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奕知道,他再怎么说,也无法开解陆谨州,那一条条人命都是在他手中消失的,哪怕非他所愿,也到底还是沾了不少人血。 “若能令两地百姓安居乐业,蛮民不再缺衣少食,彻底归顺我朝,可是大功一件啊。” “何况那翟老将军恨臣如鬼,若老将军班师回朝,与臣撞上,臣这条命怕是难保啊。不如与他错开,臣先去边关" 陆谨州说着,突然靠近:“莫非陛下不愿让臣去立功?” 他哪里是怕翟老将军,分明是念着他是朝中老将,战功赫赫,这才处处退让不与翟老将军计较。 凌奕压下喉头酸涩,摇摇头:“我曾说过,我登基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放手去做,无需担忧。” “陛下放心,便是蛮族姑娘再美丽动人,臣心底也只有陛下一人。”陆谨州抓起凌奕的手放在胸前,语气诚恳。 凌奕这才笑了起来:“蛮族姑娘可不比京中那些大家闺秀,你怕是吃不消。” “臣此去不知归期,陛下若是思念,寻些男宠聊以慰藉,臣也是允的。”陆谨州又笑着开口,只是那眼神,却死死盯着凌奕的面容。 凌奕冷哼:“你倒是大方。” “正室自是要大方些。” 凌奕笑着摇头:“好好好,你最是大方,若是想去,明日就走,朕也乐得清静。” “臣替陛下守疆土,来年回京,陛下可要许臣一件事。” 凌奕点头。 “陛下不问是何事?” “陆卿不懂?皇帝守信,乃是君子之行,若是违背诺言,便是以大局为重,因而许下陆卿的事,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做。”凌奕笑的狡诈。 陆谨州无奈摇头:“你啊...” 起身对着凌奕行了一礼:“臣明日就走,陛下珍重。” 凌奕背过身去,摆摆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去碧泉山庄一行,他怕是早就准备好了。 知道自己快要走了,才拉着凌奕去闲游几日,又整了一出洞房花烛。 凌奕低头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几滴不知名水珠滴在水中,溅起涟漪。 一时间,他竟有些嫉妒那些蛮民,甚至是跟着陆谨州的侍从,嫉妒他们可以日日看见陆谨州。 他不想做皇帝了,当小厮也好,就黏在陆谨州身边。 那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又被凌奕打倒。 他还有朝政要处理。 隐约间像是变成了一罐陈醋,酝酿着酸涩的香气,不舍的情绪弥漫在周围。 今日便是谁来了,都得被凌奕骂一顿。 气闷之间,凌奕挥手刚想将茶杯打翻,又硬生生忍住了。 算了,好似显得他若在意陆谨州似的。 将脑海中纠结的情绪压下,凌奕将全部力气集中在了笔下的奏章上。 陆谨州第一重要,朝政第二重要。 当第一重要的人远在千里之外时,凌奕便只能用第二重要的事来麻痹自己了。 朝臣们这才发现,自从大奸臣陆谨州离开以后,皇帝陛下便愈发勤政了。 才打完一场大仗,即便是胜了,这些日子于百姓而言也是负担。 凌奕便下令休养生息,重农养兵,积蓄良田,推展新政。 一改先前重农抑商的举措,修建商道,开展贸易。 这一项项举措的背后便是繁重的工作量,凌奕事必躬亲,作为表率,朝臣们也不好偷懒。 似乎正是从某个节点后,这位失去了庇护伞的小皇帝才逐渐成长起来。 数年后—— 升官后的徐祁早朝时看着如今龙椅上的陛下,愈发确信了奸臣祸国的想法。 陆谨州在时,陛下勤政爱民。 陆谨州不在时,陛下便是十倍的勤政爱民。 徐祁看着窗外叽叽喳喳叫着的鸟雀,笑着抚了抚胡须:“为了百姓,陆谨州最好一辈子待在那儿,反正他治理的也不错,干脆就娶个蛮族姑娘,安家立业,别回来了。” 徐祁在心中暗搓搓想着,门外便急匆匆传来脚步声。 “大人!大人——不好了——” 徐祁转身挑眉:“稳重些,怎么不好了?" “陆大人回京了!”小厮语气虚弱。 徐祁登时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伸手便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这乌鸦嘴!” 陆谨州进京后便直接进了宫。 他最是遵礼守法,哪怕凌奕下了命令允他直接进内宫,便依着规矩一步步传召等皇帝召见。 “陆大人且再等片刻,陛下今日朝会发了好大的火,也不知传召的人能不能进殿。”一旁的小太监赔笑道:“不若大人先进一旁的小屋内喝盏茶?” 