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微怔,望着雪依,眼中充满了不解。 雪依低着头,口中轻轻道:“我……”忽然羞得满脸通红,忸怩不知所措。 绿衣少女问道:“这位小妹妹,怎么了?” 雪依用手绞着衣带,半晌,才呢喃道:“我……我喜欢和……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在一起。” 绿衣少女眉头微皱,望着雪依,心中便已会意,便笑道:“这位大哥哥武功比我好,要他照顾你会更好点,正好我还有事,要告辞了……”说着向阿云一揖,转身离去。 既然她不答应照顾雪依,那便算了,以阿云性格,自是不会多说。阿云宁可自己苦点累点,也不会要求别人什么,不麻烦别人,不请求别人。
第11章 心悦君兮 绿衣少女走了,阿云望着雪依,沉声道:“为什么?” 雪依低着头,没答话,阿云望着她,半晌,叹道:“好,你不说,我要走了。”说着便要离去。 雪依慌了,轻轻道:“因为……因为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话音轻微,几不可闻,若非阿云内力深厚,决不致听到。话音虽轻,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绿衣少女早已离去,但雪依说了这句话,仍是羞得不知所措,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 阿云苦笑,道:“我浪迹天涯,你跟我在一起有什么好处。” 雪依不敢抬头望他,只是轻声呢喃道:“我……我不怕。” 深秋,天湛蓝如拭,静静的躺着几缕白云,一群大雁,排着人字,向东南飞去。 古镇,青石街道,薄薄的铺了一层落叶。秋风萧瑟,行人稀少,道旁树木大都落光了叶子,只留下枝干的沧桑。 一棵枫树,霜叶正红。 风起,地面上的枯叶便纷纷飘起,向远方飞去。一只火红的枫叶,挣脱了枝干,悠然飞起,轻盈飞着,飞呀飞,盘旋了一阵,终于落在雪依脚边。一颗泪珠落在枫叶上,被染成了血色。 阿云痴望着她,娇弱的身子,单薄的衣衫,便似一朵摇曳在风中的小花,凄楚不胜。任他一直都是冷漠无情,此刻也不忍抛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阿云叹了口气,道:“没别的亲人了?” 雪依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下,道:“听我娘亲说我有个舅舅在苏州当官。我爹爹罢官返乡,安置好后,等个一年半载,准备和我娘亲一起回娘家,拜访一下亲人……”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心也沉了下去。 要是自己爹妈还在,那该有多好……雪依的泪,又涌了出来。 阿云微微一笑,道:“我只是问你有没亲戚,你竟连你母亲归宁也说了出来。”顿了下,道,“别哭了,我不会安慰人,你便是哭坏了身子也没人管你……” 雪依忍不住破涕为笑,咕哝道:“又没要你安慰我……” 阿云淡淡道:“我送你回苏州。”说着向前慢步走去。雪依便跟在他身后,这才开心起来,细细黑黑的眉毛笑成可爱的月牙形,小嘴儿微微抿着,明亮的眼眸便似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阿云在前面,背对着她,看不到。 二人向前走着,阿云在前,雪依在后,相距丈余远。阿云没开口说话,雪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一时有点冷场。 雪依犹豫了好久,才轻轻问道:“阿云哥哥,你知道云十三郎的事情吗?” 阿云闻言,身子微微一颤,停了下来,转过身,望着雪依的眼睛。 雪依有些不好意思,羞涩的低下了头,轻轻道:“今天早晨我在客栈里听那些人讲云十三郎的故事,知道他是大坏蛋,而且……而且听他们说,我爹妈多半也是他杀死的。”说到这里,雪依心中难过,声音便低了下去,眼中不禁又溢满了泪水。 阿云望着她,喃喃道:“大坏蛋?嗯,是啊,云十三郎本就是大坏蛋,恶事做尽的大坏蛋。”言语中颇有苍凉之味,说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雪依见阿云发笑,就也不那么难过了,接着道:“是呀,他是个大坏人,不但杀了知州大人,马员外,还有震威镖局这些人,还有……” 说到这里,脸上悄悄红了。 阿云凝望着她,半晌,徐徐道:“我就是云十三郎!” 他,就是云十三郎? 雪依忍不住“呀”了一声,随即连忙摇头,道:“不,不是的,你是好人,云十三郎是大……他不是好人。” 阿云已说他是云十三郎,她便不敢再说云十三郎是大坏蛋了,语气用词也轻了点,便作“不是好人”云云。 阿云敛住笑声,道:“不错,我便是武林视为公敌的云十三郎,一夜间挑了江南七家镖局、四家水寨、两大帮会,因此得了云十三郎的称号。铁剑门天松道人是我杀的,乌沙帮主是我杀的,刚才那位姑娘的师父,栖霞山庄庄主是我杀的,洛阳马员外、潼关徐知州都是我杀的,震威镖局百余人马被我杀得干干净净……” 阿云一口气说了出来,被他杀的人越来越多,有雪依听吕梁双雄说过的,有没有说过的,上到朝廷钦差大员,下至平头庶民,都有被他杀的。