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近前,司岚才发现,司逸瞧的是一幅画,只不过那画被司逸偶然外泄的灵力挡住了,司岚不曾瞧见那画的内容。 “我此来,是想求父亲赐福。我欲近日远游,想求父亲一缕灵力傍身。” 司岚说完,司逸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 晾了司岚半晌,司逸才开口道:“求我赐福?” 司逸语气漠然,“你是什么身份?有资格求我赐福吗?” 司逸转过身来,神情之上端着威严,习惯地释放出灵力威压。 司逸的修为较之祁晓还要更为深厚,他的灵力威压司岚根本就承受不起,何况司岚现下的身体状况…… 司岚握紧了指尖,咬着牙任凭腹中灵力躁动,也不肯在司逸的灵力威压之下跪拜。 司逸明知司岚的灵力低微,却还是选择释放了灵力威压,这本就是对司岚的羞辱。 可笑分明是亲缘,司逸却如此厌恶司岚。 “我是什么身份……”司岚艰难喘息,“父亲……难道不知晓吗?” 瞧着司岚的反抗,司逸似乎有些新奇,他收了灵力威压,嗤道:“司岚,不要以为你攀上了西境王,便能借他的势力与我对抗。你在西境王眼中,比之蝼蚁更为重要吗?” “说到底,你跟你母亲是一路货色,一样地卑微、低贱!” “你!”司岚气极,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了司逸背后的那幅画。 没有司逸的灵力遮挡,那画中所绘便现于眼前。 绘的是四人相携而行之景,而那画……竟与昔日司岚在魔界所见的画一模一样! 慕阙曾说过,那画上注入了绘画者的灵力与心血,方才能保存数千年之久。 那时的司岚没有细想,可如今瞧见这画,他忽然想到,画中注入的灵力有两道,一道是司逸所有,另一道则是司岚的母亲所有。 司逸现下如此厌恶司岚,可是当初,司逸又为何宁愿注入心血,与司岚的母亲同绘此画? 司岚终究不甘,替自己,也替死去的母亲,问道:“父亲,你有爱过母亲吗?” 是或否,极其简单的一个答案,但司逸却好似受到了天大的侮辱般,愤然地挥出灵力,“放肆!” 那灵力之强,生生将司岚击退至殿外。 司岚后背撞上了殿外石柱,他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世父!”赶来的司幽堪堪接住司岚好让其不至于跪倒下去,她皱着眉望了司逸一眼,神情责怪。 “兄长的灵力世父是知晓的,为何要迁怒于他?您明知道,他受不住您的一击!” 司幽说着,便调动自身的灵力替司岚调息,岂料甫一渡入灵力,她便察觉到了司岚体内的不同寻常。 兄长体内,怎会有西境王的气息? 司幽脑海中的疑问尚未成型,便被司岚伸手推开了。 司岚压下喉间的血腥气,不着痕迹地抚了抚自己的腹部。他随后起身,因了疼痛而微红的双眸深深看了司逸一眼,最后敛下眸中的所有情绪,转身离去。 他早该知晓的,对司逸此人,他本就不应抱有任何幻想。 “兄长!”司幽担忧司岚的身体,本想一同离去,却被司逸叫住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为他求情,他可有感念过你半分?”司逸恨道,“便是只灵宠也会对主人摇尾乞怜,他连灵宠皆不如!幸而这北境不曾交予他手。” “世父!”司幽听不下去了,“兄长是您的亲子!” “他是。”司逸眼中难以抑制地浮现出厌恶。 但他,同时也是魔界的血脉。
第14章 回归魔界 司岚是三日后才回的魔界。 司逸那一击对司岚来说不容小觑,以至于他离开北境后便失了力气,休养了许久方才有灵力施术前往魔界。 不过好在先前紫衿曾以心头血相护,这一次的伤虽使得他腹中灵力躁动,但好歹没伤及孩子。 除此之外……司岚指尖轻点,虚空中立时幻化出一缕跳动的灵力。 “这是……”殷婼瞧着那缕深蓝如火焰般的灵力,微微讶异道:“是前任北境王司逸的灵力?” “嗯。”司岚应声。他前往北境也不是全然为了去受司逸的羞辱,他记得自己去找司逸的目的,而司逸盛怒下的一击正好给了他机会,借此取得了司逸的灵力。 “我还以为,尊上不会走到这一步的。”殷婼眼底隐着一抹心疼,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没想到,西境王当真如此薄情。 “既如此,那尊上随我来吧。” 殷婼走在前头,将司岚引至一座大殿前。 待看清殿名后,司岚眼底一冷,“助厄殿?”他想到了此前在这殿内与慕阙交谈,那些不甚愉快的回忆。 殷婼解释道:“解开封印一事,我的灵力难以办到。但尊上来的巧合,我近日得了一汪清泉,存放在殿内,有极强的灵力凝聚和疗愈的作用,恰好能协助解除尊上体内的封印。” 顿了顿,她又道:“助厄殿曾是前任魔尊所居,如今慕白不在此处,便空置了。先前是慕家家主暂借此殿,日后若尊上想留在魔界,那么这座大殿,可为尊上所居。” 殷婼话中有话,约莫是想试探司岚对魔界的态度。 闻言,司岚轻轻地看了殷婼一眼,眼底情绪不明,显得有些疏离。 这种似是而非的试探总让司岚想起过往那些年,自己因了不确定祁晓的心意而小心翼翼抛出的问话。 