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哗然,王爷怎么会娶这样一个男妻进门,不干不净,就连平头百姓娶妻尚要清白人家的子女,更何况是皇家。 珍珠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继续说道:“你们以为王妃比咱们高贵多少?说白了,咱们虽为贱籍,但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可不像江席玉一双玉臂千人枕,王爷也不嫌脏。” 珍珠一向是看不起江席玉的,乱七八糟的人被赶出王府居然还能回来,明知自己做了好几年的妓子还有脸当王妃,“我看他根本就待不长,你们几个也不用尽心伺候,过些时候就该被赶出王府了。”像之前那样,反正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来。 “你别说了!”小丫头听着这些话都替江席玉难受。 江席玉抿着唇,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刚开始接客的时候,无论洗了多少遍澡,他都觉得身上黏腻咸腥,身上尽是洗不净的精液味。 江席玉面无表情走进偏院,下人们一看王妃回来,立刻作鸟兽散,只有珍珠一人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她根本不怕江席玉。 江席玉掠过珍珠,在进屋前偏过头,问道:“我们之前,见过吗?” 珍珠脸色白了一阵,管家严厉的教训过他们这些王府的老人,王妃现在失忆,万不可向他提起从前的事,违者直接逐出王府。 “没、没见过。”珍珠咳了一声,眼神不知道往哪放。 “是这样吗。”江席玉笑了一声,淡淡道:“总觉得你刻薄的样子似曾相识呢。”接着没留给珍珠一点眼色,径直进了里屋。 珍珠吓了一跳,不敢多待,连忙跑了下去。 晚上的时候小丫头为江席玉端来了一碗银耳雪梨,他想起她下午为自己说话据理力争的样子,问了她的名字。 “回王妃,奴婢名叫小眠。” 小眠……江席玉嘴里噙着那两个字,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很好听。” 小眠红了脸,王妃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淡淡峨眉弯作新月,点点朱唇开若桃花,谈笑间柔情无限。这样的美人,哪怕只是看着都会心情愉悦吧,怪不得王爷那么喜欢王妃。 “你下去吧,银耳雪梨有些凉了,去热一热,让珍珠来服侍我。”江席玉将吃了两口的甜品递给小眠,小眠接过,俯身行礼后出去了。 江席玉盯着小眠离去的背影,他记住这个名字了。或许是在暗香阁里的遭遇,江席玉对施予他帮助的人总是想千百倍地回报。这世上,真心帮过他的人不多。 珍珠一脸不耐烦地进屋伺候,江席玉大半夜发什么疯非让她来伺候。她将面前的木质托盘往前一推,“热好了,吃吧。” 江席玉拿起瓷碗,珍珠竟是将整个碗放进蒸锅里热的,碗沿温度极高,江席玉刚一接过就被狠狠烫了一下,指尖立刻红了起来。 珍珠抱着托盘站到一边,嘴角略微勾起。 银耳汤险些被打翻,江席玉将碗放在床边,不轻不重地看了珍珠一眼,那双一贯温润的眼睛里染上了一丝恨意,看得珍珠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窗外的天是深黑色的,云层被裹挟的水分拉得很低,空气像是闷绝窒息了一般,一丝风也没有,鼻尖嗅到晦涩的泥土腥气,快下雨了。 江席玉待银耳汤凉了之后浅尝了几口,他抬眼看向珍珠风轻云淡道:“怎么感觉银耳汤的味道不太对呢,有点淡了。” 珍珠闻言立即阴阳怪气道:“王妃的舌头可真灵,不过是被我热了一下就变了味道,还不如直说我做的没有小眠好吃。” “你下去吧,让小眠给我沏一壶茶,一个时辰后再送来,我乏了,想睡一会。” 珍珠转身就走,嘴里嘟嘟囔囔着:“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一个妓子还把自己当主人了,事可真多。” 不过多时,睡梦中的江席玉只觉得浑身冰冷,胃部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刺痛,他不禁蜷缩起了身子,脸色白的吓人。额头上汗水淋漓,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血气上涌,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只听“噗——”的一声,江席玉竟是生生呕了口血出来! * 深夜,裴言澈刚回府里。那天他朝江席玉发了脾气,当时也觉得不妥,这几日更是后悔,可他又不敢轻易去找江席玉,生怕吓到他。 凉茶还未入口,只见一个小厮一脸惊慌,连滚带爬地跌进主院跪在地上,神色紧张,颤声道:“王爷!王爷不好了,王妃他,他不行了!” “什么!?”裴言澈脊梁一寒,惊愕道。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碎片飞溅,裴言眉头紧蹙,澈连忙起身向偏院奔去。
第八章 【‘好久不见’】 当裴言澈走进里屋看到满嘴是血、手臂无力垂在一边的江席玉时,整个人双腿一软险些跪在门口。他从来没有一次像这么紧张,手心里全是汗,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似的,脑袋里嗡嗡作响。 “玉玉……” 裴言澈猛地扑在江席玉床头,手指颤抖着伸上前凑到床上之人的鼻前。 还好,还有呼吸。 裴言澈嘴唇泛白,扭过头大声斥道:“郎中呢?!” “回王爷,已经派人去找郎中了。” 裴言澈从身上摸出一块精致的金牌,此物乃皇家身份象征,宫门已下钥,裴言澈把金牌扔到贴身侍卫手中吩咐道:“骑我的马去宫里接太医!” 暴怒的男人转身握住江席玉的手,那手不似平常温暖,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体温更是低的吓人。裴言澈的十指向掌心蜷缩,奋力攥紧拳头,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胸膛中翻滚着强烈的怒意,还夹杂着一丝难以遏制的恐惧,两者几乎是同时涌动而来,令他粹不及防,手足无措。 