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远的畏惧就犹如□□鸠酒,剧毒早已沿着他的经络血脉游走周身,深入骨髓,融入血脉。因此,他的肉身已然已经成为五元珠最合适的养料供给处。 容黎意识到,五元珠大概率是要同裴清墨断契另结。 不行! 在五元珠成功易主之前,他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情发生!他要想办法,如何从裴清墨身上取回五元珠。 只不过容黎很清楚,待他取出五元珠时,裴清墨大概率会再次回归到之前孤魂野鬼的状态。 裴清墨全然不知容黎的小算盘正打的当当作响,而是起身从木板床下拖出了一副早就预备好的檀木棺材。 他推开棺盖,小心翼翼的将谢君逸的凡骨一块块的从木板床转移进了棺材里,然后他阖上棺木,将其又重新推回木板床下。 做完这一切,他轻启朱唇对容黎和冥焱道:“我虽不知你二人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但殷明远手段毒辣远非常人,你们还是及时脱身不要再插手此事为好。” 裴清墨指了指地窖:“地道通往外界,你二人便从此处逃走吧。” 没拿回五元珠,容黎岂能甘心离开?他刚想出言拒绝,不成想一直闷声做背景板的冥焱此刻竟沉声道:“我们走不了了。” “为何?”容黎不解。 “你自己来看看就明白了。” 容黎按照冥焱的意思,从打开的窗户缝隙向外看,却见殷明远一行人似乎并不急于找出裴清墨的藏身之地。 相反的,殷明远悠哉的歪坐在步辇上,满目嘲讽的望着破旧的小木屋。 容黎甚至觉得,殷明远的目光就锁定在他们的窗户上,就似乎木屋外并没有布下结界一般。 突然!容黎脑中豁然闪过一道白光! 有没有可能,他们都被骗了,五元珠其实已经易主到了殷明远身上。 可裴清墨明明就站在那里,他并未恢复成魂体的状态。 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又是哪里出现了纰漏? 容黎嘟嘟囔囔:“到底在谁身上……” “你说水元珠吗?”醉影突然插话,“就在殷明远身上呗。” “你如何得知!” “废话。感受到了呗。” “卧槽!你能感觉到?那我寻珠这么久你怎都一声不吭!” “切~我才苏醒不久,怎么告诉你啊。” “笑话!你个破剑难不成还要冬眠?” “说对了一半。” “什么?” “当初弑天将我和五元珠一道封印,若不是你找到五元珠打破了封印,我现在肯定还在休眠状态。” “可惜了。” “可惜啥?” “可惜一把好剑变成好贱的一话痨。” “……” “奇怪。既然水元珠已经易主,那裴清墨为何全然不知?” “就是不知道才好玩啊。” “什么意思?” “笨死了!你想想水元珠与他们结契的目的是什么?” “吞噬煞气。” “那不就得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待两人元气大伤,煞气值达到顶峰之时,水元珠便能直接将他们二人的精魂吞噬殆尽。”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水元珠布下的局。” “那当然。弑天用无数生灵煞气炼化成的魔珠,岂是你我可以小觑的。不过也好,待水元珠将其二人吞噬后,你正好可以捡个大便宜。” 容黎沉吟半晌,突然命令醉影:“你马上送我们去安全的地方!” 醉影纯纯惊讶道:“拜托你长点脑子好不好?你可是魔族之君,又不是仙界圣人,他裴清墨死活管你屁事?” 原本裴清墨是死是活,确实不关他容黎的事。 但在一梦华胥灭魂阵里,容黎亲眼目睹裴谢师徒二人之间的点点滴滴。裴清墨为谢君逸所做过的许多事,他的师父也都曾为他做过。 这样的师徒之情就不该被歹人玷污。裴清墨这般谪仙的人物,更不该在死后继续受折磨。 容黎疾言厉色道:“我是你的主人!你只需遵照我的指令即可!当然!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你最想要的东西。” 醉影最想要的东西,莫过于容黎的鲜血:“我要一大碗!” “成交!” 然而离开之前,仍然出了岔子。 裴清墨执拗的不想离开,他的视线不曾从棺木的位置移开半分,无论容黎冥焱如何劝说,他只守着谢君逸的凡骨,哪怕危机逼近也巴不得同谢君逸葬在一处。 嘴上功夫无效,容黎想用阴招,刚想趁其不备将他打晕,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冥焱闷声不响绕到裴清墨身后,一个手刀猛地砍在他的脖颈处。裴清墨眼前一黑,身体立马软了下去。 冥焱顺势扶住他,对着目瞪口呆的容黎急声道:“趁现在,我们走!” 一道赤光,宛如穿云箭,载着容黎三人破窗而出,在殷明远众人始料不及的目光里逃出生天。 半空中,容黎憋不住笑意问冥焱:“哈哈忻言啊,你说你好端端的一个正人君子,怎得竟也学会背后使阴招了?” 冥焱轻咳一声:“对待非常人,非常事,有时便不得不用点非常手段。” 容黎又“嘿嘿”笑了两声:“看来你也不是古板的无药可救嘛。” 醉影载着三人最终落在一处山头。 巍峨云峰,寒山苍翠,落日余晖映彩霞,置身其中,景色甚美。 天色渐暮,容黎提议:“今夜我们就在此地凑合一宿吧。” 冥焱扶裴清墨靠树坐下:“也好。我们御剑飞行已有一炷香时间,应该已经逃离了殷明远的势力范围。” 