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你这是干什么!”他又羞又恼,本能要挣扎出来。 谁知道梁劲风看着麻杆一样,力气倒是大得很,按着他愣是一点动不了。 直到风沙过去,苏常善察觉按着他的手略微松动,这才猛地从梁劲风衣服里钻出一个脑袋来。 他气得面红耳赤,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好一会儿才骂道:“你他妈少把我当女子照顾!” 梁劲风也无措,愣愣解释:“没把你当女子……都贴着胸脯了,怎么会是把你当女子……” 他不说还好,一说苏常善脸又红了一个度,脑子里都是梁劲风衣服里的样子。 他用力拍了梁劲风大腿两巴掌,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瘦得肋骨都突出来了,差点没把我鼻梁砸扁!” 梁劲风当了真,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跟苏常善道歉。 只不过他道歉归道歉,一点没觉得自己错了,跟苏常善小声讨价还价。 “左右你也不认路,背对着坐也没事。我夹着你,不会掉下去的。” 苏常善理所当然要拒绝,却被梁劲风堵住了话头。 他眨了眨琉璃一样的眼睛,可怜巴巴:“你的眼睛一直发红,万一以后瞎掉了怎么办。我又不会把你卖掉,你没必要一直看着前面的。” “哥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苏常善有气无力叹了口气,默许了梁劲风的行为。 之后的路程,只要坐在骆驼上,梁劲风就会把苏常善抱过来坐,久而久之苏常善的厚脸皮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距离。 他们就这样在沙漠上晃晃悠悠,一转眼又过了好几天。 坐在骆驼上,身子随着骆驼踩进沙子里里动作摇摇晃晃。 他们的食物和水都快见底,两人都绷着一根弦谁也不说饿谁也不说渴。苏常善捂着咕噜噜直叫的肚子埋在梁劲风胸口,默不作声抬头打量他的脸,他的睫毛。 睫毛好长,好密,一根,两根,三根…… “哥,”他听见梁劲风叫道:“如果以后你有了荣华富贵,你想做什么?” 苏常善饿的眼前发晕,闻言哼了一声,道:“还荣华富贵呢,能活着回去我就很满足了。” “如果活下去了呢?” 苏常善顺着他的话接道:“如果活下去了,还很有钱……我想都不敢想啊。” 梁劲风嘿嘿一笑,故意逗他:“哥你胆子太小,我就敢想。” 苏常善直起身子,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呦,可厉害死你了……那你想做什么,说来听听?” 久无人经过的沙漠中,好像闲聊都得省着点说。不然能聊的话题早早说没了,那日子可就真没了盼头。 他们已经聊完了过去现在,开始说起了未来。 梁劲风任由他掐自己,笑着说道:“我想找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隐居,每天种种地养养鸡鸭,供自己吃喝就好。闲暇无事就出门游历山水,看看名山大川,放松心情。” 苏常善闭上眼睛,脑子里想象出一幅田园农家的画面,也觉得快乐。 “可我好吃懒做,不会干农活……你收留我,我天天去你家蹭吃蹭喝好了。” 梁劲风顿了一下,试探道:“你不要权力了?不是说要一直向上爬,爬到没人能欺负你的位置?” 苏常善哼笑两声,已经有点昏昏沉沉。 “想要权力不还是为了活命,都有钱了,谁还在乎那些。我又不能娶妻生子,要那么大权力有什么用,好好活着就得了。” “梁劲风,如果我当年能活下去,我就不会进宫。” 他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成为什么权倾朝野的大宦官,他只是想好好活下去罢了。 “那你心甘情愿替太后去天竺求取经文,是因为信佛?” 苏常善翻了个白眼:“不信,信了也没见日子好过。来求取经文是因为不来就会死,这叫人最基本的求生欲你懂吗?”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太后喜欢经文,经文能让我活命,仅此而已罢了,哪有那么高尚。” 就这么一路晃晃悠悠,苏常善埋在梁劲风的胸口逐渐没了动静。 梁劲风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他双手揪着梁劲风的两边衣角,整个人侧倚着梁劲风的胸口睡着了。 他睡着了也不老实,嘴巴像小鱼吐泡泡一样张张合合,隐约说着什么“你心跳好快,不会是生病了吧”之类的梦话。 梁劲风笑了笑,将自己的衣襟敛了敛,罩住了他的后脑勺。 “以后宅子里做了饭,肯定给你留一半。” *** 沙漠中的日子虽然难捱,但为了能换取生机,这罪也不是白受。 苏常善想着,如果剩下的几天路程都像这几天一样平安无事,哪怕饿一点渴一点也无所谓。 只是他向来运气就不好,做事总不会一帆风顺。 一日夜晚,他们照例找了一个背沙的凹陷处,点上篝火闭目养神。 苏常善拿着所剩无几的水囊,象征性地舔了几口,嗑在嘴边过嘴瘾。 “梁劲风,我们还要走几天啊。”他有气无力道。 梁劲风闭着眼,伸手在他腿上拍了拍:“一天,最后一天,很快就能看到城门了。” 这样哄人的语气,苏常善已经连着听了好几天。 梁劲风总能在他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报出一个准确的数字,让他觉得还有盼头,自己不会饿死或者渴死在沙漠里。 