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晓自始至终皆不发一言,双眸深重,有着那侍女费尽心思也看不懂的情绪,她讨不了好,便有些不忿,入了殿去。 入殿后,徐芷萋听完她的陈述,轻声笑了笑。 嫁衣如火,让她面上平添一抹妖冶。 “说到底,本宫离正妃不过只差一步。” 而差的那一步,便是司岚。 徐芷萋撑着头,珠帘玉饰倾斜,她指尖上抬,幻化一个酒壶,递给了身侧的另一名侍女。 徐芷萋笑意渐深,“今日本宫大婚,可惜凌云间的仙侍恪尽职守,未能到场观礼,这酒……你赠予他们吧,讨个喜气。” 分明是笑着的,但不知为何,那侍女接过酒时却打了个寒颤。 徐芷萋望着侍女离去的背影,撑着头的指尖放了下来。 她正了正头饰,镜中是一张温婉和煦的脸。 “君上。”她对着镜中低唤。 那一声宛如情人之间的呢喃。 - “各位哥哥。”侍女得了徐芷萋给的酒,借花献佛,冲凌云间外的仙侍笑道:“我家娘娘今日大婚,念及各位哥哥大婚之日仍谨守本分,当值办差,哥哥们辛苦。” “不能去婚典之地观礼,接受赐福,那便聊以此酒慰藉,也算是我家娘娘对各位哥哥的赐福了。” 话说得动听,仙侍们自然是感恩,纷纷道谢。 “多谢娘娘好意。” “娘娘真是心地善良。” “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尽管吩咐!” 仙侍们一句接着一句,说完便领着酒喝了起来。 临走之前,那侍女趁着仙侍们喝酒的功夫,悄然往里间望了一眼。 结界挡住了她的视线。 但隔着结界,司岚却似有感应般,从昏沉中醒来。 他自昨日起便心神不济,现下醒来更是疲累,本想着调息一番,却察觉不对,侧过了视线。 奇怪,今日凌云间的结界,怎么好似薄弱了些? 凌云间的结界是祁晓设下的,共有两道,一道在内,一道在外。内里结界与祁晓相连,且认主,一般不会发生变化,而外间结界却是与仙侍有关,仙侍的灵力会加强外间结界。 若是结界薄弱,那定然是凌云间外的守卫出了问题。 司岚正想下榻去查看,岂料腹中一阵绞痛,将他又按回了床榻之上。 那痛楚来得毫无预兆,简直像要把他全身的灵力逆转过来。 司岚记得紫衿说过的话,但他没想到,这痛楚竟比前些时日在议事殿还要剧烈! 而另一边,侧殿之外红鸾结对,玉石如星点铺就,一路延伸至天之尽头。 大婚将启。 徐芷萋奉扇掩面,额上珠帘轻晃,她余光寸步不离地定在祁晓身上。 自天之尽头投下晨曦微光,笼罩着她与祁晓。 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登天梯!” 礼官高声呼喊,饱含灵力的声音传遍天梯之下百里。 乐声不歇,云雾如潮起,百官跪。 天梯之下是西境各臣与仙侍,重臣也好仙侍也罢,无论是谁,今日都将伏首于徐芷萋之下。 “君上。”徐芷萋动作微顿,扇面落了下来,她伸出手,笑意盈盈。 而祁晓,难得眉眼微弯,也对她回以一笑。 绝色在她眼中暂歇。 祁晓牵过了她的手,踏上第一节天梯。 “哗啦”一声,凌云间内瓷瓶尽碎。 司岚捏紧了床榻,指尖因用力而变得泛白。 他面上由于痛楚,已是血色尽失。 “好疼……”司岚浑身颤抖,抑制不住地轻声哭泣。 哭声又混着痛苦的喘息声,竟有些穷途末路之感。 他从未如此难受过,即便是五百年前那一次伤重,也比不过今日这痛楚三分。 他实是忍受不了,本想去碰紫衿留下的传音灵石,可他现下太虚弱了,灵力又因了腹中的痛楚,根本无从调动,别说捏碎传音灵石了。 心急之下,他摔碎了瓷器。 本以为如此导致的灵力波动能引得凌云间外守卫的注意,但一刻钟过去了,外面的守卫却是毫无动静。 “来人……”司岚用尽全力,仍是声音低弱。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凌云间外哪还有什么守卫,有的只是醉倒一片的仙侍。 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声音。 也包括婚典上的祁晓。 “承,天之洗礼。” 礼官再次高呼。 天际有灵力破出,纯澈的灵力在天梯顶端洒下,尽数融入祁晓和徐芷萋体内。 而天梯之下,红鸾鸣叫,振翅于虚空之中。 那叫声,是在欢庆。 甚至于,整个西境都在欢庆。 有人于典礼上恭贺新婚。 有人于醉梦中安享盛世。 唯有司岚,独自一人承受了本无法承受的痛楚。 那痛楚整整折磨了他三个时辰。 他疼得陷入昏迷,却又生生疼醒。 直至夜幕。 而婚典,也持续至夜幕。 我怕把自己气死,所以!下一章 受就离开了!
