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裴言澈只后悔当时心软,白白让江席玉现在遭了一通罪。 “好。”裴言澈长叹一口气,自责道:“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江席玉顿时如坐针毡,喝药的手抖了一抖。他知道裴言澈现在对他好,可却没想到他现在对自己迁就至此。但江席玉不敢在同一处地方跌倒两次,爬起来的代价太过惨重。 他在刚进王府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珍珠,这个贱人害他不浅,若换做以前他肯定沉不住气,在见到珍珠的第一眼就上去狠狠扇她嘴巴子,再直接拿把刀了结她的贱命,怎么肯像现在这般,让自己受如此的苦只为陷害她。 “奴婢不委屈,奴婢在王府过的日子就像在仙庭一样。”江席玉扯出一个媚笑,将头倚在裴言澈肩上,讨好道。 “你准备拿那贱人怎么办?” “她也是一心为主,所幸奴婢也没什么事,将她逐出王府算了。” “逐出王府?!”裴言澈不满地皱眉,“会不会太轻了。” “奴婢从前受过许多苦,所以对下人颇为怜悯,还望王爷成全。” 江席玉这番话一出,裴言澈哪有拒绝的道理。只要一想起江席玉曾经在暗香阁经历的一切,他的心就像被剜一样疼。 “好,都听你的。” 看江席玉睡下后,裴言澈走到正厅,太医在此等候已久。 “参见王爷。” “免礼。” 裴言澈抬眼看向太医道:“今日请太医来是为一事。” “王爷请讲。” “本王与王妃情深义重,期盼早得子嗣,你可否开些助孕的药。”话音未落,裴言澈又说道:“药性不必太强,温补即可。王妃是阴阳身,药性太烈伤身。” * 江席玉披着件狐皮大氅站在暴室门口,暴室阴冷潮湿,从里散发出腐败的血腥气,薰得江席玉捂住了鼻。 “你们就留在这吧,有事我会吩咐的。” “这……”士兵面面相觑,王爷说过要寸步不离地保护王妃,他们不敢违抗命令。 “放心吧,她不是已经不能行走,眼也半瞎了吗,我不会告诉王爷的。” “是。”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珍珠蜷缩着的身体往前挪了挪,她睁着只能依稀看清光亮的眼睛,声音沙哑道:“是谁?” 江席玉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脸上是大仇得报的快感。他的声音不复在裴言澈面前的唯诺,反而清清亮亮,一如从前。 “好久不见,珍珠。” 作者有话说: 注:汤镬是古代的一种酷刑,是把人投入到滚汤中煮死的刑罚。 菹醢是把犯人剁成肉泥的一种刑罚。
第九章 【凶手】 “江席玉?”珍珠喘了口粗气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见见故人罢了。”顺便送你上路。 暴室阴冷潮湿,看不清的黑暗角落偶尔传来一两声老鼠的叫声,咯吱咯吱不知是在咬什么东西。 “我就知道你没有失忆。”珍珠冷笑一声,随即又带着点挖苦和得意问道:“怎么样,这环境与你当初住的小屋是不是没什么两样?” 江席玉面不改色拢了拢身上的皮氅,淡淡道:“比我曾经住的地方要好上许多,至少这里不会漏雨。” 珍珠知道自己是个将死之人,几天来的酷刑早已让她生理心理全部崩溃,巴不得有人能赏个痛快。 “要杀要剐随便,别跟我在这废话了。”珍珠认命般往后一靠,身上的脏污与漆黑的墙面融为一体。在王府她也算是丫鬟中的老人了,平日里保养得宜的白嫩十指被上了夹棍,断的紫黑的肿成一片,指甲也全部剥落,只余红彤彤的肉露在外面,看起来甚是可怖。 “不过我说,你费力演这一出戏做什么呢,只要你枕头风一吹,还怕王爷不能把我赶出王府?何必服毒栽赃,累得你还要亲自把砒霜放在我床下作伪证。”女人发出高昂的声音,浑浊的双眼藏着极端到疯癫的情绪,“是不是害怕了啊江席玉,你也知道王爷只是对你一时兴起,所以不敢放肆了吧?” 江席玉闻言不禁发出一声轻笑,“这招对我来说没有用,你以为我还会在乎裴言澈爱不爱我?” 有些错误犯了一次叫长记性,屡教不改那就是活该了。 若是曾经的裴言澈和他说‘爱你’,那江席玉定会高兴得飘上天。可现在裴言澈天天在他耳边重复这句话,他反而觉得厌烦。裴言澈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于江席玉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还没有鸟叫好听。在暗香阁那三年他听多了甜言蜜语,誓言甚至可以摞在他足下当脚踏,当真了就输了。 “当初你说,你去裴言澈侧妃那里服侍是逼不得已,你父亲病了,你需要钱为他治病,是吗?” 听闻此话,珍珠跋扈的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江席玉居高临下看着自己曾经的丫鬟,刚进王府的时候就是珍珠服侍他,那时裴言澈还没有恢复记忆,对于突如其来的身份只是觉得又惊又喜,他握住江席玉的手柔声说:‘玉玉,咱们有钱了,以后你不必再跟着我吃苦了。’ 江家破产后,随着父母的相继离世,江席玉曾经历过一段时间的颠沛流离。他和裴言澈一起住过桥洞,后来还被那里的乞丐一起赶了出去。没有东西吃,饿极了的两人就一起在寺庙关门后爬进去偷吃案桌上的贡品。 日子过得虽苦,但那段时光却是江席玉心中一直念着的甜。 因为裴言澈无论何时都紧紧牵着他的手。 同一批的丫鬟里,江席玉最喜欢的就是珍珠。那时他还不住在小木屋,王府还没装修好,他和裴言澈一起住在小殿。裴言澈忙的时候都是珍珠在陪着他,和他同吃同住,古灵精怪的丫鬟让江席玉很是喜欢,虽说是主仆,但江席玉早已把她当成了妹妹。 