这个数字从四天减到一天,他不知道梁劲风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不得不承认这样计算着日子会让他好受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入秋,苏常善总觉得这天晚上格外凉,情不自禁裹紧了衣物,往梁劲风那边凑了凑。 “你要喝水吗,还有一点。”他递过水囊小声道。 梁劲风的体力在这一个多月的跋涉中也快要耗尽,闻言倦倦睁开眼,伸手要接过苏常善手中的水壶。 他伸手的一刹那,瞳孔骤然一缩。苏常善只觉得整个人一晃,自己几乎飞了起来,被梁劲风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注意力再次集中的瞬间,他发现不远处的浓重夜色中,数十双梁劲风那样的绿色眼眸在黑暗中泛着贪婪的光。 在旁边沉睡的骆驼似乎也觉得不安,睁开眼睛四处打量。 苏常善喉头滚动,艰难地分泌出一点口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梁劲风面色阴沉,手放在腰间,紧紧握着那柄匕首。 “哥,你别动,是狼群。” 霎时间,苏常善犹坠冰窟,身子都凉透了。
第7章 【7】 梁劲风的娘就是死在狼嘴下,他也是狼口逃命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前些日子听到这些的苏常善对狼群有天然的恐惧和愤怒,却不想真的会在这次行程中见到。 还不止一只,是一群。 大约在这样众生平等的炎热荒漠,狼群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们一个个看起来骨瘦嶙峋,阴森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们三个,溢出无止境的贪婪。 “好多只,梁劲风,我们打不过。”苏常善攥着梁劲风的衣摆,颤着声音轻声道。 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亡,可他见过的死亡都是死于人手。 也许是棍棒,也许是毒酒白绫,再或者匕首刑具。 可他从未如此直面过这样的威胁,那种犹如实质的冰凉透过狼的眼睛侵入骨髓,燃起人本性中求生的本能。 在大自然培育出的充满野性的物种之下,人类没有胜算。 苏常善想,明明前几日还在和梁劲风一起想象未来的美好生活,怎么到了现在就真的连活下去都是奢望了呢。 如果可以,他宁愿选择死在宫里,而不是在荒漠上被狼群分食。 一定会很痛,很臭吧。 梁劲风没他这么多想法,在看到狼的瞬间,他似乎整个人都被打了鸡血。分明刚才还疲倦地不想睁眼,这会儿谨慎中却多了几分嗜血,手握匕首,蓄势待发。 “嘘,”梁劲风虚虚拍了下苏常善的手权当安慰,“别怕,死不了,我们命硬着呢。” 苏常善欲哭无泪,心想,我的命和狼牙比起来或许还是不够硬的。 两方在沙漠上无声对峙,似乎谁先动谁就会输,都在等待一个时机。 忽然,身处危险中的骆驼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晃晃身子伸着腿站立起来。 眨眼间,狼群飞速奔来一跃而上。霎时间,两人高的骆驼哀嚎着在沙漠上拼命反抗,跺起砂砾。 七八只灰扑扑的狼张着血盆大口死死咬住骆驼的脖子,恶臭的涎水顺着嘴角的毛发滴答落下,将这片金黄的沙漠染成血色。 他们是冲着骆驼来的。 苏常善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中向这头可怜的骆驼哀悼一刻,对于他用生命换取自己的一线生机表示感激,虽然他可能不是自愿的。 眼见狼群埋头于制服肉多的骆驼,苏常善再次拽了拽梁劲风:“我们偷偷溜?” 没了骆驼,一天的路走两三天就罢了,至少还有命在。 若是没了命,也不用说什么旁的了,一路到西天到还算是个快速通道。 梁劲风点点头,始终面朝狼群,护着身后的苏常善撤步,逐渐绕到沙丘之后。 小山包一样的骆驼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沙。 梁劲风余光中扫过一件金黄色的东西从骆驼身上坠下,登时一愣。 “苏常善,圣旨不在你身上?” 苏常善也傻了,颤颤巍巍摸了摸胸口,艰难嗯了一声。 “方才喝水,我怕弄湿了它,把它放到骆驼身上的袋子里了……” 苏常善脑子飞快运转想着对策,思考如何在失去信物的情况下证明来意,总之少了圣旨不会比少了命更差。 但梁劲风就没这么灵活了。 也兴许是他本就想与狼群一战,报杀母之仇。 苏常善一个愣神,手中拽着的人便跑出去了,只留下了一句:“在这等我,别乱跑。” “!!!” 苏常善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再抬头看看已经快跑到狼群身前的梁劲风,这才反应过来,登时吓得站也站不住了,软着腿大喊。 “梁劲风!你他妈的不要命了!给老子回来!!!!” *** 苏常善这辈子心都没有跳的这么快过,耳朵雾蒙蒙听不清声音,但能清晰听到脉搏的频率和脖子上的跳动连为一体。 眼前的黄沙越来越大,在夜色中混合成一片,如同龙卷风卷起黄沙一般遮蔽视线。 那片黄沙组成的屏障中,狼啸,怒吼混成一片。 苏常善藏在沙丘后,觉得他们或许已经缠斗了几个时辰,可实际也不过一瞬间。 那可是将近十只狼啊,再怎么也不是梁劲风一个小屁孩打得过的。 苏常善最怕死最想活,这时候却又好像突然不怕了,只是觉得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唯一对自己真心相待的孩子为了自己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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