明明早上他还偷偷来看过熟睡的江席玉,怎么他就出府一晚上,回来之后江席玉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王妃的?!” 裴言澈眼珠红了个透,双眼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要喷出火来,如雷鸣一般的声音吓得满院子的仆人同时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裴言澈越想越怕,无数种可怕的念头在他心头缠绕,就像一条剧毒冷血的毒蛇向他亮出獠牙,让他倍感绝望。 先前小厮去找的郎中到了,年迈的老医生腿脚倒是快,迅速上前号脉。 “大夫,他怎么样了,可有生命危险?”裴言澈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床上的江席玉突然打了个冷颤,吓得裴言澈也是一惊,想上前搂住他又怕耽误郎中诊脉,整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是毒。” 郎中观察了一番痰盂里的呕吐物,从木箱里掏出布包,施以梅花针,又写了药房让小厮下去煎药,“幸而所食不多,不然这么长的时间耽搁下去,就算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听到王妃中毒,一屋子的仆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敢说话。王妃怎么会中毒,谁会在王府里给王妃下毒啊!王爷性格阴晴不定,为人暴虐,万一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帮人就算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毒?”裴言澈眉头紧锁,“什么毒?” “混入了砒霜的菊叶灰。” 混入砒霜的菊叶灰……那不是驱虫药吗?裴言澈猛然想起刚带江席玉回府那天他特意叮嘱了管家记得在府中各处撒些驱虫药,树多蚊虫多,他怕惊扰江席玉睡觉。 “去查,王府里每个人都要查。” 一旁的侍卫恭敬道:“属下即刻就去。” 江席玉醒过来的时候床前站着两个小丫鬟,其中的小眠正在悄悄抹眼泪。 “王妃醒了?!” 江席玉想起身,可是浑身乏力,胃里一阵阵的酸痛,胳膊还没支起来就又无力地搭在床沿上。 “王妃万不可动身。”小眠上前扶住江席玉的臂膀,“王妃昏睡了好久,王爷去亲自给您煎药了,毒害您的罪魁祸首也已经被揪出来了,此时正关在暴室等待处置呢。”小眠想起珍珠仍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没想到珍珠这么坏心肠,居然给您下毒!” 江席玉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他不知如今自己在裴言澈的心里价值几何,万不得已才会做出此等有害身心的事。吐血的时候他意识不清,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刚进暗香阁的第一年,那时候他也吞过毒,只不过被救了回来。 菊叶灰里的砒霜含量很少,暗香阁里的各种自杀方法他看人实践了不少,自己也尝试过。哪些能一击毙命,哪些不足致死,他一清二楚。 裴言澈这时推门进来,他端着一碗苦涩的汤药,见江席玉醒来,整个人又惊又喜,几步就跨了过来,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摸向江席玉的肚子:“玉玉还疼吗?” “多谢王爷挂怀,奴婢无事。”江席玉淡淡道。 “你吓死我了!”裴言澈一把搂住面前的人,深邃的眼眸眨也不眨地凝望着江席玉,眼中情绪翻滚。有那么一刻,他真的以为他要失去江席玉了。 江席玉垂着的手微颤,带着些拘谨地在裴言澈背后拍了拍。 “害你的人我已经查清了,昨天上了夹棍和石灰灼眼,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赏她个痛快的。”裴言澈将瓷碗里的汤药吹凉凑到江席玉唇边,若无其事道:“汤镬还是菹醢,玉玉想选择哪个?” 江席玉不动声色地喝下汤药,以前的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和裴言澈一言一语谈论杀人的酷刑。他瞥了裴言澈一眼,那人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喝药,神色温柔,完全看不出是个视人命为草芥的玉面修罗。裴言澈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小时候非常良善,就连江府庖牛都是不大敢看的。果然是皇室中人,杀伐冷酷,现在不过是恢复了本性而已。 温热的汤汁落在胃里,只余满嘴苦涩。 江席玉曾喜欢过的少年郎早就死了,他和如今的裴言澈判若两人。 “王爷可否将那人交予奴婢处置?” 裴言澈已经审问明白了,从前侧妃屋里的丫鬟珍珠为主复仇,她对江席玉的不尊是整个院的仆人都证明过的,珍珠出言不逊,说王妃是暗香阁的妓子出身,许是看不惯他这样身份的人成为王妃,又想起自己惨死的两位主子,所以才有了毒害江席玉的主意。 只不过这些珍珠概不承认,她一直大喊自己是冤枉的。裴言澈才不管她的说辞,当初要不是看珍珠最初服侍过江席玉,他早就在杀了侧妃姐弟时也顺便杀了她。 当初那对侧妃姐弟死之前也是这样涕泗横流大喊冤枉,后来一顿极刑下他们才承认是他俩把江席玉赶出江府并卖到妓院,可是卖到哪个地方,这两人至死都没有说出口。那天晚上暴室血流成河,裴言澈举着一把砍刀,将那姐弟连同服侍他们的仆人全部处死。他的衣角被鲜红的血染成深紫色,珍珠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说自己最开始是服侍江席玉的侍女,这才从裴言澈的刀下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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