有时是为了金钱,有时是为了名望与地位,有时是别人惹上祸端,而有时,仅仅是为了一碗酒…… 雪依越听越惊,最后,望着阿云眼睛,小心翼翼道:“阿云哥哥,你真的是云十三郎吗?不……我不信。” 阿云叹息一声,没有说话。雪依想了下,道:“可是……可是我爹爹一定不是你害死的。” 阿云淡淡道:“不是。”雪依这才松了口气,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那么徐知州的小姐是不是……是不是你害死的?”说到这里,娇羞不胜,连耳根子也是一片红晕。 但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问清楚了,才会安心。 阿云微怔,似笑非笑,道:“你猜呢?”雪依咬着下唇不答。阿云道:“不是。”但却一声叹息。 雪依这才长松一口气,心中这样安慰自己:“他杀了那么多人,多半也有别人做得不对的,而且我爹妈可不是他杀死的,还有,徐姐姐……只要……只要他不欺负我们女孩子就行了。” 女孩子要恨一个男人,不需要理由,但若要为一个男人开脱,总能找到一个又一个理由,而理由,往往会围绕着自己为中心。 良久,阿云忽然道:“我是云十三郎,你怕不怕?” 雪依望着他,腼腆一笑,道:“不怕,你又不会吃了我。” 阿云嘴角一丝微笑,道:“说不定一会儿我就吃了你。” 雪依也噗哧一声笑了,道:“你只喝酒。”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就算……就算你真的是云十三郎,我也相信你是好人,大好人。” 阿云微笑起来,向前走去。这次他走得更慢了些,雪依便能跟在他身边。 原来阿云也会笑,而且笑起来是那样迷人,那样令女孩子心醉。那颗不整齐的牙齿,蛮好看的,雪依忍不住心中一丝笑意,可随即脸上又溢满了忧伤,她心中,终究有些事还放不下,轻轻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的说道:“阿云哥哥,我想再回去看一眼我爹娘……再买一口棺材,不过……不用很贵就行。” 阿云心中明白,点了点头,道:“好。”
第12章 以众欺寡 商洛虽是个小镇,但也有棺材铺,阿云挑了一口上等杉木棺材,又多买些纸钱,备了墓碑,雇了车夫和几个伙计,带着工具,将棺材拉至林清远夫妇遇难之处。却见林清远夫妇的尸身早已被那伙盗贼焚烧得只留下白骨,雪依见此情景,忍不住扑倒在地,失声痛哭,她一弱女子,此刻除了伤心,也不知道如何行事。 阿云自也不去安慰她,找了一处向阳僻静之处,开始挖土,几个伙计得了阿云的银子,便上来一起帮忙,只一炷香的功夫,便挖好了墓穴。雪依此时略微止住了悲声,起身在棺材底上铺好了绸缎,小心翼翼的敛了父母尸骨,有些骨骼较小,应是惨死的那十一二岁丫环,雪依也一并置于棺内,泣声道:“爹,娘,你们在那边好好安息,还有玉儿,照顾好爹爹和娘亲……”说着,又忍不住哭出声来。 阿云与伙计合力用撬杆将棺材架起,安放墓穴之内,便开始封土,坟头平好后,又竖起了石碑,阿云抽出宝刀,在石碑上刻上了“林清远夫妇之墓”,雪依将纸钱都在坟头焚燃。 阿云又取出几大锭银子,给了那几个伙计,要他们初一十五,清明中元多来烧些纸钱,几人见墓碑上名讳,才知道是清廉爱民的林知县,本就敬重,此刻更是纷纷点头答允。 一切妥当,时已近午,阿云决定先抄近路到前面的丹凤城,歇息一下再雇辆马车。雪依自幼身子便弱,此刻又伤心过度,走久了些,额头便微微见汗,微微喘气。阿云也不多说什么,便主动多歇息一下,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雪依能感到一丝温暖。 二人一路东行,走了里许,前面出现一片黑压压的树林。深秋时分,树木大都凋去了叶子,然而林子很密,遮住了视线。 树林中微微传出兵刃交击的打斗声。 雪依听了,心中好奇,却又不好意思开口。阿云微微咳了下,举步向树林深处走去,雪依忙跟上。 走了十余丈远,前面隐隐露出绿色的一抹衣角,阿云心中便已恍然,便又走近了些。 前面一大片空地上,一位绿衣少女正同四名男子相斗,其中三人赫然是适才在商洛客栈里见到的吕梁双雄与那胖子的弟子。另一人是个中年道人,四十多岁年纪,面容清癯,颏下一缕短须,一身明黄道袍,背上斜斜插了一柄拂尘,手执长剑,与那吕梁双雄合斗那绿衣少女。 吕梁派那三人中,胖者使一根粗如儿臂的钢杖,力大招精,杖头呼呼风声。瘦高个软鞭已毁,此刻便空手相斗。吕梁双雄本是一刚一柔,阴阳互济,此刻软鞭被毁去,一套二人合使的厉害招式施展不开,饶是如此,四人以多欺少,以众敌寡,也是稳占上风。那年轻人使一柄长剑,剑术却是平平。绿衣少女头发散乱,裙角沾满鲜血,手中长剑微卷,正自苦苦支撑。 见有人走近,四人加紧了攻势。 那长须道人架开绿衣少女的长剑,高声叫道:“这位姑娘,贫道劝你还是快快弃剑投降,好好交代云十三郎的下落,我们几个男人也不同你一个姑娘家为难。” 绿衣少女形势危急,却丝毫不惧,一边仗剑护身,一边道:“云十三郎的事,我怎么知道?” 那瘦高个道:“狡辩,你分明是和云十三郎一伙的,适才还见你帮他说话,你这贱人,是不是和云十三郎有一腿,是不是云十三郎的姘头?” 雪依一呆,望了望阿云,眼睛眨了眨,意思是说:“人家姑娘因为你可受委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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