第13章 离开西境 司岚已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离开凌云间的,他只记得外面实是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 疼痛过后的身体总是畏寒的,司岚本能地想找一处温暖的所在,只可惜西境之中的灵力就好似祁晓这个人一样,冰冰凉凉的,毫无温度可言。 他寻了半晌,这才靠近了西境如今唯一的,有温度的地方。 那是婚典的所在。 司岚赶到时,大婚已进行至最后一步。 “臣贺君上新婚。” “贺君上新婚。” 在此起彼伏的恭贺声中,司岚于天梯之下,遥遥相望。 他见到了一身婚服的祁晓。 那婚服妍丽,更衬得祁晓容颜绝世。 直至此刻,司岚才后知后觉地醒悟。 原来,今日竟是祁晓的大婚之日。 听闻,大婚之日不能冷着一张脸,至少也该笑一笑,才显得喜庆。 司岚这般想着,视线一晃,他望见了天梯顶端,祁晓面上的笑意转瞬即逝。 即便是一瞬,那约莫也是司岚从未见过的模样。 原来,祁晓还会这样笑吗? 恍惚间,司岚似是回到了他和祁晓初见之时。 他好像明白,他为何会喜欢上祁晓了。 人总是会艳羡那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越是高高在上,越是遥远,便越想得到。 他从前被人轻视,被人抛弃,五百年的日日夜夜,他不知该为何而活,直到遇见了祁晓。 他原本以为,祁晓会是他拥有的,唯一的一道光。追随此人,爱上此人,将会是他的归宿,亦能使他摆脱那些卑微、不受重视的过去。 可是……真心难觅,祁晓终究不是他的良人。 祁晓不会救他。 四周恭贺声依旧,天际赐福的灵力积攒,如雨雪齐降般自天梯顶端洒下。 纯澈洁白的灵力落在司岚掌心。 但下一瞬,司岚便将那灵力碾成了粉末。 事到如今,他不知道他守着这一身倔强还有什么意义。 司岚最后看了一眼祁晓。 隔着将近百里的距离,司岚淡淡地勾唇一笑。 像极了祁晓的凉薄。 - 北境之内,有神官匆匆而来,恰巧遇见了回廊之上的司幽。 那神官紧绷的神情缓了下来,低声道:“君上,臣今日无意之中发现,西境竟出现了灵力赐福。” 那神官唤作明犀,是司幽亲自挑选的,亦是离司幽最近之人。 原则上,神界四境互不干预,这是自神界分境而治之初便定下的规则,但灵力赐福不是小事,通常只有各境君王大婚抑或是登位时才会出现,因而明犀觉得奇怪,便匆匆来寻司幽禀报。 “赐福?”司幽眉头轻皱。祁晓如今在位,不可能是西境易主,那就只有祁晓大婚…… 但是祁晓,他怎么敢大婚! 司幽眸中怒火,咬着牙,“祁晓这个混蛋!” 司幽几步下了台阶,正欲前往西境,迎面却遇见了司岚。 “兄长?”司幽心下怒火歇了一半,在瞧见司岚毫无血色的脸时,另一半怒火也彻底燃不起来了。 “兄长怎么回北境了?”司幽猜到司岚这模样定然是知晓了祁晓大婚,但她不愿让司岚再痛苦第二次,只得问些与祁晓无关之事。 司岚没有在意司幽小心翼翼的态度,直截了当地问:“父亲他现下在何处?” 司岚已有许多年未曾见过司逸了,起初是不敢见,到最后是不愿见,直至如今,他想取得司逸一缕灵力,竟是连司逸在何处皆不知。 “兄长想见世父吗?”司幽面上闪过一丝喜色,她是乐意见到司岚与司逸心平气和地相处的,毕竟,司逸作为世父,待司幽确实极好。 司幽答得爽快,“世父在向极殿,我与兄长同……”司幽本想说她和司岚同去,从前司逸待司岚是何态度北境中人都看在眼底,她不希望司岚和司逸再起冲突。 话未说完,司岚应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司幽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住,终究是连司岚的衣袖皆触碰不及。 司幽面上僵了一瞬。 她身侧的明犀缓和气氛般道:“许是……司岚殿下初回北境,不太习惯罢了。” “并非如此。”司幽摇了摇头,“你不觉得,兄长他好似变了个人吗?” 明犀瞧着司岚离去的方向,赞同般点点头,“确是变了。从前的司岚殿下,不会对君上您如此逾矩。” 别说逾矩了,以司幽的身份,司岚从前是甚少拒绝司幽的。 “本王并不在乎兄长对本王的态度。”司幽眼底难得浮现出一丝落寞,“本王只是……希望兄长能得偿所愿。” 司幽落寞的目光停在司岚离去的方向,最终还是忍不住,施术跟了上去。 而此刻,向极殿内,司岚堪堪入了殿门。 司岚是通过殿外仙侍的传信方才进入向极殿的。 向极殿是司逸如今的住处,想他司岚排骨篜里好歹也是司逸的儿子,却连面见自己的父亲皆没有特权。 如今的司逸早已卸任北境王,没有君王的架子,便是那些低阶神官进入向极殿皆无需通传,却独独对司岚如此严苛。 只怕在司逸眼中,司岚连那些低阶神官都不如。 司岚顿觉有些讽刺。 仙侍将司岚引至内殿便退了下去,宽阔寂寥的大殿中只余司岚和司逸两个人。 司逸约莫是在瞧着什么东西,在离司岚不远处背着身,没有问司岚为何来此,也没有提及其他的,只默默地站在原地,仿佛司岚不存在一般。 司岚眉眼稍敛,他靠近几步,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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