陆谨州笑着点头:“无妨无妨,等一刻也无碍。” “对了,陛下近几日可好?”陆谨州看着面前小太监,笑着问他。 小太监受宠若惊:“陛下甚好,近日因着新提携上来的大人立了功,还...” 小太监话到一半又停住。 陆谨州面带笑意:“怎么不继续说?” 顺着小太监的视线看去,远处一道明黄色的影子直直冲着这里飞奔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乱成一团的禁军内侍。 陆谨州上前几步,是凌奕。 皇帝从未如此失态过,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后,便不顾面前还有三四个与他谈论朝政的大臣,便直接冲了出去。 “陛下...”陆谨州喃喃两句,便被那道明黄色的影子拥了满怀。 凌奕语气沙哑:“终于回来了......” “臣回来了。”陆谨州笑起来:“幸不辱命。” “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
第108章 番外 速速回京 深夜,皇帝寝宫中。 “疼吗?” “...疼。” 凌奕手上拿着金疮药,替陆谨州微微渗出血迹的的手上药。 “有马车可坐,为何非要独自骑马?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陆谨州轻笑:“路遇一幼童立在路中央傻站着,臣不愿伤及无辜,便用力勒住马,一时不察手便被缰绳勒伤了。” “...陆大人真是良善啊。”凌奕咬牙冷哼一声,将金疮药放在一旁。 “何况,一人一骑,星夜兼程,仅需五日便能见到陛下,若是驾马车,怕是一个月也难到京城。” 凌奕心底一酸:“...我很想你。” 声音已带了几分哽咽。 “臣亦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陛下。”陆谨州眼中依旧带着那份熟悉的温柔之色。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一直都是如此。 数年过去,凌奕几乎只在来往奏章中才能窥见几分陆谨州的影子。 不愿耗费人力送信,二人便只在每月来报的奏章中附带几句关切之语,便是只有那几句话,凌奕日日去看,也能倒背如流了。 宫中有陆谨州的厨子,朝堂上有陆谨州的人,便是许多新政律法也都有陆谨州经手办过的影子。 明明人不在京城,身边却都是他的影子。 思念成狂的人影如今出现在了面前,凌奕上前,用力将人抱紧。 陆谨州顿了顿,才拍了拍凌奕。 他在启程之前,向凌奕递了一份奏章,内容仅表达了一个意思。 凌奕若想他回来,他便回来,若想他留在那里,他便留下,后半生为他守着边疆。 他给了凌奕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选择离开他的机会。 只是未曾想,他没等来信件,反而等来了一纸诏书,言语急切,命他速速回京。 或许凌奕真的也有几分喜欢他呢,陆谨州如此想着。 抱着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凌奕才将人放开。 “风餐露宿的,我叫膳房做些膳食,你......” 陆谨州却拉住了想要起身的凌奕:“陛下。” 凌奕疑惑:“怎么了...?” “不必点膳,臣现在,想吃些旁的东西。”陆谨州说着,便将凌奕推放在了榻上,低头吻了上去:“陛下方才抱着臣许久,莫非以为,臣是那正人君子,能坐怀不乱?” “......”凌奕口不能言,只能眨了眨眼睛。 陆谨州笑着抚了抚他的鬓角。 从前瘦弱的只有一把骨头的少年,如今面上也褪去了稚嫩之色。 只是这般将皇帝推倒压下的举动,太过逾越了。 或许是久没有犯上,陆谨州做起来还有些生疏。 被犯上的对象却格外听话,甚至有反客为主之态。 “陛下下旨召臣回京时,可有想过今日?”陆谨州低语。 凌奕沉默片刻,低笑几声:“自然想过,夜夜都想。” “想的是臣,还是在想臣对陛下做的事?” “都想。” 此言一出,陆谨州便笑了起来:“陛下想的人近在眼前,陛下想要臣做的事,是什么?” “侍寝。”凌奕眼中带了几分轻佻之色,伸手,解开了陆谨州头上发冠。 万民之上的天子就躺在面前,妄念成真,陆谨州眼中也多了几分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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