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竟与司岚七分相似。
第16章 见他所见 殷婼在成为梦灵之前是凡人,凡尘寿命终了方才成为梦灵,但凡尘的记忆早在她转世时便已消磨大半,她如今并没有多少记忆。 “我为何要记得你?”殷婼微微仰着头,一袭红衣衬得她高傲如枝头寒梅。 人界九公主,原本便该是如此傲气的。 “你不记得我……”慕白瞬时欺身过来,指尖钳制住殷婼的下巴,逼得她正视自己,“但你却记得他。” 在梦灵苏醒的第一眼,诞生于这世间之时,可以选择一段曾经忘却的凡尘记忆,殷婼不记得慕白,却记得她心有所属。 很明显,殷婼并没有选择慕白。 凡尘不过匆匆百年,但慕白与殷婼在魔界相伴数百年之久,却始终没有消磨她的执念。 “慕白,松手!”殷婼眼底薄怒,施了灵力逼退慕白。 红衣随灵力微动,殷婼敛下所有情绪,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模样。 “尊上已然回归了。”她道,“你所谓的魔尊之位,不过是为尊上铺路,这一点,你,还有慕家家主都清楚。” “所以……”殷婼淡淡地看了慕白一眼,“不要再对尊上出手,否则不仅是我,慕家亦是不会放过你。” “哦。”慕白看似玩笑般应了一声,约莫是谈及正事,他觉得有些无趣。 慕白耸了耸肩,显得很是不在意,“总归你和慕阙都希望司岚坐上那个位置,无所谓,那我便让给他好了。” “不过……”慕白挑了挑眉,眼底略显冷色,“这魔尊之位,他可得坐稳了。” - 殷婼是一个时辰后返回助厄殿的。 她与慕白说的话司岚都听见了,只不过司岚对魔界不甚了解,并不明白她所言为何。 殷婼猜到了司岚的疑惑,甫一进殿便跟司岚详细地说了一遍魔界的势力分布。 “……魔界十二城,便是我说的那般。不过,其余十一城尊上皆无需担忧,唯有一城,尊上需得放在心上。” “慕家。”司岚肯定地道。 “不错。从前魔界有魔尊在,是由魔尊统领十二城,但自上任魔尊陨落后,魔尊之位空置数千年,十二城各司其职,便以慕家为首。如今慕白成了明面上的魔尊,魔界的势力便愈发向慕家倾斜。” “但好在,慕家家主慕阙,是站在尊上这边的。” 提到慕阙,司岚便有些不解,其实自他知晓自己的身份以来,他便感觉慕阙对他的态度很是奇怪,有时亲和,但有时又毫不在意,让人捉摸不透。 “我始终不明白,慕阙为何坚持要我登上魔尊之位?” 按理说,慕白是慕家独子,由慕白接手魔尊,慕家的势力才会进一步扩大,但慕阙却一反常态,似乎根本就不想慕白登顶,而是执着地要让司岚回归魔界。 “因为尊上体内的先魔族血脉。”殷婼双手交叠,施术在司岚心口虚虚一握,揪出一个几近透明的图腾来。 “这是?”司岚侧过视线,便见得那图腾随着他的视线变化,逐渐繁复,最后形成一道又一道梵文。 这梵文,竟与代表着魔尊身份的面具上所刻梵文一模一样。 “先魔族是上古遗族,起初魔界创始,便是以先魔族图腾为尊,且长公主身份尊贵,因而拥有她一半血脉的你,能调动魔界内所有浊气。这,便是慕阙坚持要你接任魔尊的理由。” 因为,没有人比司岚更适合成为魔尊。 先魔族的血脉,生来便是魔界尊主。 “也只有尊上,能实现慕阙……颠覆三界的野心。” 原来,慕阙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司岚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司岚本身修为比之慕阙要低很多,且司岚在北境多年,根本不熟悉魔界的环境,慕阙催促司岚回归魔界,可司岚一旦回归,不熟悉魔界的他便会成为慕阙的棋子。 慕阙要的,只是一个听话,任由他摆布的傀儡。 慕白成为魔尊,尚有修为傍身,不那么容易被慕阙操纵,但司岚即便解开了封印,也因疏于修行,灵力次之慕白。 比之慕白来说,司岚显然更好拿捏。 如今司岚与慕阙的目标大体一致,尚能将计就计,可以后……慕阙始终是一个隐患。 且这个隐患,司岚目前无法根除。 “尊上也无需太过忧心。”殷婼神情自若,“若非不得已,慕家家主不会对尊上出手的。” 至少,也会留下司岚的性命。 “为何?”司岚更为不解了。 殷婼却只是笑了笑,“因为,他曾爱慕尊上的母亲。” “慕阙此人心性难定,行事狠戾,因而爱意也更加偏执。我只是听闻,昔年他对尊上的母亲爱而不得,自此疯魔。尊上的面容酷似长公主,只要并非尊上相逼,他必定会对尊上手下留情。” “我的……母亲?”司岚皱了皱眉,眼底带有几分迷茫。 他身前的图腾似是感受到司岚的思绪,也跟着晃动了一瞬,随后隐入了他的体内。 对于母亲,司岚其实并不熟悉。 司岚自神智初生后,根本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对母亲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于出生那一刻的眷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辨认出母亲的模样,下意识地觉得,母亲定然是喜爱他的。 但其实,他分明对母亲的一切都不了解,也包括她曾经的爱恨情仇。 昔年那些往事,便如同那幅画卷一样,沉淀数千年之久,再难有人问津。 “得知尊上的身份后,我也曾查阅魔界旧史,但……”殷婼有些遗憾地道:“长公主生前所历均不在史书之上,魔界关于她的记载寥寥无几。听魔界的长者说,是她亲手抹去了自己存在的痕迹。” 连痕迹皆不愿留下……司岚忽觉一阵浓浓的悲哀之感。昔年,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或许,这些往事,只有慕家家主能替尊上解惑了。” 闻言,司岚神情稍敛,他指尖抵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上,摩挲着那处的肌肤。 微微发烫的肌肤提醒他,那处曾隐匿着一幅画卷。 那是慕阙交给他的。 或许那幅画卷,更能解答司岚的疑惑。 殷婼瞧着司岚的神情,大抵猜到了什么,“尊上不想说也无妨,总归这是尊上的私事,我不会多问的。”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尊上日后若是想对慕家家主出手的话,为免伤及尊上,我倒是有一个建议。” “除却先魔族血脉,魔界向来以实力为尊,原本按慕白的修为,慕家家主更迭之时应是他继任才对,但如今的慕家,却是慕阙一人独大。慕阙似乎并不想让慕白分权。” “他们父子明面融洽,实则不合已久,我虽不知慕阙以什么拿捏慕白,让慕白至今都不曾反叛于他,但……慕白的心思,并没有那么纯粹。” 殷婼微抬着视线,眉眼难得挂上冷意,“尊上,可以从慕白入手。” - “传信唤我何事?”阴冷的大殿之中,慕白抖了抖并不存在的寒气,头稍侧,露出一个轻浮的笑容,唤道:“父亲。” 慕白如此神情,倒不像是在见自己的父亲,而像是在见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慕阙似乎也习惯了慕白的态度,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慕白的态度,只道:“你去见司岚了。” 极为肯定的语气。 “为何不传音于我?” “我是去见了司岚……”慕白话未说完,他便察觉一道极具压制性的魔气朝他而来。那魔气来势汹汹,却在靠近他眼角时忽而止戈,轻柔地抚过他的双眸。 他眼角一颗泪痣一闪而过。 “呵。”慕白冷笑一声,苍白的指尖触及眼角,恰巧停在先前泪痣闪过的位置。 慕白明白那代表着什么,那是慕阙在他体内种下的印记。 见他所见,听他所听。 “我是去见了司岚又如何?”慕白接着未说完的话,刻意抬高了声音,“可我分明是去寻殷婼的,怎么?我跟殷婼之间的私事,你也要监听吗?” 慕阙冷哼一声,收回了魔气,“管好你的随侍,莫要让她坏了我的计划,还有……” 慕阙少年般的面容在大殿内似是笼上一层柔光,但配上他略显疯狂的神色,偏偏又不合时宜,他道:“护好你的眼睛。” “你只有这双眼,最像她。”
第17章 达成一致 雾气氤氲的内殿之中,因了殷婼那一句不带任何情感的话语,忽地便陷入了死局。 司岚沉默良久,才道:“你的建议我收下了,我会考虑的。” 不管是慕阙还是慕白,对如今的司岚来说都太过遥远,他需得从长计议。 “我知晓尊上的顾虑……”殷婼凝眉片刻,又道:“但我还是建议尊上,先去见一见慕阙和慕白。慕家在魔界的势力盘根错节,兴许已然渗透到了其余十一城中,时间越长,对我们便越不利。不管怎样,尊上还是早做决断的好。” “我知道了,但在见慕阙之前……”司岚触及腕间肌肤,兀自转了话题,“无事了,你先退下吧。” 殷婼悄然看了司岚手腕一眼,到底没再追问,只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待殷婼离开后,司岚缓缓低下视线,他指尖凝着灵力压在了手腕上。 在见慕阙之前,他尚有些疑惑未解。 慕阙曾说过,这画残存了画中人的部分记忆…… 汲取了司岚灵力的画,兴许是被熟悉的血脉唤醒,那画卷腾空而现,缓缓展开。 画中崇山峻岭化为实质,沿着山路往里,是一座充满灵气的小木屋。 木屋应声而开,檀木所做的门吱呀乱晃,在风声与树叶垂落之声中,有人一袭绛色端坐,眉眼弯弯地唤道:“汀烟姐姐,司胤弟弟,还有……” 她双眸中笑意愈甚,好似盛满九天银河。 “司逸哥哥。” “你回来了。” - 祁晓近日有些烦躁。 当然,不止是近日,自他知晓司岚离开西境后,他每一日都会莫名地心生烦躁。 他起初只当是政务繁多,到后来分明是同样数量的文书,他却连批复完所有文书的心绪都没有。 陈词滥调,不知所云。 他冷冷地将好几本文书自青玉案前挥散,四下灵气溢落。 他在那灵气与天光交汇的瞬间,脑海中无端地浮现出一句话。 “你就不怕他心灰意冷之下,离你而去吗?” 那句话好似某种警示,挑着祁晓心间的一根弦。 波澜乍起的疼。 但祁晓很快按下了这种心绪,他闭了闭眼,将视线强制地挪到剩余那一半文书上。 他了解司岚。 司岚在北境自小被人轻视,习惯了卑微至尘埃的日子,这样的人,只要有一丁点示好,便能当作救命稻草,牢牢抓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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