......” 见青年沉默,陆谨州再一次将毛巾拿了起来,青年惊恐的瞪大眼睛,竭力开口:“我说!!!我说...别再动刑了......” 陆谨州挑眉,略有几分可惜的将毛巾丢入水盆,取了一方干净帕子擦干手,才慢条斯理对一旁的禁卫开口:“记下他的口供,事后斩之,不必再报。” 禁卫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是!” “将血污处理干净一并带走,不要污了碧泉山庄的地方。” 听着陆谨州的声音逐渐远去,禁卫这才松了口气,怜悯的看了眼躺在长凳上一脸绝望的青年,冷声开口:“说罢,若是撒谎,陆大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第100章 认亲 陆谨州换了套干净衣物,才去见了凌奕。 “陛下怎可!...”见陆谨州掀帘进来,三公主话头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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