可江席玉没想到自己失势后第一个离开他的人就是珍珠。 小姑娘跪在他面前哭得眼睛都肿了,她说她父亲染了重疾,侧妃给了她一大笔钱帮她父亲治病,条件是让她去侧妃殿里伺候。江席玉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还将自己的一件珊瑚手钏给了珍珠应急。那时的他在王府地位甚是尴尬,府里账房不给拨月例银子,他自己也是穷困潦倒。 那手钏是他从江府带出来的,是幼时生辰母亲给的礼物。在外漂泊时无论多苦他都没有当掉那条手钏,如今就被他这么轻易给了一个丫鬟。 珍珠感激涕零地磕头,那夜江席玉还为珍珠的父亲祈了福。 结果第二天,他在王府的泔水桶里发现了那条手钏。 也就是在同一天,江席玉是阴阳身的消息突然在王府里被大肆宣扬开,那对侧妃姐弟更是带了一堆人闯进他的木屋扒了他的衣服,说要亲眼看看双性的怪物。 王府里,唯二知道江席玉双性秘密的只有裴言澈和珍珠。 当江席玉哭着捂住裤子,哆嗦着求他们不要这样羞辱自己时,他瞥见门口的珍珠嘴角抑制不住的笑。 “你背叛我,甚至还帮着别人羞辱我。” “是又怎么样?!”珍珠恶狠狠地咬着嘴唇,“你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平白占了王爷那么久的宠爱,云泥之别的身份,偏自己还没半点自觉,每日巴巴粘着王爷,看了真是恶心!” 啊……原来是妒忌。 江席玉突然很想笑,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爱上裴言澈的代价,如果上天能给他重新开始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在街头带幼年的裴言澈回家。丝丝缕缕的寒意蔓延全身,江席玉拉紧大氅的手越握越紧,他其实很想问问裴言澈,和他做爱的时候难道不会觉得脏吗? “江席玉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被侧妃们欺负,冰天雪地的让你跪在殿前,不给你穿厚衣服,还非逼着你喊够一个时辰的‘是我主动勾引王爷’。一开始你还不肯喊,直到手指都开始冻得泛青。”珍珠的声音变得粘稠,像是在回忆什么美景一般点评道:“真是狼狈至极啊。” 江席玉怎么会忘呢,他被冻得差点死了,裴言澈回府的时候经过他身边,蹙眉扫了一眼便径直离去。他不是被那两个恶毒姐弟打败的,在接触到裴言澈的眼神时,他就已经输了。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被冻死的准备。 他没有勾引过裴言澈,他和小裴是两情相悦。 终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声声地喊着‘是我不知羞耻,是我勾引王爷’,就是从那天起,他不再爱裴言澈了。 他喊尽了自己对小裴的爱,也参破了自己的愚蠢。 “其实我有点好奇,那两姐弟说是突染恶疾而亡,其实应该是被裴言澈给杀了吧。既然他们和从前伺候的人都死了,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江席玉双眼如炬闪着光,唇角勾起怪异的笑,“是不是你和裴言澈求情,说你曾经伺候过我,所以他才饶了你一命啊。” 珍珠闻言冷冷地瞪了江席玉一眼,唇瓣微颤,从牙缝里愤愤挤出一句:“贱人!”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整间牢房回荡着江席玉癫狂的笑声,直到眼角沁出泪珠他才稳了稳情绪,似笑非笑道:“你之前和下人们说过我是从暗香阁被赎出来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我当初被卖去那里也有你出谋划策的一份功劳?” 不等珍珠回答,江席玉看着她明显心虚往墙角缩的样子,唇边的笑意更盛,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裴言澈说他找了我三年,要是他知道府里有个漏网之鱼一直知道我的行踪却没有告诉他,你说……他会怎么样呢?” 听到这里,一股寒意涌上珍珠的背脊,令她顿感汗毛倒竖,周身止不住地战栗。按照裴言澈现在对江席玉的紧张程度来看,仅是不危及生命的下毒就差点要了她半条命,要是被王爷知道这件事,那她岂不是……珍珠越想越怕,无数恐怖的猜想在她心头萦绕,令她想大声尖叫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不怕死,只怕死得不够痛快,白白受折磨。 “汤镬或是菹醢,这是裴言澈为你想的死法。”江席玉看着珍珠面色惨白的样子,话音一转:“念在咱们主仆一场,我送你个痛快的,也算是回报你知情不报、让我在暗香阁受尽折磨的‘恩情’吧。” 狐皮大氅落在地上,江席玉的手清晨时特意用玫瑰汁子泡过,但愿一会儿不会染上什么不该有的味道。 * “王爷,暴室里的贱奴死了。” 裴言澈听罢喝了口茶,“怎么死的。” “她的贴身衣物里藏有砒霜,是自尽。” 裴言澈闻言一顿,茶杯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听得面前的士兵身子一抖。 “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应该说什么。”裴言澈声音淡淡的,尾音略有些低沉,声音不大却透露着一股子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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