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婼似乎不太愿意提及她与慕白之事,转了话题,又道:“我还未曾问过尊上的打算。” “调理灵力最好是长留魔界,但如此一来,魔界有慕家家主,尊上便避不开魔尊之位,尊上可想好了?” “想好了。”司岚答得没有半分犹豫。 他又想到了前些时日婚典之上,祁晓转瞬即逝的笑意。 凭什么祁晓算计了他两千年,糟蹋了他一厢真心后还能活得自在? “我会留在魔界。”他道。 他要亲手毁了祁晓的自在。 - 西境内,议事殿中灵气浓郁,那是西境王留在此间的表现。 西境王新婚燕尔,本该在侧殿流连才对,但很少人知道,祁晓其实并没有宿在侧殿,不仅是大婚当日未曾留宿,直至如今,他都不曾留宿侧殿。 他一直都在议事殿内。 之所以不回凌云间,是因为凌云间内有司岚在。先前司岚伤了徐芷萋一事风波未平,徐芷萋的兄长还因了此事与他传信,看那传信的意思,只怕徐芷萋伤势再严重一些,她的兄长便要亲自来问罪司岚了。 在徐家看来,左右司岚也只是个出身卑微的殿下,徐家要问罪,态度强硬之下,北境不见得会保全司岚。 祁晓虽按下了徐家的传信,但终究不该再表现出对司岚的看重了。 故而,祁晓从收到徐家传信的那日起,便不曾过问司岚的消息,甚至于,他还对紫衿下令,不允许紫衿近日在他面前提及任何有关司岚之事。 一连数日都是如此。 祁晓都快要习惯居于议事殿的生活了,直至今日紫衿入殿禀报。 紫衿来得匆忙,素来雅致的面容乱了一瞬。 她望着主位之上的祁晓,眼中不乏担忧,“君上,司岚殿下不在凌云间。” “他不见了。”
第15章 算计落空 “他不在西境之内?”在凌云间结界前,祁晓问道。 紫衿摇了摇头。 先前她一直忙于祁晓的婚典,且她离开之前给了司岚传音灵石,她以为司岚不曾传音便是安稳,所以直至婚典三日后才去凌云间看望司岚。 不曾想甫一进入凌云间,便发现司岚不见了。 她起初也以为司岚仍在西境,但她找遍了整个西境却依旧不见司岚的身影,她担忧司岚的身体,这才不顾祁晓的命令,入议事殿禀报。 司岚如今还怀着小殿下,又是那样虚弱的状态,能去何处? 若是出了岔子…… 紫衿光是想想便不能维系面上的得体,眼中隐隐闪过忧虑。 反观祁晓,则是要淡然得多。 他先是凝神感受了一下凌云间内残留的气息,确认司岚已然离开凌云间,这才转了视线,落在凌云间外的仙侍身上。 他像是随口一问:“你守在凌云间外,也不知司岚去了何处吗?” “这……”仙侍支支吾吾半晌,憋出一句,“属下不知。” 先前紫衿来寻人时已然问过仙侍,但在司岚离开那日,仙侍们都醉倒了一片,哪曾见到过人离开?这自然是答不出来的。 再者说,祁晓这两千年来,虽说是允许司岚进入凌云间吧,但看起来又似乎不怎么在意。 从前司岚每每离开凌云间都会跟仙侍或者跟祁晓提一句自己去了何处,但不管是通过仙侍转达,还是司岚亲自说,都不曾见祁晓神情波动。 好似听见了便听见了,可有可无的。 长此以往,仙侍们便忽视了司岚的存在。毕竟,连祁晓本人都不在意,他们又何必操心? 谁曾想今日,西境王居然屈尊来问司岚的下落。 这谁答得出来? “日日值守,却连个人都看不住吗?”祁晓眉眼稍冷,斜了那仙侍一眼。 灵力威压如同苍穹般沉重,那仙侍立时惶恐地跪了下去,“属下知错!” “君上。”紫衿替那仙侍解了围,道:“我已询问过他们,他们不曾见司岚殿下离开凌云间。” “我查探过凌云间内的气息,是三日前留下的,那时正是君上大婚之时。我怀疑司岚殿下许是看到婚典,负气离开西境了。不若君上下一道命令,让我前去北境云阶之上寻一寻司岚殿下吧?” 神界四境互不干预,且司岚所居云阶之上乃是司家一脉,若要寻人,需得祁晓首肯,亲下命令才行。 “不必。”祁晓拒绝了。 他不是没想过紫衿说的这种可能性,但即便司岚心中不忿,负气回了北境,那也只是一时之气。 就像之前司岚消失的那一日一样,就像以往的每一次司岚离开西境一样…… 司岚总会回来的。 司岚那么爱他,两千年的陪伴,绝不会轻易放下。 所以,他什么都不用做。 顶多三日,司岚便会乖乖回到凌云间。到那个时候,他便能看见以往那个听话、懂事的北境小殿下。 即便是利用了又如何?司岚放不下祁晓的。 “他会回来的。”祁晓道。 但事实证明,英武睿智、高高在上的西境王,终究还是算错了一件事。 司岚不仅三日未归西境。 此后整整七日,司岚都没有回来。 - “尊上。”殷婼端着药进入了助厄殿。 这些时日司岚因了灵力不稳一直在清泉中调理,殷婼便寻了些平衡灵力的药物相助于他。 再加上司岚的身份特殊,北境的身份暂时无法暴露,故而照料之事,都是殷婼亲力亲为的。 做这些事殷婼倒是没有什么怨言,只不过她瞧着司岚的面色…… “调理多日,尊上的气色仍是不佳,可是因为心绪郁结?” 司岚将药饮尽,一双眸子毫无预兆地敛了下来,纤长的睫毛垂落在面上,被雾气沾湿,掩去了他从前眼底的笑意。 显得有些落寞。 