他并不喜这种试探,就像不喜曾经卑微的自己一样。 殷婼瞧着司岚的神情,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尊上如今的心性,怎么与前些时日大不相同了? 殷婼这厢疑问还未想清楚,二人已然进入了助厄殿内。 殷婼所说的清泉在内殿之后,石壁围合,占据了很大的空间,几乎是走过内殿,入眼之处便是那清泉的雾气氤氲。 只是雾气,司岚便能感受到体内灵力被梳理的轻快之感,可想而知若是进入清泉,会有多大的益处。 “这清泉,似乎很是珍贵。”司岚停在泉边,漫不经心地以灵力挑起一滴水珠。 那水珠在浊气的包裹下仍无比纯澈,反倒衬得水珠之中的司岚有些压抑。 “是。”殷婼没有多言这清泉的由来,左右历经了何种艰辛才将这清泉移至助厄殿,又是耗费了怎样的灵力维系清泉,诸如此类,司岚都不需要知道。 司岚只需知晓,这清泉能相助于他,这便够了。 - 解除封印的过程并不复杂,且在清泉之中,司岚也不觉得有多难受,他不过休憩片刻,再一睁眼,便听殷婼说封印已然解除了。 “尊上现下感觉如何?”殷婼蹲在清泉旁,双眼之上覆了一寸红绫掩盖,那是她替司岚解除封印时幻化的。毕竟,司岚去衣入清泉,她不该窥见此等场景。 司岚稍稍试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灵力,发觉解除封印之后,他体内的灵力有了很大的变化。 从前他因了司逸编造的谎言,以为自己当真是伤了根基,故而灵力低微,难以升阶。 封印解除后,他的灵力变得十分强悍,且灵力中蕴含着神界与魔界两股力量,一旦施术或者释放灵力威压,便再难掩盖他体内的一半魔界血脉。 魔界,是以浊气修行…… 司岚闭眼凝神,调动了自己体内的魔气,混着灵力往四周探去。 他从前的神识探查范围不大,稍远一些便力有不逮,但如今,即便是百里之外皆不在话下。 且他这一番探查……三百里外,石碑界限处,他感知到了一道魔气。 这气息……是慕白? 他缘何会在那处? “尊上?”殷婼的声音打断了司岚的探查。 司岚收回神识,语气毫无起伏地道:“并无不适。” “那便好。”殷婼松了口气,“解除封印后,尊上的灵力会有很大提升,有了自身强悍的灵力相护,尊上腹中的孩子便不会如之前那般惊惧,这孩子可以自己维系那一半生来灵体之力。” 殷婼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眉尖轻颦,又道:“只不过……尊上体内的灵力本就不够纯澈,混合了一半魔界浊气,这两股力量如今是平衡状态,但我也无从预料,这个平衡何时会被打破。” “而一旦失衡,尊上腹中的孩子便危险了。” 这就是殷婼最担心的,解除封印虽能保护司岚腹中的孩子,但同时也是个不确定的因素,风险极大,若非没有选择,殷婼当真不希望司岚走到这一步。 “在平衡被打破之前,我只能尽量调节尊上体内的灵力,让这失衡之态晚些到来。” 司岚疲惫地靠回石壁,“没有别的办法吗?” 殷婼想了想,沉默须臾,摇了摇头。 司岚指尖搭在腹部,见状无言地侧了视线。雾气氤氲之间,他本就算不上太好的面色笼上一层阴霾,显得脆弱且压抑。 殷婼静了片刻,不甚熟练地安慰道:“尊上,需得宽心。” 司岚也不知听没听见,眼神涣散了一瞬,视线不知落在何处。 “我见这清泉对尊上颇有效用,兴许常用此物能延缓失衡之态,说不定直至孩子出世,尊上体内的灵力亦不会失衡。” 而后,司岚听见殷婼放轻了声音,似是怕他拒绝般,道:“我将这清泉赠予尊上,助尊上调理灵力如何?” 司岚纵然不知晓这清泉如何难得,但观之三界,能凝聚灵力之物少之又少,否则便不会有那么多人在升阶之际灵力停滞。 现下殷婼不过随口一句,便要将此等宝物赠予他…… 殷婼如此不计回报地对他好,这让他不禁想到了祁晓对他的利用。 披着糖衣的假意问候,实则内里早已腐朽不堪。 他下意识便有些警惕,问道:“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殷婼被他问得一愣,随即似是猜到了什么,感慨般道了句:“尊上大抵不记得了。” “我是被慕白强留在魔界的。” 说是强留倒也委婉,实际上,殷婼是被慕白圈禁在魔界的,且因了某些冲突,她和慕白的相处并不融洽。 她虽与十二城城主同等地位,但十二城以慕家为首,她又不曾拥有实权,因而在慕白身边时,慕白从来只将她当作随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五百年前,尊上初入魔界,恰巧为我解了围,自那以后,慕白便未曾轻视过我。” 殷婼素来有恩报恩,他人敬一尺,她便敬一丈,更何况司岚那时的解围,对殷婼来说很重要,在殷婼心中,即便是赴汤蹈火,也是值得的。 不过殷婼所言……司岚回忆了一下,他确实不记得了,约莫只是他随意而为,极小的一件事,殷婼却铭记至今。 “不记得也无妨,我便当尊上收下这个宝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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