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决定林子轩生死的战争,在外人看来却没有他的一丝痕迹,或许这才是征战的残忍之处,它将极小部分的人推向了荣誉之巅,却让无数的人用生命堆砌起步向高台的阶梯,而林佑熙的父亲,又那么倒霉就是那段阶梯的一份子,或许真的是血脉相通吧,我的心上竟然开始为他隐隐作痛起来。 心上的酸楚没有停留太久,在时间里淡化,然后消失了,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快过去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也都开始望向那条从树林里蜿蜒而出,并聚集了岗哨的大路,因为规定的时间快到了,结果也快揭晓了。 我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来倾听不远处的声响。 咯噔咯噔…… 马蹄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有人策马从林子里跑出来了…… 我激动地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马背上的人! 一双带笑的眼睛神采奕奕,他俯着身子,用力地抽着马鞭,那马嘶叫着跑向了终点。 是楚瑜! 我心上突突地跳了起来! 不对!还有人!
☆、三人对台 就在楚瑜身后几十步远。 霍骁扬鞭从林子里跑了出来,额上贴着些许凌乱的发丝,脸上是一贯冰冷的表情,他跨下的马匹仿佛是发了疯似地奔跑着,速度很是迅速,不一会儿就挨着了楚瑜的马,两个人几乎是并排骑在马背上,简直不分上下! 霍骁又甩下了一鞭子,力道狠准,马匹悲戚地嘶叫了一声,马蹄子奋力地跃了开来。 我倒吸了一口气,眼睛瞪得快要跳出眼眶了。 就在两只马同时逼近终点的时候,霍骁的马犹如歇斯底里的病人一样发狂似地冲了过去,硬是先了一个头,跑过了终点! 紧随其后的是楚瑜的马,他勒紧了缰绳,停住了马步,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霍骁,嘴角浮出了一丝冷笑,邪魅异常。 霍骁的马似乎真的疯了,即使跑过了终点,依然在原地蹦跶着。几个侍卫冲上前去,用绳索套住马首,又缠住了四肢。霍骁面无表情地从马上跳了下来,之后,那匹马也被放倒在地,它全身都在抽搐着,十分痛苦。 我倒是很好奇,霍骁究竟对它做了什么? 不过人们自然不会理会一只马的死活,他们更看重马背上的人!当霍骁和楚瑜在原地站定,向德宗行礼时,场上的掌声雷动。 内监高喊: “九——霍骁——留选——” “六——楚瑜——留选——” 我也愉快地看着他们俩,忍不住鼓起掌来。 有内监将他们所捕获的猎物呈放在一张大大的红木桌子上,我定睛一看,霍骁猎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野狼,脑门上深深地插着一支短箭,可四周一点血迹都没有。楚瑜猎到了一只健壮高大的雄鹿,头顶有一副粗壮美丽的茸角,箭簇横穿脖颈。 我心想,一只可以拔下皮毛做身裘衣,一只可以锯下头角下药酿酒,真是好处多多。 之后是第三名少年,他带着一只金色的狐狸跑过了终点,满头大汗,整个后背都浸湿了,也有些踹。 “五——丁承远——留选——” 接下来,又有一名少年策马跑来,他就吃亏得多了,他身后猎的那只几百斤重的豪猪,实在是够沉的,马儿带着他自己和那只已死的豪猪几乎是疲惫欲死,基本是踱步过终点的! “十七——于泰全——留选——” 两位下马走到霍骁和楚瑜的身边就位时,场下又是一阵掌声,还有叫好声,形势一片欢腾。用现代选秀的话来说,那就是终极对决的四强选手震撼诞生! 连德宗也在位置上拍着手,喜笑颜开,看来对这四个人很是满意。 至于另外四名少年,只有一名在猎杀的时候,不慎坠马,当即就被送到御医那儿诊治了,所幸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精神颇受打击,这个……很正常。其他三名就是技术问题了,要么没抓到猎物(这可不是逮只兔子就完事的),要么就是速度赶不及了,这个……重在参与。 就此,御前会武的最终四名选手终于出炉,我从爷爷那里知道,他们将在三日后的正午进行比武。选出最终胜利的少年,进行封赏。 微风轻轻吹动门帘子。 我和昨天一样,坐在药炉前的小马扎上,熬着凝神压惊的药。账子里此刻坐着今天胜出的四个人,虽然中选,但还是不分程度地受了伤。 于泰全的膝盖进帐的时候,涌出的鲜血把靴子都浸湿了。不过他年纪最大,强忍着疼硬是一声不吭。再来是丁承远,脚背被马蹄子跺了好几下,肿得老高,伤得极其乌龙,是捡起狐狸回身时,被狐臊冲了鼻子的马儿失脚造成的。最后是霍骁,他的手掌被缰绳勒出了一个血道子,不过只需要简单的敷药包扎就可以了。还有一个不算病患的是楚瑜,不过自称浑身酸疼,最后也应其要求为他进行按摩揉捏。 “呵呵,佑熙,我待会儿定将你熬得这碗药尽数喝下,也不枉你这般辛劳。”楚瑜趴在一边的床榻上,兴致绝佳,绝对不像是浑身酸疼的人。 “是么,早知道我多加点水才是。”我从位置上站起来,从抽屉里摸出一些甘草,投进药盅子里。 “我不怕苦。”楚瑜在床榻上笑眯眯地看着我。 “这可不是怕你苦才放的。”我也看向他,一本正经地说。 “是是是,林大夫。”楚瑜弯起了眼睛,带着笑意。 我突然觉得身边一凉,侧脸一看,霍骁不知什么时候也找了张马扎,坐在了我身边,他沉默地看着炉子里的文火。 我好几天没和他说话了,于是乎,就大大咧咧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凑近了说道:“霍骁,你这几场比试真是厉害极了!看得我眼花缭乱!” 霍骁也看向了我,用喉咙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呵”,依然是一副耍酷的样子。 “这三天,你们可以回家么?还是留在宫里。”我问。 “自然留在宫里,放了出去,岂不麻烦。” “那还是住在景严宫么?” “嗯。” 我点了点头,肩上忽然一重,楚瑜也从床上走了过来,随意地搭着我的肩膀,说道:“这次可不像上次那么凑巧了,任你求谁都进不来了。” “我也没想进来啊。”我很诚实地回答。 “是么,还以为你会想来见我呢!”楚瑜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说。 我立刻皱起眉头,朝霍骁那边靠了过去,不想霍骁的脸是朝着我的,我这一躲,竟将一面的脸颊撞向了霍骁,他冰凉的唇瓣一下子碰在肌肤上的触感尤为明显。我吓得又是一闪,最后索xing爽快地站了起来,扑打着蒲扇,说了一句:“我这儿忙得很,你们带伤的还是别处去吧。” 楚瑜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地站了起来。霍骁秉承一贯的迅捷,飞快地站起来后,就大步地走向了离这最远的一处坐塌,背对着我坐下了。 楚瑜挑了挑眉,嬉笑道:“你方才怎么了?用脸砸疼了他么?” “没有。”我没好气地说。 “是么?那你也砸我一下,我也试试。”楚瑜更开心地玩笑道。 我瞪了他一眼,重重地坐回小马扎,继续看火熬药,不理他。 后来楚瑜见自己无论如何调笑,我也不出一声,也识趣地走向了帐子中间,看起了伤势最重的丁承远的膝盖,时不时也说上几句。 我又将注意力放回炉子上,期间也发现了自己的可喜变化,现在的我可以一次xing看着四个炉子,同时掌控四种火候,同时记住四种不同药方!即使是秋天时节的天气,在四丛火焰前晃悠的我,依然出了一额头绵密的汗珠,我仿佛是五十年代里的劳模,热火朝天地工作忙…… “丁公子,你的药。”我端着放着四个碗的托盘,将其中一碗递给了已经包扎好的丁承远。 “哦,好好好……”他接过我的瓷碗,盯着我一直道谢。 “于公子,你的药。”我又转向身后的于泰全。 “啊……哦……有劳……”他和丁承远一样,十分彬彬有礼。 楚瑜不用叫唤,老早就站在我身边,拿起我指定的一碗,仰头就喝了下去,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末了,还呼了口热气,表情明媚的让人感觉他喝了碗热汤面,而不是黑漆漆的药汁。 “霍骁,你的,快喝吧。”我拿起最后一碗,走了几步,递给了坐塌上的霍骁。 他快手接了过去,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将已经空落落的碗,递还给我。也许是速度太快了,他看着我的眼睛,被刚才热腾腾的汤药熏得明亮而又湿润,竟有了些许平时不曾有的温柔,我伸手接过。有些惊讶地说: “你也不怕呛到。” “嗯。不会。”他低头咳了咳。 楚瑜环胸跺到了我们之间,说道:“这三天怕是要被那姓裴的折磨死了。” “为什么?” “竞武比试非同小可,即使三天也要苦练,那姓裴的是我们的教头,整天板着脸,煞星似的,不苟言笑。”楚瑜皱眉摇头。 “呵呵,看来那位裴教头手段了得。”我接话道,下一刻,我仿佛明白什么似地,问道:“裴教头,是不是……” “正是!昨日带你进景严宫的裴语恒。”楚瑜没等我说完,就回答我。 原来他还是他们的教头,难怪可以自如进出,不过看他也就二十岁左右,年纪轻轻竟然身兼数职,真是不简单,难怪一身气度不凡。我再次断定他前途无量,可惜!我不禁为那天没有巴结他几句而扼腕。 “他在想什么?”楚瑜也坐到了坐塌上,疑惑地问霍骁。 “在后悔一件事。”霍骁低沉道。
☆、意外之行 淡淡的桂花一丛丛那地盛放在枝头,在微风里摇曳生姿的同时,也飘香阵阵。 只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没空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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