夕阳西下,夜幕星河。 容黎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睡眼朦胧道:“我不行了,要困死了!我先眯一会儿哈。” 冥焱点了点头:“你先睡吧,我来值夜。” “哦。辛苦你了……” 见容黎大剌剌趟草地上呼呼大睡,夜深露重草地渐湿,冥焱叹了口气,脱下外袍盖在了容黎身上。然后他看着容黎恬静的睡颜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诡异的木香味隐隐扑鼻。 冥焱警惕想要屏住呼吸,然而却已为时已晚。 头重眼沉,冥焱终是昏睡了过去……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容黎在得知万魔窟历练的命令时, 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老子拒绝”! 他心知拗不过名义上的老父亲苍井,于是在仓皇略读三十六计之后,容黎决定连夜出逃巫咸城。 魔君之位, 他不稀罕。 为避免打草惊蛇, 他放弃使用魔力, 准备翻城墙出城。 月黑风高,蹑手蹑脚。 就在容黎成功翻过墙头, 脚尖尝试着落地时, 身后竟无端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容黎心中一个大写的“艹”! 他转头便看见苍井携几员魔将站在城墙之下, 正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爬墙。 容黎硬是挤出一个勉强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父…父君…这么巧…呵呵…您也出来赏月啊…” 苍井面色阴郁,一声不吭,似有风雨欲来之势。他只动了动手指,众魔将便心领神会, 捉了容黎丢在苍井脚边。 容黎小心翼翼:“父君你听我解释…” 苍井满脸不耐:“堂堂魔族少主, 竟如此贪生怕死,委实无用至极!本想等月煞后再送你入窟, 现如今倒是不必再等了。今夜, 本君便会亲自送你一程。” 凶星天哭, 月煞地丧。此时入窟, 无异于羊入虎口,白白送死! 容黎狂怒嘶吼:“你这是要我去死————!!!” 苍井摇了摇头:“那便去死。” 酆都罗山之巅, 黑云缭绕,毒瘴成雾。 魔将押着容黎来到悬崖边, 崖下便是溟海, 海水污黑腥秽, 不见边际。 想要进入万魔窟,溟海是必经之路。 苍井踹他下崖前, 容黎情不自禁问候了自己的便宜祖母:“苍井!我艹嫩娘!!!” 话音未落,容黎便呈抛物线状飞了出去。 山耸十万六千里,容黎直坠入溟海。 扑鼻的恶臭淹没在冰寒刺骨的海水中,秽水从四面八方向着口鼻耳道涌入,疯狂地倒灌进容黎的胃与肺腔,搅乱了他的神智,模糊了他的意识。 强烈的窒息感、熔岩的灼烧感、濒死的撕裂感,溺水的恐惧最终激发了他顽强的求生意志。 反抗、挣扎,当终于吸到一口腐气时,容黎猛然睁开了眼睛! 阴暗潮湿,腐气冲天,与梦境重叠,却又不甚相同。 借着微弱的火光,容黎迅速认出此刻他正身处于清虚门水牢的腐水坑中,厚重的铁链将他牢牢锁在坑壁上,同他锁在一处的还有仍在昏迷中的冥焱和裴清墨。 容黎手脚被铁链牢牢锁住,只能摆着腰用屁股大力去撞身旁的冥焱,撞了五六次才将人撞醒。 冥焱将醒过来,发现周身被困,又置身腐水坑,一时间他昏头搭脑,颇为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容黎耸了耸肩:“你问我我问谁!?又不是我守夜。” 冥焱恢复清明:“抱歉,是我大意,我们可能中了迷香。” 容黎并不怪冥焱。毕竟殷明远本就奸诈,又有水元珠加持。再加上敌暗我明,他们三人根本就不会是殷明远的对手。 只是容黎并不理解,醉影为何无动于衷。 容黎在灵识中质问醉影:“好歹你我主仆一场,危险来临也不知会一声?” 醉影懒洋洋道:“没办法。谁让我与五珠同出一脉,一巫耳而七雾尔巴易我对它们实在是警惕不起来。” 容黎额筋突突猛跳:“那你现在想办法救我们出水牢!” 醉影连忙接道:“我可没这个本事。” 容黎以为它坐地起价,于是硬着头皮道:“三大碗行不行!” 醉影吸溜了一下哈喇子,颇为无奈道:“拜托,我只是个剑灵,带你们飞飞到还行,让我救你们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容黎怒笑道:“你放屁!一梦华胥灭魂阵里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别说一个傀儡,一群傀儡你都不在话下,现在又跟我装什么柔弱!” 醉影用稚嫩的声音嘲讽道:“呦~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为何那时竟逼出了几分魔力。” 容黎蹙眉:“什么意思?”莫非当时他魔力恢复并不是假象? 醉影贱兮兮八卦道:“噢!我想起来了,那时正逢你身旁这个危险人物遇险…”“啧啧啧…难不成你假戏真做竟真对死对头动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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