半晌无言。 殷婼以为司岚是思及与西境王的过往,故而伤情,便想着安慰几句。 “我从前亦是如尊上这般,曾爱慕过一个人,不过爱而不得,凡尘百年,他想必已然枯骨难生。”殷婼轻轻扯开一笑,略带苦涩,又道:“所以我明白尊上的感受,情意剥离,放下总归是痛苦的……” 殷婼顿了顿,不经意瞧见司岚面上的神情似是有些不适,她忽觉先前的话委实多余,“我实是不太会安慰人,尊上见谅。” 话音未落,她便见司岚捂着嘴,转身趴在了石壁上,从背面看似是在忍耐些什么。 待忍过那股难言的恶心感,司岚方才转过身,眼带迷离地看了殷婼一眼,“你适才说什么?” 身体上的不适占据了司岚的全部心绪,他实是分不出心神去听殷婼叙述。 如殷婼所言,或许司岚起初是有些郁结的,但这些郁结比不上他心中对祁晓的恨意,再加上近日,他身体的不适感愈发强烈,根本就没有心思想别的。 “尊上近日,都如此难受吗?”殷婼没有回答司岚的问题,她大抵猜到了司岚的症状是因何引起了。 司岚强撑了一会,而后点了点头。他倒也没有刻意隐瞒殷婼,只是他以为自己能忍一忍,便没有在殷婼替他调理灵力时提及此事。 殷婼神情缓和了下来,她眼底泛上笑意,“尊上无需忧心,这是正常反应。” “大概……因为尊上腹中的孩子特殊,所以这些反应都强烈了些,不过无妨,我明日多加一味药,尊上便不会日日难受了。” 殷婼说着,调动了清泉之中的灵力,取之一丝融入司岚眉心。 有了那丝灵力,司岚好受了许多,待身体的不适缓解,司岚开口道:“其余的事暂且可以搁置,但我日后要留在魔界,便得熟悉魔界的势力,还有……慕家。” 这些时日司岚身体不适,便没有去见慕阙,左右他在魔界,慕阙手眼通天,总会知晓的。 不过他既然要接手魔尊之位,那么早晚都得跟魔界十二城,尤其是慕家打交道,早些了解,他便不至于太过被动。 “尊上想知道,那我便从头说起吧……”殷婼正欲言说,殿内的浊气却忽然躁动了一瞬,有人闯进了内殿。 殷婼立时施下结界,挡去了她与司岚的身形。 “要了解慕家,由我亲口提及,不是更直接么?”慕白嘲弄的声音四散,听着有些冷漠。 不同于先前在西境的融洽,此刻的慕白对待司岚的态度隐藏着敌意,总归,不是什么好脸色。 慕白有意施展的术法使得司岚腹中的孩子有些不安,司岚面色苍白了一瞬,皱了皱眉。 司岚不是没有察觉到慕白的存在,只是自司岚进入清泉以来,慕白便一直守在三百里外,司岚起初还曾疑惑,后来只当慕白是例行公事,便没有插手。 “慕白,你又发什么疯?”殷婼见司岚面色不佳,眼底的笑意彻底散了去,“你若是不满,便冲着我来,做什么要牵连尊上?” “牵连?”慕白嗤笑一声,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殷婼加强结界将声音隔开了去。 “尊上,我离开片刻。”殷婼向司岚投来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便转身同慕白离开了助厄殿。 离开之前,殷婼握着司岚的指尖,施术缠了一丝灵力上去,那是先前慕白曾施展过的传音秘术。 意味着,只要那丝灵力连接了司岚与殷婼,那么从施术开始到结束,司岚便能通过秘术听殷婼所听,见殷婼所见。 这是殷婼对司岚所示的忠诚。 而此时助厄殿外。 殷婼在三百里外停了脚步,她不耐地颦着眉,道:“你不去处理魔界事务,跑来助厄殿做什么?” 慕白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反问:“那你呢?这些时日在助厄殿流连忘返,连你真正的主人都忘了吗?” 听到“主人”二字,殷婼本能地厌恶,当即便面色一沉,转身欲走。 慕白却情绪一转,伤情地开口:“我在此处,等了你十日。” 殷婼脚步一顿。 “慕阙那个老家伙看重司岚,那是他自己的私心。可是殷婼,你跟慕阙不一样,你成为梦灵,苏醒后第一眼见到的人是我,你只能是我的!” 慕白指尖搭在石碑上,过甚的魔气使得石碑不堪负荷,显出了一丝裂缝。 便好似他与殷婼的关系一般,这一丝裂缝终是难以愈合。 “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殷婼转过身来,“慕白,你我初见之时,我便告诉过你,我早已心有所属,不可能爱你的。” “是吗?”慕白指尖捏得泛白,周身魔气愈难自控。 半晌,他冷冷地勾起唇角,直直盯着殷婼,问了一句:“昔年凡尘,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慕白眼中藏着万千思绪,望向殷婼时却又变得寒凉。 那一抹寒凉凌厉了他的棱角,眉眼间恍惚映入一个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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